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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什麼仇什麼怨

李方和田宗廣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之人‘洗地’,幾名護衛迎上來待得楊濟說明情況後便將他們領了進去,身著便服的宇文溫在一處房內等著他們。

面色慘白的許別駕許紹也在座,先前他和治中郝吳伯坐鎮州衙擊退了零星騷擾的賊人後來得宇文溫派人召喚趕來府邸議事,從正門入府的時候也是給那場面嚇得不輕。

另一邊坐著的鄭通也是呆若木雞似乎是沒有從某個噩夢裡醒來,今夜他一家子在府裡跟著王越夫婦聚在一起吃年夜飯後來賊人攻打府邸時在‘安全區’避難,待得事態平息後宇文溫派人找他便跟著人過來未曾料路過前院時瞥了一眼差點嚇癱。

“使君,南門已經控制,陳軍已經束手擒,巴河城也拿下了。”楊濟說道,“陳軍戰船燒得精光沒幾個逃回去。”

“很好,也不枉費本官一番謀劃。”宇文溫聞言點點頭,他先是對李方跟田元升等人劃清界限作‘汙點證人’的行為讚賞了一番說事後必定論功行賞,見得田宗廣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笑了笑說道:

“田宗長,本官已經下令放人,一會你便帶人跟著鄭主薄去州獄接吧。”

“多謝使君!多謝使君!”田宗廣感激涕零的行了個禮,他兒子田益龍原本因為涉案被打入大牢等死他自己也是萬念俱灰未曾想竟然峰迴路轉事情有了轉機。

“張李氏一案多虧鄭主薄發現疑點隨後順藤摸瓜,按目前掌握的證據看田益龍肯定不是元兇所以本官破例一回提前放人,日後開堂之時他還得到堂,屆時田宗長可莫要再說管教不嚴又找不到人了!”宇文溫把最後六個字的音調說得特別重。

他是想對付田氏不假但不會用冤案這種低能手段,查得田益龍極有可能是冤枉的事實之後便將情況告知田宗廣說不必擔心‘絕後’,對方感激不盡之餘將田元升聯絡他們與今晚起事的情況告知,宇文溫便讓田宗廣來了個將計計。

田氏算不幫忙甚至是趁火打劫他也不在乎,反正都是殺那多殺一家也無所謂,不過既然對方那麼‘上道’宇文溫也樂得履行諾言放田益龍‘回家過年’。

“李東家、田氏協助官府擊破陳軍有功,過幾日本官定有獎賞!”宇文溫心情不錯所以又開始‘燒包’。按著治中郝吳伯的建議他擺明兵馬和大地頭蛇對著幹勢同水火果然有小地頭蛇冒險前來投效這位李方是其中之一。

是他將田元升勾連了田氏、魯氏以及江南陳軍於今夜起事的內幕悉數告知,宇文溫也透過他影響了田元升的決策讓對方領著陳軍入城後直奔府邸而不是分兵四處殺人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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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剛才得知的訊息,田元升黨羽為擾亂人心在城內四處放的火已經悉數撲滅沒有造成太大的危害,憑著這一點作為巴州父母官的宇文溫得‘有功必賞’。

鄭通領著見子心切的田宗廣離開去州獄接人而李方亦起身告辭。他們都走了之後那個吐了不知多久的傳令兵才被人攙扶著走進來稟告城東郊外的戰況。

如同事前判斷的,魯氏傾巢而出纏著軍營駐軍不讓他們入城增援,正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宇文溫根據‘汙點證人’李方的情報做出了相應對策:請人‘助拳’。

請的是之前暴揍過巴州地頭蛇的周家郎君及其手下爪牙——家傳部曲,衡州刺史周法尚自然是不能擅離職守所以帶隊過來的是老熟人週三郎周法明。

大年夜的請人助拳費用自然不菲但宇文溫不在乎因為他有錢而且要以獅子搏兔之勢摧枯拉朽把地頭蛇們一波帶走,現在看來效果確實不錯。

“統軍。那魯氏圍著軍營以為得計未曾料被周郎君帶人從背後一衝潰散了,現場指揮的魯氏宗長魯榮甲之子魯修平被生擒。”傳令兵言語間還是沒有改掉‘統軍’的稱呼。

“周郎君帶來的人混在潰敗的魯氏族兵裡遊過巴水趁亂衝入巴河城中,宗長魯榮甲被射死,魯氏群龍無首驚慌失措沒多久便被我軍攻入城中,除了少部分人划船逃往南岸外其他人全部被擒。”

“陳軍主想問是否再向西陽城裡增兵?”

