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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074

唐紅梅心裡有些緊張, 不過很快鎮定下來,“哎呀,我忙忘了。老六你真是的,沒錢怎麼不跟我說呢?”

這錢反正都沒用,她正好存下, 以後給秀秀用。

秀秀在少管所多辛苦啊。

林白都不想說唐紅梅了。

自從林秀秀進了少管所後, 他娘是對自家人是越來越摳摳索索了,只進不出, 錢都給林秀秀攢著。

還當別人不知道呢。

現在林白能賺錢了,也不盯著這點東西。

林白對老大林東道:“大哥,以後我缺錢會直接跟你借的, 不用透過娘, 以後她要拿我當藉口,你可別信。”

林中附和,“我這也是。”

林東看著唐紅梅,都不想說話了, 他娘怎麼成這樣了?

從他這拿了錢,還自個偷摸攢著。

朱燕旁邊低聲說了一句,“算了。”就兩個月工資的事, 以後攢一攢就有了。

朱燕覺得,不必在這一丁點錢上計較。

這次是老六辦婚事非得回來不可, 以後她跟林東都在城裡工作,孩子也在那邊上學,大妞白天送到她孃家, 晚上接回來。

朱燕跟林東徹底搬到城裡後,過得挺不錯的。

再說了,林東的幾個弟弟都不是糊塗人,現在都有工作了,也不會扯林東的後腿。

老四林北在那盯著唐紅梅,“娘,五十塊,還在您那吧,正好給我當彩禮啊。”

這彩禮錢說了好些天了,也沒見他娘拿出來啊。

唐紅梅心裡不願意,“你這婚事又不急,晚點再結也一樣的。”老五老六一順都結了,剩下沒結婚的不多了,這會唐紅梅一點都不急。

林北不高興道:“我都二十三了,下頭兩個弟弟都結了,上頭的幾個哥哥也結過了。娘,你是不是想把我拖到三十啊?”三哥雖然也離了,可三哥也是結過婚的。

林家業聽了這話,一琢磨,還真是這樣。

老四也不小了,得娶媳婦了,再拖到二十五歲,只怕沒姑娘肯要了。

於是對唐紅梅道:“錢還在你手上吧,給老四,讓他自個娶去。 ”

唐紅梅嘀咕著,“下午不是還要去見秀秀嗎?啥也不帶?”

林白聽了說道,“你買再多的東西也不定能送進去啊。”

唐紅梅立刻就反駁,“不可能,上次我連錢都送進去了。”零零角角的,湊起來有十塊呢,她偷摸攢的,沒叫家裡人知道。

林白道:“好,等你見了林秀秀,問她,她收到東西沒?”東西是送得進去,可落到誰手上就不一定了。

他娘連這個都不懂嗎。

真是讓人頭疼的老太太。

老四林北走到唐紅梅身邊了,伸出手,“娘,爹說了,給錢。”

這次,林北是鐵了心要把五十塊的彩禮錢要過來了。

他可不想再拖下去了。

沒聽大隊裡的人,背地裡都悄悄叫他光棍了,還說弟弟都結了,他這個當哥的沒人要,多難聽啊。

唐紅梅磨磨蹭蹭的,手是去掏錢了,可半天沒掏出來。

林北道:“娘,哪個兜,你幫你拿。”眼睛就看唐紅梅的口袋裡看呢。

唐紅梅看老四林北不依不饒的樣,知道這些是避不了了,只好把從林東那借來的五十塊錢拿了出來,五張十塊的大團結,還是新的呢。

本來,這錢之前是藏在屋裡的。

可今天下午要去看林秀秀,唐紅梅一早就把錢給拿了出來,整整齊齊的放進了自己的布袋裡,還藏到衣服的最裡頭了。

林北接過錢,臉上樂開了花,“這彩禮有了,下午,不,明天我不把媳婦帶回家。”他說完就出去了,過了一會才回來。

陳玉猜,這四哥是出去藏錢去了。

唐紅梅平白少了五十塊錢,臉色差了些。

可今天是林白結婚的第二天,她也不好拉著一張臉,勉強擠出一點笑。

林家業問老四林北,“你明天帶媳婦回?誰家的姑娘?多大了?”

