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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捷徑

午後,渭口,港區一片繁忙景象,大量貨物在此裝卸,然後轉運四方,而往來關中及河東的商旅,亦在此集散,水陸驛站內,正在等船的官員們,此時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許多人手上拿著一本書,一邊翻看,一邊和旁人說著話,大家表情各異,有的喜形於色,有的唉聲嘆氣。

外出公幹、於渭口轉船的杜淹,坐在角落,翻看著《循資格解惑》,十分投入,案上那壺泡好的茶早已涼了,卻絲毫未動。

最近,有一件比科舉會試還要引人關注的大事發生,那就是朝廷決定改革選官制度,實行“循資格”,訊息傳出,引得議論紛紛。

其實,這幾年來政事堂一直在醞釀改制,以解決漸漸凸顯的冗官問題,這個問題隨著科舉的實行,日後必然會越來越明顯,所以政事堂諸公未雨綢繆,倒也在情理之中。

對於沒有官身的讀書人而言,科舉是頭等大事,但對於已經踏入仕途的官吏來說,升遷的規則,才是他們必須關注的事情。

政事堂在議論改制時,其風聲就陸陸續續傳了出來,所以當朝廷確定選官改制為“循資格”後,倒不會讓朝野內外覺得唐突,不過當這“循資格”定下來,還是引來議論紛紛。

循資格,就是論資排輩,說白了,和元魏時吏部尚書崔亮所行“停年格”類似,故而許多有識之士紛紛上書,抨擊“循資格”是為禍國之舉。

但當循資格的具體內容公開之後,質疑之聲小了許多,許多人開始研究這一新的選官制度,看看要如何適應,以便自己能找到捷徑,在仕途上有所進步。

為了讓百官更好瞭解何為“循資格”,吏部特地刊發《循資格解惑》,如今這本書可搶手得緊,大小官員們即便不是人手一本,也基本上知道其中大概內容。

杜淹手上也有一本,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他要看看在新規則下,自己要如何鑽營,才能繼續往上爬。

當官首要就是向上爬,高官厚祿、光耀門楣才是入仕的最大意願當官的初衷,什麼學以致用、經世濟民、一展胸中抱負,不過是託詞。

這就是杜淹的心聲,他當官就是為了自己,所以,上有所好,他必甚焉。

杜淹不是家中長子,和兄長關係又不好,長輩們即便要提攜,也是優先提挈老大,輪不到他,所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他靠著自己的努力踏入仕途,又主動去南中熬了多年,熬出個好前程,現在朝廷行“循資格”,他覺得自己必須及時“領悟”其中“奧義”,儘快為自己找到一條升官捷徑。

循資格,以年資為擢用官吏的條件,這種方法很僵化,那些有才華的官員會因為年資不如庸碌之輩而止步不前,所以單純的循資格實際上很不好。

所以,要有另外的制度作為補充,那就是差遣、使職制,實際上就是對應“循資格”的“破資格”。

一個禮部小官,年資尚淺,若按資排輩,升遷得七八年後,但他精通港務,於是被宰執看中,以本官領了個轉運使司椽的差遣,跟著新任轉運使去轉運河北物資入遼東。

這個差遣持續半年,轉運使司事畢解散,這小官又回到禮部任事,卻因為在差使任上表現出色,政績計入年資,使得年資漲了一大截。

原本要等六年才能有新任用,現在因為年資大漲,形成了插隊的效果,只需要等三年。

所以,朝廷如今要行的循資格,和元魏的停年格有不同,多了一條破格提拔的路子,而這條路,勢必會人滿為患。

杜淹覺著“差遣、使職”這如此明顯的捷徑,當官的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來,大家都想走捷徑,但並不是誰都能走得好,所以,要看菜下飯。

差遣和使職,由天子或者宰執來任命,首先得有宰執看中你,你才有機會得到這個職務,即便不是做長官,為佐官也是不錯的。

差遣和使職中的長官,尋常小官沒有一定的人脈,就不要想了。

所以大家要爭的就只能是佐官,而佐官實際上才是幹實事的人,所以必須有真才實學。

若做轉運使的佐官,得懂航務、港務;若做觀察使,學政觀察使的佐官得懂學政,軍容觀察使的佐官得懂軍務,山川觀察使的佐官得懂礦務。

而他,對礦務可是很精通的。

杜淹在南中,參與主持東川銅礦的開採,政績斐然,他督辦礦務的經歷,可是在履歷上留下濃重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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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隨著蒸汽抽水機、火輪船、蒸汽起重機的大規模應用,天下各地對於煤炭的需求越來越大,各煤炭礦區有越來越多的礦井出現,所以礦務成為政事堂諸公最關注的事務之一。

開礦,避免不了礦難,那就會死人,苦主及親友聚眾在官署門前哭喊,求父母官主持公道,若處理不當就會鬧出民變。

而許多礦主為了利潤最大化,殘酷壓榨礦工導致鬧出人命的事件也層出不窮,更有甚者,不良礦主擄掠良民作為奴工下井挖礦,所以朝廷對於礦務十分重視。

不僅設立了專門的機構來管理各地礦井,還時不時派遣觀察使去各地督辦礦務,所以杜淹知道一旦循資格制度建立,他刷年資的機會就多起來。

按照新制度,差遣、使職在任命時,長官不強求一定精通相關事務,但佐官必須精通,而所謂的“精通”,主要看履歷。

只有從事過相關事務的官員,被選作使司佐官的機率才會大。

但杜淹覺得自己的這個優勢不大,因為精通礦務的官員也不少,那麼,他就得儘早從這循資格的制度裡,找到一條捷徑,比其他人更快的積累年資、向上爬。

官分四類,清望官、清官、伎術官、典吏,做清望官最輕鬆,容易養望,成日裡在天子和宰執面前晃悠,升官機會大,誰都想做。

但只有權貴、世家門閥的子弟才有機會。

清官也是如此,競爭激烈,所以對於杜淹來說,他以伎術官的身份向上爬,就得在伎術上弄出花樣來。

伎術,不是技術,這是因為諸如樂官之類也歸屬於伎術官層次,而當今天子,對於奇技淫巧十分感興趣,重實務,重實業,蒸汽機、火輪船以及大量工場的出現便是力證。

那麼,杜淹就要投其所好,因為直接討好天子,可比討好權貴要高效得多。

光精通礦務還不行,航務、港務也得懂,而要精通航務,那麼,搞清楚火輪船的運作,可是很有必要的。

想到這裡,杜淹看了看懷錶,發現時間還早,便將書本交給隨從,起身向外走去。

他要到碼頭和負責港務、船務的吏員聊聊,和船主、船員聊聊。

不是為瞭解行情,而是為了升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