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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湘西山嶺

樂安州城郊,一處宅子,在漆黑的夜晚,露出一絲光亮。

宅內,一個獨臂老者正持著一盞茶,臉上似乎有些不悅。他的對面,是一個披著斗篷、令人看不清臉龐的人。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被任宜瀟、南曦語聯手打敗的夏擒龍。在被打敗後,他策馬馳騁,連夜趕回山東。

夏擒龍放下茶盞,道:“餘先生,這湖廣的事情已經被搞砸了,接下來又要做什麼呢?”餘先生擺擺手,道:“既然湖廣已經搞砸,打草驚蛇,其它地方也不必再想方設法整武林盟主了,接下來就暫時靜觀其變吧!”

夏擒龍問道:“您去過蘇州了嗎?”餘先生點點頭,道:“已經跟尹衡衝碰過面了!”夏擒龍冷笑道:“噢?那他怎麼說,還是跟以前一樣拒絕跟漢王合作嗎?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餘先生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道:“放心吧!想控制此人不是問題,畢竟他有個大秘密在我手中。”

夏擒龍兩眼放光,急問道:“什麼秘密?”餘先生淡然一笑,道:“既然是秘密,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夏擒龍面上略有不滿,但不敢作聲。

餘先生飲盡一盞茶,拿出一個精緻的針灸包,道:“三個月又快到了,快讓我給你施針吧!否則又要變成廢人一個了!”

夏擒龍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恨意,道:“好吧!”

樂安州城內,漢王府中,一處樓閣裡。

一個目光冷峻的中年男子正望著窗外的黑夜,嘴角不時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一陣風聲從背後傳來,他頭也不轉,便道:“鬼泣,他怎樣了?”被稱作“鬼泣”的人起身,其一身黑色勁裝,腰配一柄長刀,臉上戴著一個猙獰的面具,只道:“沒什麼,只是跟夏擒龍見面而已。”

中年男子“哦”了一聲,又問道:“談了什麼?”鬼泣道:“夏擒龍的武功估計略勝我一籌,餘自空的探察力也不容小覷,因此屬下不敢太接近,只隱隱聽見湖廣、蘇州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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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轉過身來,道:“湖廣,蘇州,那他談的還算公事了!不過此人絕不簡單,當年他投入本王帳下時,本王就已有感覺,因此之後你來了,便沒讓他知曉你的存在。比起他,我更信任你!”鬼泣聞言,當即跪下,道:“多謝殿下信任!”

中年男子正是漢王朱高煦,朱高煦繼續道:“原來本王故意表現得狂妄自大一些,只是為了麻痺一下我那父皇以及瘸子大哥,不過來了餘自空,正好也可以誆誆他。”鬼泣道:“殿下英明。”

朱高煦道:“好了,你繼續去做你該做的事吧!”鬼泣應了一聲,剎那間就不見了蹤影,留下朱高煦一人在冷清微弱的月光下冷笑。

任宜瀟與南曦語離開洞庭湖畔後,一直西行,一路上確實沒再遇到夏擒龍來找麻煩,最多也就碰上幾個貪財好色的蟊賊,對他們來說,差不多就是動根手指頭就能解決的事。

由於南曦語的追雪後腿上的傷未完全好,幾日下來,兩人還只是進入了湘西的一片山嶺之中,任宜瀟道:“南姑娘,在上個鎮子裡,我聽說這兒可能會有瘴氣林,咱們可要小心啊!”

南曦語點了點頭,道:“那為何不避開?”任宜瀟道:“近啊!你的追雪這幾天跑不快,咱們就抄條近路好了!”