林北夾了一滿筷子菜,說道:“姓宋,叫宋小婉,爹孃都死了,就她一個,明天我就帶她回來,過幾天挑個好日了,辦幾桌酒就行了。”

“過幾天?這麼快。”林家業道,“這怕是不行吧,太快了,那些人剛剛給了老六禮錢,再叫人家來吃,還要再收一遍,這割韭菜沒沒割得這麼快的啊。”

林北一邊吃著飯一邊說道,“不用那麼麻煩,就一家人吃個飯,擺什麼酒啊,我哪有那閒錢!我可算過了,一個隨禮後頭就是一家子人,大的小的,少的三四口人,多的八九口人,這收的還沒出去的錢多呢。”

林北死勁搖頭:“不划算,不大辦,就請幾個舅舅,還有堂叔他們過來吃就行了。”那些不相干的遠親什麼的,沒必要。

林北在宋家的時候小辦了一回,那回的酒席沒有收回本錢。

再說了,他可不像老五朋友多,老六同事多,那些人送什麼,雞蛋啊,布啊,要麼就是少少的一點錢,真要辦,那虧大了。

“結婚可是大事,能這麼草草辦?”唐紅梅聽了都吃驚,她只是想叫林北晚些辦,等家裡寬裕一些,幾個兒子都上班了,晚幾個月辦,肯定比現在風光。

林北這會彩禮錢到手了,也不瞞著大夥了。

他直接說道:“我領證了,有一段時間了,我怕再拖下去,小婉連孩子都有了,那傳出去多不好。還是早點辦吧!”

一桌子上的人,都聽傻了,全都看著老四林北。

林家業嘴唇抖動:“你這個臭小子,跟誰學的!哪有這樣的!”他嘴上那麼說,可聽到林北都領了證,快有孩子了,那眼中是藏不住的高興。

倒是唐紅梅,表情特別奇怪,心裡想著:那宋小婉看著悶不吭聲的,竟然是個大膽的。

她問林北,“那宋小婉,以前沒談過吧。”

林北道:“娘,你放心吧。”都洞房了,他還能不知道?

他快速的吃完飯,然後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去宋家,晚上就不回來了,明天直接帶她過來。”說到這,林北看向林東跟朱燕,“大哥,大嫂,要不這樣,我跟小婉就週末那天辦,你們回來吃個飯就行。”

“好啊。”朱燕跟林東都答應了。

老五林中暗暗算了時間,來得及,他點頭道,“好。”

林白跟陳玉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週末,那會他們的婚假還沒完呢,自然是有空的。

林北很快就走了,走的時候,還沒忘帶了帶一提肉,這是給宋小婉的,晚是他在那吃,加加餐嘛。

還有這五十塊的彩禮,結婚花個十塊錢,給新屋子買點東西,再買點喜糖,剩下的四十塊存起來。

林老三從始至終都沉默著。

林家業看了老三一眼,也沒說什麼。

老三又受了一次打擊,婚事什麼的還是以後再說吧。

這孩子又拗又倔,可怎麼辦啊?

吃過早飯,林東一家人就回城裡去了,老二林南帶著田欣還有二妞也走了,田欣在這可留了不短的時間啊。

從那回林秀秀出事以來,就一直在家照顧唐紅梅,現在唐紅梅看著好些了,還能去少管所看林秀秀了,林南就把自個媳婦帶回去了。

再說了,老五老六不是都娶了媳婦嗎,要照顧老孃也得輪著來吧,總不能讓他媳婦一個人伺候老的吧。

老三拿著工具,下地去賺工分了。

他不能在家閒著,這容易胡思亂想。

林中也沒在大隊,他帶著肖媛去了縣裡,見見朋友,順便看看政審的結果出來沒。

另一方向,他知道有賀局長的幫忙,這次政審不成問題。也就是說,他在家呆不了多久就要走了,他想多陪陪肖媛。

到中午,林家的人就走空了。

連唐紅梅跟林家業都去了少管所。

新屋子那邊有廚房,昨天辦喜宴的時候開過火了,那些幫忙的人走的時候,東西都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是能用的。

之前借的桌椅,還有碗筷什麼的全還回去了。

還的時候,又送了些喜糖跟喜果。

林白看陳玉挺累的,兩人直接回了家。

陳玉想補個午覺,躺那半天眼睛閉著,可沒睡著。

一會,就聽到林白進來了,然後她聽到櫃子開門的聲音了,陳玉想起來,早上那被單……

她睜開眼睛,一直子坐了起來。

林白正拿著髒被單往外走,聽到動靜,轉頭,“你怎麼醒了?”