宇文溫說不用然後便讓人去放煙火讓駐守軍營的陳五弟知道他的決定,折騰了一個多時辰事情總算平穩下來他也是松了口氣。

“統軍,宇文幢主說周郎君搶錢搶糧太狠了些要不要來個‘據理力爭’”傳令兵又問道,“若是統軍下令他便要和對方‘講道理’。”

“不必了,巴河城裡周郎君能拿多少拿多少那是本官答應了的,”宇文溫不以為意。他請周法明帶兵來‘助拳’是要在拿下巴河城後鎮守一段時間待得西陽城這邊理清楚後再騰出手來接收。

人情歸人情數目要分明,他跟周法明關係再好該有的‘利益輸送’也得有,請周家的兵過來捅魯氏的菊花是一個價,攻下巴河城鎮場子又是一個價。

不要說古代,是在現代畢業多年的老同學間要想維持關係除了什麼上下鋪或者看‘動作片’的舍友情誼外還得有利益來往才算是牢固。

攻下巴河城後不許濫殺然後鎮守一段時間,看中的青壯可以帶走但至少一半得留下至於錢糧則是隨便扛這是宇文溫給周家的‘助拳’費,畢竟大過年的請人玩命多給些也不為過。

如果打巴河城的主意那宇文溫光憑手上的力量也能搞定但是要摟草打兔子連著巴河城也一併拿下要多一股力量,別的不說萬一田氏又反水也多了個保險,現在事情進展順利他也松了一口氣。

見著宇文溫有些得意,許紹乾咳一聲勸道:“使君。這種以己為餌的戲碼以後還是少來為妙,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許別駕說得對,使君何必將全家都置於險境,今晚若是稍有差池怕是會陰溝翻船。”楊濟也是真坑的勸道。

宇文溫對著兩位拱了拱手表示服軟。他也不是腦殘了玩這種‘捨不得兒子套不著狼’的行為藝術而是在充分考慮後制定的方案。

片名:血腥之夜,原著、編劇、導演、男主角:宇文溫,配角:楊濟、田元升等。群眾演員:陳兵甲、新軍乙、族兵丁等等等等,客串:周法明,特邀嘉賓:神秘陳軍主帥。

這是一個綜合了歷史、地理、恐怖、**、政鬥、人\獸(火牛、惡犬)、軍事多種要素為一體的熱血男兒勵志劇。耗資不菲以真實的西陽城為場景。劇本歷經數次修改方才定稿。

“總而言之,局勢已在掌握之中但不可掉以輕心。”宇文溫正色道,見得楊濟和許紹點頭他想起了什麼便問那陳軍主帥可是始興王陳叔陵。

楊濟說確實捉到了陳叔陵而根據俘虜的口供對方也確實是今夜北上的陳軍主帥,宇文溫聞言有些疑惑,他摸了摸光潔無須的下巴喃喃自語:

“什麼仇什麼怨。本官還以為是陳國郢州武昌郡這邊的雜號將軍未曾想竟會是他?不是火燒江津戍然後第二日伏擊麼,虧得他還帶兵打過仗竟然這般小肚雞腸。”

楊濟說若是見過陳叔陵的真面目明白了,據俘虜所述這位始興王在江陵時遇伏面部中箭治好後容貌盡毀猙獰異常所以要找罪魁禍首報仇,宇文溫想了想攤開手吐槽道:“弄成這樣大家也不想的......”

魂淡,你那日在枇杷林官道上沒被史萬歲那一箭射死應該看破紅塵了,結果大過年的不去和陳叔寶奪皇位跑來找我晦氣作甚!

按著歷史的軌跡,此時的陳國皇帝應該是臥病不起沒幾日好活了,其龍馭賓天後在靈柩前始興王陳叔陵突然對旁邊的太子陳叔寶動手結果手中那把宦官用來切藥的刀太鈍只是將對方砍昏最後功敗垂成。

‘廢物,特麼連個人都弄不死還玩政變!’宇文溫如是想,許紹聽得今日領兵入城襲擊的竟然是陳國皇子不由得沉吟起來。片刻之後他語出驚人:“使君,此人須得慎重處理以免破壞大局!”

“大局?你是說以大局為重?”宇文溫說到後面音調都變了,陳叔陵帶上千士兵上門砍人要是應對不當他搞不好會‘冚家鏟’如今要他以大局為重?

都殺上門了喂,你怎麼不讓陳叔陵以大局為重啊!周、陳兩國的傳統友誼還要不要了!

