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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顛沛流離

薛傲變成了一個流落街頭的小乞丐,就這樣在邊鎮的街頭不斷流浪,不是靠著撿別人扔掉的食物,就是依靠好心人的施捨。而一直支撐著他的信念正是報仇!為全家報仇!但是他的仇人到底是誰呢?是那群一身飛魚錦衣的人!

這樣流浪了將近兩個月後,薛傲被一群人販子拐走了,那時他被騙到一處偏僻之地,一個麻袋突然套在了他的身上,之後便什麼也看不見了,只覺被人扔到了哪裡,然後是一路的顛簸,只有丟給他一個包子吃時才把他從麻袋中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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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薛傲大口大口咬著包子,惡狠狠地看著幾個人販子,雖然他只是個孩子,但是幾個人販子碰上他這樣的目光也不禁心中一凜。就這樣人販子又用各種方式拐到了不少小孩,帶到其它各地。薛傲最後被賣到了平涼府的一戶大戶人家。

那戶主人只有三個女兒,一直沒有兒子,因此買下了薛傲,想借他傳宗接代。薛傲的個性卻倔得很,那戶人家不管如何對他,他都是冷眼以待。那戶人家軟硬兼施,薛傲都是置之不理。久而久之,主人也嫌棄了薛傲,但畢竟是自己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只能放到一邊少管管。

那戶人家的三個女兒對這個買來的弟弟也是唯恐他奪走了父母的寵愛,即使父母對他冷淡,也還是聯合起來處處為難他。

一天,二小姐和三小姐親自來給薛傲送飯。開啟房門時,她們只見薛傲躺在床上,背對著她們。二小姐譏笑道:“小弟啊!我們做姐姐的可親自來給你送飯了!你多少給我們點面子啊!”薛傲置若罔聞,一動不動。

三小姐心中不忿,幾步上前,揪下了薛傲,薛傲又打又踢的,但是當初的他不過是個小孩子,有多少力氣呢?三小姐將他強按在凳子上,二小姐已經把飯菜放好了,三小姐揪著他的頭髮,狠狠道:“你可別不給我們面子!”

薛傲忍無可忍,一手一個,拿起飯碗和盤子往兩個小姐砸去,她們被潑一臉,二小姐臉上一股泔水味,三小姐眼睛裡進了沙子。原來米飯下面藏著沙子,菜卻是泔水上面蓋了點新的罷了。

三小姐最為憤怒,揉完眼睛後,直接去掐薛傲的小脖子。薛傲被她按在地上,掐得說不出話來,二小姐則在一旁冷眼看著,還道:“看你以後敢不敢!”薛傲的眼中一點都沒有乞求之色,而帶著一種憤怒,一股恨意,三小姐不甘心,心想一把掐死算了。

薛傲的右手艱難地伸向一邊,緊握住凳子的一隻腳,用力一揮,砸到了三小姐的頭上,三小姐頭破血流,翻滾了兩圈在地上叫疼。二小姐嚇壞了,薛傲舉起凳子往她的方向一扔,大概是力氣不夠吧,並沒有砸到她,不過還是把她嚇得花容失色,摔倒在地。

趁著這個時候,薛傲跨出門檻,跑了出去,他已經受夠了,不想再待下去了。不知情的僕役們也沒用心阻攔,薛傲發瘋似的從一道小門衝出。不久後,他躲在街頭的角落看見那家的家丁急著尋找,他冷冷看著這一切,直到黑夜降臨,疲倦使他閉上了眼。

接下來的兩年裡,薛傲在流浪中度日,從平涼府到華亭縣,從華亭縣再到莊浪縣,無不是靠做一個小乞丐活下來的。

八歲的薛傲,在兩年的流浪中明白了,只有強大的人才能搶到食物,才能活下來。那次,他在街邊搜尋著食物,左顧右盼的,瞧見了一隻丟在路邊啃了一半的燒雞。方欲上前,另一個年紀比他略大一些的乞丐一把閃過,眼疾手快,先搶到了燒雞,開始啃起來。

這時的薛傲其實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他緊盯著那個乞丐手中的燒雞。那個小乞丐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他反而吃得更加有滋有味了,還不時譏笑著看向薛傲。薛傲壓抑著的怒火終於要爆發了,他一瞥路邊,地上有半塊轉頭,他閃到那邊撿起。

他將磚頭藏在身後,慢慢靠近那個小乞丐。小乞丐看見薛傲靠近,嘲笑道:“沒東西吃自己去找,沒本事就別活下去了!哈哈!”這時,他想不到薛傲竟然一磚頭拍在了他的腦袋上,他頓時頭破血流,丟下了燒雞,雙手抱頭滾在地上,不停地哭泣。

薛傲趕緊抓起燒雞,立刻往一邊逃跑,只聽得身後不斷有人罵著“混蛋”。雖然街邊有一些路人,但是誰會在乎兩個小乞丐爭搶半隻燒雞鬧成這樣呢?