陳玉起來,把髒被單搶過來,“我來洗。”

“不用。”林白在那笑,“都是一家人了,還分什麼你我啊。”

林白見陳玉又不好意思了,覺得陳玉這樣可愛極了。

之前他見陳玉大大方方的,膽子還大,以為陳玉不會害羞呢。

陳玉抱著不放,“井在哪,我怎麼沒在門口看到?”

林白領著她過去,“跟我來。”

井在後院。

那裡離菜地近,旁邊還圍了起來,這樣別人家就不會繞到他家來挑水了。有的嫂子媳婦,喜歡占人便宜,老愛拿一堆衣服被子什麼的,就在人家門口的井裡洗,洗了後把門口潑得都是水。

有些臉皮薄的新媳婦不好意思拒絕,那些人就弄習慣了,常常來。

“就這。”林白是了兩桶水上來,又拿出一個大盆桶,把被單放在裡頭泡著,“先放著吧,不急洗。”

陳玉點點頭。

林白還說:“家裡有肥皂,都放在桌子邊上的那個櫃子裡,鑰匙在這。”林白掏出一串鑰匙,遞給陳玉,“家裡的鑰匙都在這了。”

他一一告訴陳玉,哪個鑰匙開哪個門,開哪個櫃子。

到最後,林白還說了一句,“你的嫁妝得好好收著,最好也鎖起來,我娘以前就翻過我嫂子的東西。”

也不是特意翻,就是去了他哥的房間,看到沒人,或者看到哪哪放了什麼好東西,過去瞧一瞧,瞧清楚了,再找哥嫂要。

林秀秀得的好東西,也有一部分是那麼來的。

“還那樣啊?”陳玉有點驚訝。

林白道:“下回我跟她好好說一說,她興許會記得。”只是,人年紀大了,那會記得,過一段時間又忘了。

被單泡了,也不用在這著著,林白跟陳玉回到前頭屋子去了。

林白問陳玉,“要不要去隔壁大隊看看爹孃?”說的是劉巧雲跟陳大隊長。

陳玉點點頭,“去!”昨天就說要去的,可是下午的時候太累了,真不想動。

她爹要調到城裡去了,爹孃都會去的,她又嫁了人,到時候見面的機會肯定不多。

林白道:“我們帶點東西過去,晚上就在那邊吃吧。”他想了想道,“你看看要帶什麼,我去地裡跟三哥說一聲,我晚上回來,讓他去堂叔家吃。”

“好。”

林白在屋裡灌了瓶水,還拿了點吃的,這才去了地裡,找到正在拼命幹活的林老三。

林老三一頭的汗。

林白道:“三哥,這邊。”

林老三問:“啥事啊。”

林白把水壺遞了過去,林老三是真渴了,見了水壺就過來了,接過喝了一大口,林白把吃的也拆開了,說道:“三哥,等會我跟阿玉要去隔壁,晚上你去堂叔家將就著吃一點吧。”

林老三問道:“晚上爹孃應該會回來。”娘會做飯的。

他一邊說一邊拿了林白帶來的吃的,塞到嘴裡,嚼了幾下就咽下去了。

然後再拿一個。

林白道:“這樣,他們要是回了,你就在家吃,要是沒回,你就去堂叔家吃,知道嗎?”

省得三哥白白等著。

“好。”林老三吃著東西,眼神放空了些,似乎在發呆。

林白問他:“那唐彩妮,三哥你覺得她怎麼樣?”

林老三立刻扭過頭來,“不怎麼樣!別提她!”

林白道:“我還說幫你去她那打聽打聽的,要是……”

林老三一口拒絕,“不用打聽,以前娘想要我結婚那是為了你們著想,現在你們都成家了,就不必管我了。我就這麼過吧!”

