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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情我願，乾柴烈火，雖然許母對素素的身世仍抱有懷疑，也並沒有過多阻止。畢竟願意嫁進來的，還只有這一個了。擇了良辰吉日，馬上就開始操辦婚事。許家的排場很大，宴請八方來客，坐滿了許家整個大院子。來人不論是不是許家相識，都可入座。
一個身背長劍，衣衫破舊，眉目卻十分凌厲的中年男人經過此地，被許家府上的氣息吸引了。許耽和素素剛剛拜過堂，這人竟毫不避諱，直接穿過慶賀的人群，走到二人身後。
“這位公子且慢！你要與人成親，也要先看清人家的底細啊！人妖殊途，你躲開，讓我收了這妖孽！”說著拔出背上的青鋒長劍，站到了二人中間。
賓客都被他這一舉動嚇得退後，許耽父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急忙喚下人過來。許耽一把推開此人，擋在長劍與素素之間，厲聲質問，“你是誰，要做什麼！”
中年男人不耐煩，“我不是說了嗎，和你成親的是個妖怪，你趕快取消這門婚事，我來替你們除妖！”
“休要胡言亂語！這是我妻子，不是妖怪！我看你衣衫破爛，你才像個妖怪！快來人！把他趕出去！”許耽怒不可遏，想不到竟然有人在他成親這天來鬧事。
賓客們也都是指指點點，指責這男人光天化日來壞人喜事。幾個下人合力拖他離開，他還不依不饒，“這位公子，你不相信我，你會後悔的！”
下人奪走了他的劍，扔到門外不許他再進來。中年男人卻毫不在意，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對門口看著他的下人說：“傳個話給你家公子，我還會再來的，直到他相信我為止！”
許耽心中不快，但並沒有把男人的話放在心上。婚禮繼續進行，生活也無甚變化。只是那男人還真是執著，日日徘徊在許家門前，趕都趕不走。
他經常趁著許耽外出的時候跟隨他，每次說的話都差不多少，無非是說素素是妖，讓他趕快離開她，否則會有生命危險之類的。他說自己是道士，專門除妖，合理收費，從不騙人。
他也嘗試過潛入許府直接除妖，好讓這些不相信他的人心服口服，無奈府中下人眾多，到了半夜也有十幾個打更的，還沒等他靠近素素的臥房就被人發現拖了出去。
有次許耽獨自出門，沒有乘馬車，男人立刻抓住時機攔住了他，交給他一個囊包。他說這是可是讓妖怪現出原形的藥粉，只要把這個囊包放在素素身上就行。許耽不同意，連躲帶逃偏偏就是甩不開他。他像是粘在了自己的身上，只要一停下，他就會出現。
許耽無奈，搶過囊包，“好，我們打個賭，如果這個放在我妻子身上什麼都沒發生，你就立刻離開這裡，再也不許出現在我的面前！”
男人一口答應，他們都各自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
夜半，許耽一直沒睡，等素素睡熟了，他才悄悄起身。中年男人給他的囊包就放在疊好的外衣下面，許耽拿出來看了看，悄悄靠近素素，卻見她睡得香甜。
鼻息間有輕微的呼吸聲，眉目舒展，帶著淺淺的笑意。
許耽將囊包放回原處，躺回床上輕輕摟住素素的纖腰。
次日許耽將囊包完好無損扔在男人身上，“我說過，我妻子不是妖怪，你走吧。”
男人看著囊包，意味深長。“你心虛了。”
“什麼？”許耽強忍著火氣，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的妻子，為什麼不敢把這個囊包放在她身上？你在害怕，害怕她真的如我所說，害怕她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美好！”男人知道，許耽並沒有按照他說的去做。囊包上沒有沾染一點素素的氣息，許耽只是帶回去走了一遭，想要藉此趕他走罷了。
“既然許公子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我，那我只好告辭了。”男人揮袖離開，毫不遲疑。
算起來，這個男人已經糾纏了許耽半年時間，有時素素都覺得心中有愧，許耽這麼相信她，她卻還沒有告訴他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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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半年，風平浪靜。素素懷了身孕，小腹日漸隆起。她時常會感到不安，每當此時，就都會問許耽，“如果我真的是妖怪，你還願意接受我嗎？”
許耽會輕撫她的眉，撫平她眉心的褶皺。“素素，不管你是人是妖，我愛的是你，誰都別想把我們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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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臨產的那個月，因為無法控制妖氣，整個許家都一片灰濛濛的。許母擔心這樣的天氣會影響孩子的命數，每日燒香拜佛，導致許家煙氣日益凝重。
自稱除妖道士的男人並沒有真的離開，他就住在許家附近，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無論多厲害的妖怪，都有弱點，特別是雌性妖怪，分娩時妖力會大大減弱。許家這個時候也一定會忙裡忙外，他趁亂混進去，一定有機會接近素素。
許家請了三個產婆，動員了所有丫鬟，為素素接生。接生當日，烏雲密佈，眼看就要降下一場雷雨，府中的氣氛更是凝重到了極點。
期待許久的新生兒並沒有伴著啼哭生降臨，而讓所有人驚訝的幾乎死過去的是，素素產下的，是一顆嬰兒般大小的蛋。一個產婆當即昏迷，一個抱著蛋不知所措，一個瘋了一樣跑出去，在院子裡大喊造孽啊造孽。
丫鬟們也都哭鬧著逃跑，等在屋外的許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衝進房間，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躺在床上筋疲力盡的素素，上半身分明還是熟悉的她，下半身卻變成了一條青色蛇尾，盤踞在床上蠕動。
產婆將蛋交到許耽手中，嚇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少奶奶……少奶奶……生了……”
素素知道自己的樣子嚇到了許耽，也瞞不住了，掙扎著從床上摔下來，想要抓住呆立在門前的許耽。她說許郎，你說過的，無論我是人是妖，你都會接受，不是騙我的，對吧？
許耽卻沒有回應，失手，蛋滑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一同摔在地上的，還有素素的眼淚。她還沒來得及破殼而出的孩子，被他爹親手摔碎了。
“許郎？你怎麼了？你為什麼不說話了？不是你希望我們變成人的嗎？我是素素啊！是你養過的小青蛇啊！我的名字就是你給我的你都忘了嗎？”
素素撕心吶喊，許耽卻什麼也不想聽。她拖著沉重的下身爬到他的身邊，想要抓住他的衣角，他卻害怕得連連後退，眼中滿是驚恐。
這個變故來的太突然，他無法分辨眼前這一切是真的還是夢境。
“我就說她是妖怪你還不信，這回傻眼了吧。”中年道士穿過混亂的人群走到許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許公子，現在還來得及幫你除害。”
“許郎不要！”素素奮力吶喊，想要喚醒她的許郎，她現在連逃的力氣都沒有，雖然這個道士法力不強，但已足夠要她的命了。“許郎！救我！我是你的妻子啊，你說過不會讓任何人把我們拆散的……許郎……救我……”
她眼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變得目光呆滯，他彷彿聽不到她的任何呼喊，他只聽得見道士的話，那道士說什麼，他都點頭答應。
道士拔出背上的青鋒長劍，這一次，許耽沒有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