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在跟蹤我。
早晨出門的時候，他躲在樓梯的轉角，我一看向他，他就藏在陰影裡，無聲無息。
晚上回家的時候，他蹲守在花園中。他自以為我看不到他，可是窸窸窣窣搖動的花草出賣了他。他是不是跟那些雜草相處了太久，以至於習慣了它們的聲音？
哼，這麼點本事。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目的，不過既然你不做聲，我也不打算挑明，你就這麼躲著，藏著，浪費你的生命。而我，照樣過我的生活，提防你，一根手指就夠了。
然而該來的總要來的。
這一天我出了門，如往常一樣發現了他鬼鬼祟祟的蹤跡。我冷笑一聲，“啪”地一聲摔了門。這是我的示威。
走在路上，余光中，他在樓宇之間閃躲，偶爾露出頭來看我的去向，便馬上要又縮回去。
途徑一家歌劇院，我注意到他不見了。是跟丟了嗎？還是他累了。
歌劇院門前立著一幅巨大的海報，我停下腳步，看了兩眼。又是那個當紅演員的新劇。
我收回目光接著趕路，身後的汗毛突然立了起來。一扭頭，那巨型海報已經傾斜，正在朝著我倒下。我心裡一緊，慌忙跑起來。三秒鐘過後，身後傳來一陣悶響。我回頭，一個黑影在一棵梧桐樹下消失了。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雖然我的心臟還跳得厲害，可是眼下這個場面我似乎期待了很久。一個優秀的追蹤者，追蹤遠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讓被追蹤的人，消失的手段。
我若無其事地繼續上路，我知道，他還會耍花招。
兩個街區後，一陣風吹來。我連忙一個側身躲在屋簷下，幾乎與此同時，幾個花盆在我腳下炸開。如果我還站在原地或者哪怕向前走幾步，彌散在馬路上的就是我的腦漿和血了。
又走過了幾個街區，我準備過馬路。我看著綠燈，想了想，縮回了腳步。鑽進了一旁的大樓。在旋轉門那裡我稍微瞥了一眼，看到幾輛車像是失控了一樣呼嘯而過。
我冷笑一聲。不管怎麼樣，他還差得遠呢。
原本我走的，是我上班的路。現在我突然改了計劃進了這棟樓，他一定會因為好奇而跟進來。他不知道的是，一旦他進來，就別想走出去了。今天是他下手的日子，也是我玩膩的日子。
10層的一個房間外閃過一個黑影，他輕手輕腳地按下了密碼，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他一個閃身就鑽了進去。他沒想到，眼前的竟是一個沒有窗子，黑峻峻的房間。
下一秒，燈光大亮。那黑影試圖尋找地方躲藏，卻發現這屋子裡，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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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身後說：“你做得很棒，只是也許你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你的僱主有沒有告訴你，在之前，我是一個比你厲害得多的追蹤者。”
那黑影楞在原地，似乎都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卻聽他面罩下嗚嚕的聲音說：“我當然知道。”
我從背後一把扯下他的面罩，說：“怎麼？早就做好調查工作了。”
他僵硬的身體動了動，隨機轉身，說：“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就是你。”
我對上了我的臉。
我從夢中驚醒。
醫生說：“先生，您又夢見了什麼嗎？”
我說：“和往常一樣的噩夢。”
醫生摘下口罩，笑著看著我：“是這樣的噩夢嗎？”
我對上了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