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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是給您請來的畫師，名叫阿青。”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跟床上的華靈介紹道。華靈點點頭，管家又簡單跟阿青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阿青揹著畫板，肩上斜挎著的布包裡插著捲起的畫紙和毛筆，確實有幾分畫師的樣子。只不過他頭髮蓬亂，身體瘦弱，衣服也有些破舊，看起來，更像是街邊的乞丐。
華靈的臉色不似正常人那麼健康紅潤，看起來有些蒼白。她衝著阿青笑了笑，示意他可以搬個凳子坐過來。
“我叫華靈。阿青的全名是什麼？”華靈開口問道。
阿青侷促的撓撓頭，“我是個孤兒，沒有全名，就叫阿青。”
“這樣啊。”華靈聲音很輕，很弱，像是隨風飄蕩的蒲公英，一不小心，就容易被風吹散。她小心翼翼的開口，阿青也小心翼翼的聽著。
“你畫幅畫給我看看吧，就畫，你最喜歡的風景。”
“好。”阿青毫不猶豫，直接解下畫板，將畫紙鋪在板子上壓好，研了墨，手握畫筆，開始細細勾勒。
先是粗枝大葉的畫出框架，再換上細筆仔細描摹，一下一下，眼神專注在畫紙上，全然不受外界所影響。
華靈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也不打擾，看他完全沉浸在作畫中，而不像之前的其他人，一邊畫，一邊偷瞄華靈的眼色。
華靈怎麼會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
她雙腿殘疾，又染了怪病，自幼就不能獨自下床，更不能離開房間。她的皮膚被風一吹，就會密密麻麻的長出一層紅疙瘩，輕則奇癢難忍，重了還會引起發熱，渾身火燒一般難受。
沒有人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大夫看過之後也開了不少藥方，又是喝又是塗又是泡，華靈自己都要變成藥水了，也沒見病情有什麼好轉。
好在，只要不出門，不被風吹到，就沒什麼事。
所以至今十六載，華靈的世界只有這個小小的閨房這麼大，從沒離開過。他家是富賈，不缺銀錢，不缺丫頭。華靈是父親二房太太的女兒，因為身體原因，從小就不受家裡人待見。家人都把她當成累贅，有專門的丫頭照顧她的起居，其他，就沒有人再來關心過了。
父親倒還記得她這個女兒，時常回來探望，其他五個姨太太，則經常在她門外說一些難聽的話。
華靈的父親也知道，他管不住女人的碎嘴，只能要求她們不準進華靈的房間，有事直接讓丫頭去處理。姨太太們不敢違抗老爺的口令，只是心疼家裡的錢白白花在一個廢人身上。
她們這樣說，還總是刻意站在門外說給華靈聽，華靈又怎麼會不明白。她也消沉過很長時間，母親就是在其他姨太太的言語中鬱鬱而終的。
從那之後，華靈覺得，自己不能總是任人欺負。
姨太太再討厭她，她也是自己父親的女兒，不是她們的女兒。她們既然看不慣，那就做更多她們看不慣的事好了，反正舒服的是她華靈自己，難受的是討厭她的人。
父親說，有什麼需要你就直說，你行動不方便，想要什麼，父親找人去給你弄來。
華靈說好，那我，想要一個畫師。
只有畫師，才能把她想看到的，外界的風景花鳥人情，都畫給她看。
不過這畫師，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可以的。她要親自把關，透過的人，才能成為她的專職畫師。所以他需要這個人，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又有良好的畫技。
因為華家招募畫師開的價位很高，不少人慕名而來，都是衝著報酬。華靈一個個測驗，讓他們當堂作畫，有的人小心翼翼的猜測華靈的心思，有的人乾脆畫不出來。
這些人，華靈連瞧都懶得正眼瞧一下。每天都有幾個人來應試，華靈倒也趁機看了不少筆下風景。
只是，都沒有入得了眼的。她覺得那些畫還不夠乾淨，那些畫畫的人，內心也不夠乾淨。
她自己都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或許，是對畫畫真正的愛吧。
於是她每天篩選，每天都不滿意。直到半個月後，遇到了這個名叫阿青的人。
他的眼睛裡，只有一張畫紙，和逐漸鋪陳開的墨。
從此，阿青成了華靈的畫師。他不需要再流浪居無定所，也不需要擔心食不果腹。華家給他好吃的好穿的，讓他住在華靈房間隔壁，每天的工作，就是陪著華靈，按她的要求畫畫。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銀錢的。如果哪天華靈不需要他了，或者華家不需要他了，這些銀錢也足夠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這是華靈和阿青初識的記憶，隨著氣泡一起湧入顧佳艾的腦海中。這發生了幾小時甚至幾天的事，在記憶中，也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
她本來就在水中窒息的難受，這些記憶卻彷彿操控著她的思想，扒著她的眼皮，讓她想不看都不行。
不過顧佳艾也發現，這記憶中華靈是個女孩子，阿青是個男孩子，可現實中華靈是個男生。難道她變性了？還是變身了？或者，是阿青死後的靈魂，給自己改名為華靈？
這些，還不得而知。想必是後來發生了什麼變動，才讓他們兩個，從此天人永隔。
不過現在可不是追查這些的時候！記憶使得顧佳艾清醒了許多，她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奮力撲騰了幾下。然而並沒有卵用，她已經離水面很遠很遠了。
就在她無比絕望時，胡亂撲騰的手臂忽然被什麼人給抓住了。那只手很有力量，一把將她拉過來繞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人的手臂也勾住了顧佳艾的腋下。
帶著她一起，奮力向上游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帶到岸上的，這個過程中，因為被人拉著，本就脫力的身體自然而然的放鬆了，依賴在這股力量上。或許是三哥吧，和他一起進來，正好帶她一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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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艾的眼皮越來越沉，最終還是不受控制的閉上了。身體的放鬆，導致她忘了自己還憋著氣，水流趁機肆意湧入她的鼻腔，像是有無數把刀子正在切割她的骨頭和肉。
這股疼痛她無能為力，意識漸漸被抽離，大腦卻還在馬不停蹄的轉動，播放著那些不屬於她的記憶碎片。
昨天後半部分碼錯內容了，已經改過，覺得連不上的，重新看一下上一章的後四百字就行了……
╮(︶﹏︶")╭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