南曦語奇道:“你怎麼這麼著急了?”任宜瀟道:“不是說九月初九,譚滄浪前輩要去九霄宮與尹衡衝一較高下嗎?咱們趕得上的話,也許可以請他幫忙啊!”南曦語默然頷首,她已經聽任宜瀟講起過譚滄浪,頓時覺得有些道理。

走在山間,道路狹小,兩人無法並排而行,只能任宜瀟在前,南曦語在後。

此時初入八月,不過此地山風拂面,已經涼颼颼的,甚至還帶著一股陰森。他們是在小鎮中用過中飯出發的,此時已經貼近黃昏,一想到可能要在這樣陰森的山中過夜,任宜瀟不禁打了個哆嗦,有些後悔下午才來乃至選這條路了,不過,一想起身後的佳人,心中頓時就生起一陣莫名的勇氣,想自己堂堂男子漢,怎能在南曦語這樣一個女孩子面前顯得膽怯呢?

突然,一聲“救命啊”打破山林的寂靜,一陣陰涼的林風剛好吹過任宜瀟的脊背,把他嚇得寒毛直豎。

求救聲仍然迴盪在附近,任宜瀟盡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掃視周圍,只見天色陰暗,高大的樹木此時看上去似乎直衝密佈的陰雲,茂密陰暗的林中,看不見什麼人影。

南曦語閉上美目,仔細聆聽,一下子又迅速睜開,道:“那邊!”當即策馬超過任宜瀟,朝著一邊趕去,任宜瀟不甘落後,立即跟上。

直到馬兒難以前行時,兩人方才下馬,跨過叢生的雜草灌木,朝著喊聲處前行。任宜瀟施展起了“千里一線”的輕功,超了南曦語好一段距離,心中略感得意。不一會兒,便看見一個嬌小的人影,似乎正躺在地上。

任宜瀟靠近一看,只見一個少女躺在地上,其不過二八年華,膚色白皙,清秀得很,頭上包著一塊頭帕,上身著對襟短衣,露出一截潔白的藕臂,佩戴著銀項圈,系繡花腰圍,下著五色斑斕百褶裙,看樣子應是苗家少女。

少女表情痛苦,櫻唇時張時閉,此時已不再作聲,任宜瀟見她捂著右肩,當即上前蹲下,輕聲道:“姑娘,不要害怕。”只見少女投來乞求的目光,任宜瀟吞下一口唾沫,挪開了少女的柔荑,發現上面沾著血跡,隱約能見到細微的傷口。

任宜瀟驚道:“你被毒蛇咬了?”少女乏力地點點頭,任宜瀟見她揹著揹簍,右手還握著不知名的草,想必是她彎腰摘草藥時一不小心被毒蛇所咬。

任宜瀟回頭看看,南曦語還在遠處,但情況緊急,只好道:“得罪了!”撕開了少女肩膀一片衣服,立刻將嘴貼上,不停吸吮,當吐出了兩口毒血時,南曦語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不禁面現怒容,指著任宜瀟,發顫道:“任宜瀟,你……你竟然……”

任宜瀟來不及解釋,已經吐出了第三口,南曦語見到那團漆黑的血,才若有所悟,安靜地看著任宜瀟。

這樣一連好幾次,直到任宜瀟吐出的血呈現鮮紅色後,任宜瀟方才扶起少女,回到南曦語身邊。南曦語見他過來,遞上水袋,道:“快點漱漱口吧!”任宜瀟喜悅地接過,倒水進口,漱了好幾次。

少女漸漸恢復了血色,輕聲道:“多謝公子相救!石央感激不盡。”任宜瀟擦擦嘴角,笑道:“石姑娘啊!不必客氣。”

儘管天色陰暗,任宜瀟的微笑卻如陽光一般明亮,使得石央不禁小臉泛紅,石央道:“兩位是要去哪兒?可否到我們村寨中一歇。”

任宜瀟擺擺手,笑道:“不必了,我們著急趕路呢!”石央還欲開口,不遠處傳來“石央”的呼聲,任宜瀟道:“想必是你的家人朋友到了吧!我們也該走了!”便與南曦語轉身離開。

石央望著任宜瀟的背影,左手細細撫摸著肩膀處裸露在外羊脂白玉般的肌膚,似有一股暖意透過指尖直達心頭,臉頰再度變得通紅,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喊道:“公子,不要亂跑啊!這附近很多瘴氣林的!”但已經沒有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