就這麼過。

林白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又道,“哥,你把水喝完,我把水壺帶回去,省得你等會忘了。”

林老三一口把水喝了乾淨,水壺遞給林白。

林白回去了。

陳玉收拾了幾樣東西,昨天有人隨禮隨了好多雞蛋,還有一些菜啊瓜果什麼的,陳玉都帶了一些,裝了整整兩個籃子呢。

林白回來就把籃子提在了手上,陳玉鎖了門,兩人一塊去了前進大隊。

本來應該是三朝回門的。

劉巧雲正數著日子呢,明天就該回了。

閨女出嫁了,她這心空落落的。

劉巧雲現在吃飯都不香了。

陳大隊長見了,說道:“就在隔壁大隊呢,你要是想她,就去看看她。”這麼近,幾步路的事。

“這怎麼行!”劉巧雲道,“她婆婆會說的。”

正說著話,陳玉的聲音就從外頭傳來了,“娘,爹。”

劉巧雲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一扭頭,就看到陳玉跟林白提了兩大籃子的東西過來,她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們怎麼過來了?”陳玉這會不是該在婆家嗎。

陳玉笑著走了進來,“公公跟婆婆有事去了,不在家,就我跟林白,我們想著下午也沒事,就過來看看。”她把籃子放到地上,在後一把抱住劉巧雲,“娘,我想你了。”

昨天才出嫁的,才一天呢。

劉巧雲聽到這話心裡一酸。

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眨眼就成別人家的了。

劉巧雲也摟著閨女,聲音又啞了,“回來好,餓不餓,想吃點啥?”

陳玉道:“才吃過午飯沒多久呢,娘,我不餓。”

林白跟陳大隊長打了聲招呼後,幫著把籃子提到了廚房,把雞蛋跟菜都分開放著,等東西放完,這才從裡頭出來。

他出來就聽到陳玉在問劉巧雲,“娘,我昨天好像看到田玲了,她不是跟我哥分手了嗎?”分手了田玲怎麼還會去喝她的喜酒啊。

劉巧雲道:“不知道,突然就來了,態度也變了。以前她跟我們說話的時候,眼裡沒人,現在跟我們說話,倒是親切了些。”

田玲對陳家的態度變了?

陳玉立刻問:“娘,她是不是知道爹到城裡工作的事了?”

劉巧雲道:“我們可沒說,她要是知道了,那只能是你哥說的。”

陳大隊長自個搬了把椅子,就會旁邊坐著,他聽到陳玉跟劉巧雲的話了。

陳玉看向陳大隊長,“爹,你怎麼看?”就是她哥跟田玲的事。

陳大隊長無奈道:“你哥現在對人姑娘情恨深種呢,這會說什麼都沒用,慢慢看吧。”

陳玉嘀咕,“上次我還看到田玲跟一個男的相親了,是縣裡的人。”

陳大隊長跟劉巧雲一愣。

他們之前沒聽陳玉提過這事。

陳玉又道:“之前我想著她跟我哥都分了,就沒跟你們說。對了,我哥也知道這事。”

沒想到啊,跟她哥說了也沒用。

林白坐到陳玉身邊。

他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之前我也幫忙打聽過田家的訊息,本來想跟阿玉說的,事情一多,就忘了。”

他說道,“田玲以前有一個物件,聽說感情還挺深的。”

這田玲,感情史夠豐富的啊。

陳玉轉頭看著林白,“後來呢?”

林白道:“後來就不知道了,打聽不出來。不過我看那田玲也沒結婚,應該是散了吧。”田家左鄰右舍嘴巴都嚴的,打聽不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這田玲有物件的事,還是林白去田玲工作的地方打聽到的。

劉巧雲臉沉沉的,“這田玲不行。”

陳大隊長搖搖頭,“要是陳海想結婚,讓他結。這事想攔著,他們就越想在一起,我們不管,這結果說不定還好一些。”

這事陳大隊長有經驗。

劉巧雲不願意:“要是那田玲真成了咱家兒媳婦呢?”她臉都黑了,“那個親家母你又不是沒看到,聽到你被停職了,那臉色都不能看,還想著法趕人呢。還是縣裡人呢,還不如咱們大隊的老潑婦呢,起碼人實誠。”

陳大隊長道:“以後我們在城裡,又不住一塊,好不好也是他們過。”陳大隊長倒想得開。

他還說了,“有我娘呢,讓他們去折騰吧。”

沒聽他娘那天說什麼呢,田玲面相不好,他娘最看得那個了。

劉巧雲聽陳大隊長這麼一勸,果真放了心。

還覺得陳大隊長的話說得挺有道理的,“你說得對,我們就唱白臉,讓娘去唱紅臉。”這樣好。

她還說了,“我覺得,要是再次再跟田家人見面談婚事,把爹孃也帶上。”

陳大隊長同意了。

劉巧雲還問陳玉:“你去不?”