眼見著宇文溫怒髮衝冠許紹急忙解釋說不是什麼以大局為重放人而是要儘早解決以免夜長夢多,見得瀕臨發飆的宇文溫冷靜下來他將其中利害細細分析:

首先,陳國郢州地界的駐軍要是知道陳國皇子落在江對面巴州刺史手上那還不得傾巢出動渡江搶人,到時大過年的被上萬人圍在城裡可不是好耍的。

其二,要是黃州總管知道宇文溫捉到了陳叔陵可不得衝過來搶人免得被‘拔刀亂砍’,到時人被送到宇文總管那裡要是被供起來當富家翁可不知多噁心人。

不要說不可能,始興王陳叔陵是當今陳國皇帝次子地位僅在太子陳叔寶之下。若是宇文總管想著扶植傀儡吸引陳國將帥來投搞不好還要奉為座上賓,畢竟宇文使君不是沒事嘛大家碰個杯過去嘍。

“碰杯?過去嘍?”宇文溫聞言眼皮直跳,周國扶持陳國招牌傀儡不是沒有先例,當今陳國皇帝陳頊當年因為江陵失陷被抓到長安寓居數年其兄陳文帝陳蒨則接了叔叔陳霸先的位當陳國皇帝。

後來還是周國皇帝為了緩和兩國關係將其放回國。陳頊比後來的周武帝宇文邕大十三歲卻多活了四年,宇文溫覺的陳叔陵要是落到自己父親宇文亮手中搞不好真的被拿來當招牌最後還來個長命百歲。

“嗣宗的意思是?”宇文溫問道。

“夜長夢多。”許紹回答得言簡意賅但殺氣重重,他的看法很簡單:陳叔陵留不得,然後趕緊聯絡黃州總管讓對方調集人馬準備協防巴州。

“嗣宗,你也變得殺伐果斷了。”宇文溫說道,見得對方有些不好意思隨即放大招:“一會出府還走正門麼?”

“使君說笑了!”許紹急得脫口而出。那個場景他不想再見第二遍免得睡不著覺,不過話說回來卻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機關能弄出如此慘烈血腥的現場。

宇文溫也不藏私畢竟這機關內情已經有幾個人知道,他讓人拿來一張弓擺在書案上比劃了幾下之後楊濟和許紹便明白了,但是兩人過於豐富的聯想能力還是讓他們自己臉色一變。

當然恐怖了,這是宇文溫從後世看過的一部恐怖電影中慘烈血腥的場景汲取‘靈感’設計出來的機關,那場面太美他都不敢多想怕做噩夢。

“夜長夢多,說得好!楊司馬,你安排一下,本官要會會陳叔陵!”宇文溫做了決定,他讓許紹先回州衙歇息明日頂班,今夜局勢已定但宇文溫還得熬夜坐鎮指揮,一個通宵下來明日得許紹來接棒繼續了。

別駕是刺史的副職專門用來頂缸的備胎,許紹又在新軍裡待過指揮起城內駐防的新軍士兵也算得心應手到時不怕有哪個敢渾水摸魚。

長史任衝今夜是領著家人到州衙和許紹、郝吳伯抱團取暖,按照事前的約定到了明日由他頂替同樣是通宵的楊濟領兵搜捕田元升黨羽,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那些附逆的宵小一個都跑不掉。

楊濟和許紹離去後護衛頭領張\定發進來彙報‘洗地’的進展情況,簡而言之是任務重地不好洗:府邸四周都有陳軍攻進來結果留下橫七豎八的屍體和血跡,其他地方還好說那前院可是血腥得很怕是要刨地換土連牆壁都得刮掉表層重新粉刷。

“牆壁都要刮?”宇文溫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只要擦掉血跡重新粉刷即可沒想到這麼麻煩。

張\定發見著‘外行人說外行話’不由得善意提點:按照他的...不是,按照別人的經驗,牆壁上潑灑的血跡算用水擦掉重新粉刷但是過上一兩年後當初的印子依舊會重現。

“郡公,此事非同小可,到了那時我等不怕可......”張\定發沒把話說完,聰明人之間交談是不需要把話說得太透的,宇文溫點點頭示意他全權負責‘洗地’事宜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不怕折騰不怕花錢。

“新府邸變成這般...還好後院各處都沒事。”宇文溫喃喃自語,雖然有些晦氣但他可不在乎,見著張\定發告退他似乎想起什麼來面露狠辣的吩咐道:

“今夜在府裡的血腥場景不許任何人再提起!”

“遵命。”

“要是有隻言片語傳到家眷那裡本公要殺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