薛傲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吃完了這半隻燒雞,摸摸暫時還算填了一些的肚子,眼皮漸漸合上。但是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感到被人揪住了頭髮一提,疼痛驚醒了自己。他睜眼一看,一個十四五歲的乞丐正揪著自己的頭髮,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在他的身後,還有三個小乞丐,年紀都比他小一些,其中就包括那個被自己搶了燒雞還砸破了頭的小乞丐,如今他不知從哪裡偷了還是搶了一塊乾淨的布,包裹著腦袋。他指著薛傲,罵道:“小兔崽子,我們老大在此,看你還敢怎樣!”

薛傲不顧疼痛,罵道:“混蛋!孬種!”幾個乞丐明顯被激怒了,那個年紀最大的當即給了薛傲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樑上,薛傲感到鼻子一溼潤,再看看地上,鮮紅的血已經滴落。打人的乞丐冷笑道:“他娘的狗雜種,你罵啊!繼續罵啊!”

薛傲擦掉鼻血,仍然罵道:“狗雜種!混賬!我是你爺爺!”幾個乞丐沒想到薛傲竟然這麼嘴硬,頓時火氣大冒,蜂擁而上,個個都對薛傲拳打腳踢。薛傲用髒兮兮的雙手護住頭部,忍受著他們的暴打,嘴巴還不停地罵著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感到累了,他們方才停手停腳,但是薛傲的嘴巴一直沒停。那個被薛傲搶走燒雞的乞丐問道:“老大,這小兔崽子嘴巴還這麼不乾淨!咱們幹嘛?”薛傲這時罵道:“你們更不乾淨!”又咳嗽了兩聲。

為首的乞丐冷笑道:“是不是喉嚨都被罵幹了?老子們請你喝好東西,要不?”當即解開褲襠,其他幾個乞丐紛紛照做。他們對著薛傲撒尿,尿水灑落在薛傲身上,薛傲的眼裡充滿淚水,他不斷記憶著,記憶著這幾個乞丐的相貌……

等那些乞丐散去後,薛傲抱著腿坐在角落裡,身上散發著尿騷味,眼中淚水未乾,他伸手擦乾淨,眼角又留下一道黑乎乎的拭痕,他發誓自己總有一天要將這一頓打回來,並且要讓他們比打自己這頓還要疼,還要痛!

在這裡的街角巷落,薛傲又混了將近兩年,兩年裡,他沒少挨那群乞丐的揍,但是他還是選擇留在這裡,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將他們打倒在地。一開始,他們打薛傲,薛傲只有乖乖捱打,最多口中罵一罵的份,但是後來,薛傲倒也能從他們幾個人的群毆中逃出了。

有一天,十歲的薛傲剛逃出那群乞丐的群毆,鼻青臉腫的,嘴角也被打破,膝蓋也被擦傷,他躲進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心想那群乞丐是找不到這裡的。

“你是誰?”背後響起這樣一聲,薛傲頓時警覺,剛轉身便揮出拳頭。只聽得一聲“啊”,薛傲的拳頭立刻停下,原來是一個少女,少女不過十四五歲,衣衫完整,沒有補丁,但是有些髒兮兮的,臉上也沾了些灰塵,頭髮有些混亂。

少女看著面前幾寸處髒兮兮的拳頭,秀目之中滿是緊張,薛傲道:“你是什麼人?”少女講述了自己的來歷,原來她叫俞靈芝,本是莊浪縣一個大夫的女兒,只是父親受邀去救治一個患了不治之症的富戶老爺,沒有治好,那家富戶便勾結了官府,將他父親打入大牢,不久就被冠上殺人的罪名處死了,她自己也被迫流落街頭。薛傲聽她講述往事,心中一酸,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總感覺這個少女跟自己的境遇很像。

俞靈芝再次詢問薛傲的名字,薛傲淡淡道:“薛傲!”俞靈芝看著薛傲一身的傷,不禁詢問,薛傲輕“哼”一聲,道:“小傷而已!過幾天就好了!”俞靈芝卻道:“小傷也是傷,很疼吧!”薛傲搖搖頭,俞靈芝卻牽起了他的手,帶著他外出,薛傲一開始有些慌張,怕又遇上那群乞丐,但是一連走了幾里路都沒有碰上,方才安下了心。

俞靈芝帶著薛傲來到了城外山野,讓薛傲待在溪邊,自己找到了一些藥草,來到薛傲身旁,將藥草放進口中嚼碎,再敷到薛傲的傷口以及淤青處。敷上時有些疼痛,但是薛傲一點都沒叫,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能忍住這樣的疼痛,俞靈芝也有些吃驚。

之後,她還幫薛傲在小溪裡洗了一下身子,薛傲四年來沒有被人這樣關心過,心裡也突然感受到了一種溫暖,此時雖然感到靦腆,但他還是吐出兩個字:“謝……謝!”俞靈芝只是付以一笑。

在這以後,薛傲直接稱呼俞靈芝為靈芝姐,俞靈芝則稱呼薛傲為傲弟,姐弟兩人相依為命。薛傲原本是主要靠撿,無奈時還是靠偷、靠搶奪到食物的,但是自此以後,他也會略略放低身段去討要了。他總是把得到的最乾淨的食物給俞靈芝,這也每每讓俞靈芝感動。俞靈芝也知道薛傲識字不多,自己也直接在地上比劃,教他認字,並且有時候還給他講一些簡單的醫理,人體的經脈穴道之類的打發時間。

也許這是薛傲將仇恨記得最淡的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