“我就不去了!”陳玉才不願意去呢,“我哪有空,假期完就得去上班了。”再說了,她壓根就不想見到田玲她娘的臉。

林白就在旁邊聽,並不發表意見。

大舅哥的事,不能摻和,聽聽就得了。

結果。

白天剛說了陳海跟田玲的事,晚上陳海就回來了,一回來就看到他身上那股高興勁,看到陳玉跟林白也在,“你們都在呢,正好,明天我有點事,你們要是有空,一起去啊。”

陳玉拉著林白的手,“哥,我們有事。”

林白聽陳玉的。

劉巧雲正在廚房呢,聽到陳海的話,立刻伸出頭來說道,“明天不行,明天可是正經的三朝回門呢,我得在家照顧你妹子,我們明天哪也不去。”

陳海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這才想起來明天真是妹子正經回門的日子,他臉色變了。

怎麼辦,他都答應田玲她娘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陳海的情緒不太好,之前的高興勁這會全完看不見了。

他明天還得跟田玲她娘說一聲,明天兩家人沒法見面。

他又怕田玲她娘覺得他家人拿架子……

陳大隊長就問了:“你明天有什麼事啊?臉都愁成一團 。”

陳海嘆了口氣,苦笑道,“昨天我送田玲回去,田玲把爹你調到城裡的事跟她娘說了,她娘今天改日了,說同意我們的婚事了,本來說明天兩家人見一見,吃頓飯,把婚事定下來的。”

劉巧雲盯著陳海,“你妹子昨天才出嫁,你應該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你怎麼會同意?”

陳海聲音低了下來:“我當時聽到他們答應了我跟田玲的婚事,被衝昏了頭,什麼都忘了,直接就應了。”

劉巧雲聽到這話就來氣,拿著筷子就往陳海頭上打,“你是傻子不成,還被衝昏了頭,她家田家人的話是聖旨不成?什麼都聽他們的!”

劉巧雲越說越生氣,“憑什麼我們次次都聽他們田家的,這是第幾回了?還見什麼見啊,不見!那姓田的我不同意,以後,你別把人帶回來!”

下午還說唱白臉呢。

這陳海的做法實在是太叫劉巧雲生氣了,連親妹子回門的日子都不記得,胡亂的答應一家人去見外客。

這還沒跟田家成一家人呢,就成這樣了。

以後真娶了田家姑娘,那家裡還有他們一家子站的地方嗎?

只怕生的孩子都要姓田吧!

劉巧雲道:“陳海,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非要娶田玲,以後就當沒我們這個爹孃了,也別回來。”

陳海被劉巧雲說的話嚇著了。

他求救似的看向陳大隊長,“爹,你幫我勸勸我娘啊。”

他不就是忘了妹子三朝回門的日子,他不是故意的,明天他好好跟田家人說改個日子,不就行了嗎。

陳海又望著陳玉,“阿玉,是我不對,我當時太高興了,是真忘了。”

陳玉道:“沒事,我這邊不重要,你還是想想怎麼勸娘吧。”

劉巧雲心裡打定主意了,這田家姑娘她不同意。

誰說都沒用!

陳大隊長對陳海道:“這樣,你跟田家人說,這婚事明年再說,要是能等,那就等一等,要是等不了,那就算了。”

劉巧雲瞪了過來,“明年也不行。”

陳海道:“爹,明年也太久了吧。”

他試探道:“半年行不行?”

陳大隊長道,“你奶奶以前找人給你送過命,說你的正緣在二十一歲,合該那年結婚。今年你才二十,急什麼。”

陳海急了,“這是封建迷信,爹,你怎麼能相信這個?”

一年,他等得起,可田家人等不起啊。

田玲可不小了。

女孩二十歲真的不能再等了。

陳大隊長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奶奶說的。本來,你娘打算今年找個人給你介紹,你們處一年,明年結婚的。”

陳海看陳大隊長堅決不改口,知道再怎麼說都用了。

於是看向劉巧雲,“娘,我爹都同意,您就別反對了,田玲沒什麼不好的,只是她娘有些難纏。”

劉巧雲冷哼道:“是啊,她難纏。她是縣裡人,她是拿鐵飯碗的,比咱們家底好,用下巴看人!你自己說,你跟田玲的婚事,我跟你爹一開始反對過嗎,沒有吧!第一回,他們就貶你妹妹,我說了兩句,他們就氣沖沖的走了。第二回,他們知道你爹不是大隊長了,當時就下了臉子,還吵起來了,就是想趕我們呢……”

劉巧雲緩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們順了他們的意,走了啊。怎麼,這回還要送上門去,讓他們再笑話啊?”

“那田玲的娘是人,我跟你爹就不是人了?不配被當人看啊?要是你爹沒調到城裡去,就在這大隊裡種地,那田家人會叫你做他們的女婿嗎?你說,以後你爹不想幹了,回來了,是不是那田家人又要踩到我們頭上啊?“劉巧雲失望的看著陳海,“我跟你爹把你養這麼大,就是為了你受人白眼的嗎?”

陳玉走到劉巧雲身邊,握著劉巧雲的手。

這話陳玉聽了都覺得難過。

陳玉道:“哥,娘說得對。你想過沒有,田家人改口是知道爹調到城裡了,以後呢,要是咱們家有個什麼事,落魄了,那田家是什麼態度?到底是會幫忙還是落井下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你想找個喜歡的人沒錯,可是你不該帶著爹孃一起受罪啊。”陳玉輕聲道,“以後他們老了,我們也長大了,我們該保護他們才是。”

陳海擦了擦眼睛,“我知道了。”

他是老大,更是長子,這些道理他早就懂。

他只是覺得,以後他跟田玲結了婚,就是一家人了,田家人或許會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態度會改一改。

劉巧雲吃不下飯,陳玉扶著她娘回屋了。

劉巧雲一回屋,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就是難受。

也說不上為什麼。

陳玉抱著劉巧雲,陪她一起。

堂屋裡。

三個男人坐著,安安靜靜的,林白站起來,去陳玉的屋裡拿了瓶酒過來,又拿了三個酒杯,一人一杯酒,都倒上。

林白道:“都是一家人,話說開了就好。”

林白把一杯酒放到陳海跟前,說道:“大舅子,喝酒。”他又給了老丈人一杯。

陳大隊長喝了一口酒,有很多話想說,可臨頭到,卻是什麼都不想說了,喝酒,喝酒。

陳海醉醺醺看著陳大隊長,“爹,對不起,之前的事我讓你們受委屈了。”他身上酒氣很重,可沒醉。

陳大隊長笑了,“這才哪到哪啊,我跟你娘沒事。”

其實田玲家最大的問題是,田玲聽她娘的話,要是她有自己的主見,不聽她娘的話,那以後的日子還有些盼頭。

可這小兩口的日子,丈母孃一摻和進來,那可什麼都完了。

絕對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劉巧雲晚上沒出來,陳玉給她端了水進去,後來陳玉還想留下來的。

劉巧雲不同意,“昨天才結的婚,今天怎麼能留在孃家呢?回去,明天再來,又不遠。”

“娘,我擔心你。”陳玉握著劉巧雲的手。

劉巧雲臉色好多了,“我沒事了。”

她嘆了口氣,“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劉巧雲跟陳玉說:“主要是那田玲的娘太不行了,我記得他們家就生了兩個姑娘,你說說,以後他哥娶了田玲,說不定以後生了孩子都得改姓田呢。”

陳玉想了想,覺得這話有道理。

這年頭還是很看重兒子的,不算兒子再沒用,再不爭氣,那也是帶把的。沒兒子的叫絕戶,城裡可能比這裡好一些,可在這大隊裡,那絕戶會叫人笑話的。

他們大隊由她爹管著,情況好一些。

有些大隊,那沒生兒子的男人,怪媳婦不爭氣,生不出兒子,家暴都是常有的事。

陳玉道:“娘,別事這事了,急也沒用啊,不行的話,你明天去大伯家,跟奶奶說一說。”

劉巧雲道:“明天不行,後天去吧。”

陳玉點點頭。

堂屋裡三個男人,喝得醉醺醺的,搬都搬不動。

天色又晚,最後啊,陳玉跟林白還是留下來了,一起睡的陳玉的屋子,兩人都結婚了,也沒那麼計較了。

第二天。

田玲早早的就起來了,還請了假,就在家裡等著呢。

她娘昨天跟陳海說好了,今天兩家人一起吃個飯,不去的別的地方,就來他家吃。

她娘親自做飯!

一大早,田玲就催著她娘去買菜了。

她娘阮慧心卻沒動,“急什麼,等陳海來了再說。”

田貴去上班了,這事田貴知道,他想留下的,可阮慧心不讓:“還請什麼假啊,再請假得扣多少工資啊。你又不像我,管賬的。”阮慧心是會計,她自個發工資,請假什麼的都不要緊。

只要不超過五天,都沒事。

田玲左等右等,都不見陳海來。

阮慧心一聲冷笑,“瞧瞧,這都幾點了,那陳家還不來。”十一點了都。

又說,“我就說,別去買菜了,叫我說中了吧。”

田玲道:“娘,再等等,他答應過我的。”

這一等,就等到了十二點。

不光陳海沒來,陳海的爹孃一個都沒瞧見。

田玲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阮慧心說了:“你就死心吧,叫我說,陳家人還是不在意你,陳海的爹升到城裡去了,我是挺滿意的。可是啊,這陳家心不誠啊,要是他們現在來了,我二話不說,你明天想去領證我都答應,可你瞧瞧,他們壓根就不在乎你。”

田玲跟阮慧心提過,前天陳海的妹子結婚,今天應該是三朝回門的日子。

那陳家人挺看重閨女的,今天可能不會過來。

可阮慧心在堵。

要是在陳海心裡,田玲更重要的話,肯定會叫他爹孃過來的,要是陳海真這樣做了,阮慧心肯定就答應他們的婚事了。

這就說明,陳海為了田玲,什麼事都願意幹,連爹孃妹子都顧不上,一心向著田家。這樣的好女婿,阮慧心當然想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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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跟上門女婿沒什麼區別,對不對?

可現在看,陳海還差那一點意思。

妹子的三朝回門,還不如見心上人的爹孃重要嗎?

這陳海啊,關鍵時候總是掉鏈子。

阮慧心搖搖頭。

田玲叫阮慧心的話說得臉都白了。

她往外走。

“去哪?”阮慧心問。

“我去郵局找陳海。”田玲說道。

“別去了,他肯定在家呢,他妹子今天三朝回門,這會一家子人在吃飯呢。”阮慧心道。

田玲驚訝回頭,“娘,你怎麼不早說!”又不可思議的看著阮慧心,“娘,你既然都知道,怎麼不改個日子?”

又道,“好歹跟我說一聲啊,叫我白等了一早上。”

阮慧心,“什麼白等,你這叫看清了陳海的為人,在他眼裡,你還不如他妹子重要呢!”

田玲道:“娘,不是這麼算的,事有輕重緩急啊,他妹子剛結婚,當然重要。我們,我們兩家見了兩回面,都不歡而散,這次見面應該更鄭重才是,得好好跟他爹孃商量一下。”

田玲對陳海的態度變了,對他爹孃的態度也變了。

阮慧心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你給我回來,哪都不許去!”

田玲不願意。

可還是叫阮慧心塞進了屋裡,“呆著。”

下午的時候,阮慧心的廠裡有事,她出去了一趟。

田玲一向聽她的話,阮慧心就沒反鎖門,誰知道,阮慧心走了沒一會,田玲就偷偷的出去了。

她去郵局找陳海了。

沒想到,她剛到郵局門口,就看到陳海了。

“陳海。”田玲興沖沖的過去。

陳海剛從家裡回來,正準備因宿舍呢,昨天晚上他們三個喝了不少的酒,今天也沒什麼精神。

他看到田玲,笑容裡透著一絲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