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應該是‘這東西很詭異’嗎？
不是錯覺——手指輕動，那灰白的面孔便再次從寶石內浮現，同時帶來若有若無的嗚咽輕聲。足以讓楊圖確定那不是類像效應——那張臉上的鼻孔眉毛甚至痛苦扭曲的神情，都清清楚楚！
但更詭異的是他自己的感覺。不驚訝，不恐懼，而是想到這東西怎麼用？
甚至摩挲著那寶石時，手指上傳來的光滑而微涼的觸感讓他……有些愉快，很想要伸手把那一大把都抓在手裡細細撫摸。把他們摞在一起甚至是點數一下數量？
“這是什麼？”他問。
“我只知道這是有價值的東西，每個都可以換來近千甚至數千金幣。”地精的聲音說。
這一堆有四五十個，也就是五萬到十幾萬——前提是這東西真值那麼多。但如果是真的，對方要的東西恐怕又很麻煩。所以楊圖點點頭：“你想要我拿什麼。”
“我只能感知到它的存在，但外形本來就不是個固定的概念。”
“要去哪裡拿？”
“東北方十哩範圍。先坐下，我當然有辦法讓你找到它。而且這東西的外表並不顯眼，除了難以毀壞，不見得有人會發現它的價值，而你也不是地精，跟人類交流拿到它應該很簡單。”
“也就是說，它還是很值錢。你不怕我把東西吞了逃走？”楊圖笑道。
“那是這座旅館的一部分，你拿走也無法使用。除非你和烏安一樣湊巧拿到一大塊。”聲音道：“這件事情不算急迫，但你來找我，還有別的目的吧？”
“科萊?古特的事兒，我其實大可一走了之。”楊圖聳了聳肩，輕鬆道：“我來找你不過是想分一杯羹而已，分不到也沒什麼。”
“但他可不那麼認為。”地精的聲音毫不客氣地點破關節：“你現在知道他能夠呼叫什麼人了，你認為他會輕易罷手？或者你可以放棄現在的局面，再到另一個城市從頭開始？”
“說穿了還不就是你這傢伙佔了別人的地皮？把這地皮還給他，再賠他點什麼他不就罷手了麼？”楊圖皺眉道：“你也不想就這麼一直拖下去吧？”
“我也沒想在這裡開店，原本我只是普通的投宿。我怎麼知道這裡的混蛋連地精的小錢都搶劫，他們還把烏安傷得不輕！”聲音裡第一次出現了憤怒的情緒：“而且之後的一個月我才接待了十五個客人，根本無法聚集起足夠的力量離開！”
廢話，你一個地精跑到人類城裡住旅館，還是這種明顯的黑店，這跟歐洲美女隻身跑到什麼林的難民營慰問有什麼區別？你以為說一句阿拉不曉得就完事兒啦？
不過這樣一來，事情要解決倒是也不太困難，當個中間人跟那位科萊?古特討價還價，兩邊各退一步或許就可以。
想了想，楊圖問：“這裡到底有什麼東西，他們非要拿回去？”
回答是忽然出現在周圍的一大堆東西。
粗細不同的管道，奇形怪狀的閥門，大鍋小罐看似凌亂的組合在一起，精巧的造型和為數不少的水晶玻璃製品，讓楊圖對於這個世界的製造能力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但除此之外還有十數個各種木桶和罐子，散發著奇異的臭味——稍微再聞一聞，又讓人感覺心情愉快，想要沉迷其中。
這就是那個影子女說過的什麼‘魔鬼草’，‘魔鬼油’之類的玩意兒？那個科萊古特就是在這裡精煉這些東西，所以才急著要？
這玩意兒，價值大概也不低……但對於沒有分銷渠道的人來說，意義不大，何況風險也太高了。
楊圖本能地屏住呼吸：“先送我回去再談吧。”
話音落下，周圍的一切便令人眩暈地震盪起來，下一瞬楊圖發現自己站在小小的房間中，青色的燈火映亮了周圍青磚砌成的圍牆，以及身邊的龍小姐。而房間一如他們進入時般空蕩，甚至更空蕩——那扇雕刻著巨蛇與山峰的大門已經消失，只餘一堵空牆。
目光微動，楊圖心中不免升起怪異的荒謬感。
自己是不是從來沒進過什麼迷宮，只是站在這裡，做了一場大夢？又或者穿越什麼的，本來就是一整個的荒唐夢境？
“該死！”龍小姐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那該死的混蛋地精是怎麼知道龍神陛下逆鱗的位置的！”
“你就問了他這個？”
“你也出來了？”龍小姐嚇了一跳，但眼珠一轉，立刻就興奮起來：“你先回去呆著，我還有點小事……”
“別找了，肯定不會再給你開個入口了。”
“不開？我拆了他這見鬼的破房子！”氣哼哼地向著門口走了兩步，龍小姐旋風般轉回來，近距離瞪著楊圖的臉：“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你就問了他這個’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問了？你這大撲稜蛾子！難道，難道你……見鬼，那個什麼核心裡到底有什麼？財寶還是奇物？”
“謝謝你對我這麼有信心，還有這次你反應得倒是夠快啊？”
“你這傢伙雖然邪惡又愚蠢，但畢竟也算是在猜謎上贏過巨龍一次！雖然那是我一時大意……快說！核心裡到底有什麼？財寶還是奇物？”
“其實就有個地精。不過說起猜謎，你這次可沒保護好我啊……”楊圖伸手，露出那些恐怖的燒傷。之前事態接踵，注意力分散還不覺得怎樣，但如今這傷口陣陣的抽痛越來越強，這一會兒的功夫，他額頭上就已經見了汗。
“燒傷了？不可能啊？我看見那個遊蕩者拿出火球術魔杖，就已經給你釋放了火焰能量無效了！那家夥沒可能有附帶法術穿透效果的高階奇物吧……”
隨口嘟囔，龍小姐掏出一根包著寶石的潔白棍子向楊圖手上一點：“見鬼，還不是因為你這傢伙隨便跟著我進去，不然怎麼會……”
“啊……！”
楊圖尖利地嚎叫了一聲，聲音之大，甚至讓這小小的石室飄落了幾點灰塵！
但是他幾乎沒聽到自己的聲音，甚至也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噗通地跪在了地上——鑽心的疼痛從手臂躥進脊椎，彷彿整條神經線都被火焰灼燒了一遍，被那木棍點中的地方，手掌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融，蒼白的骨頭立刻就露了出來！
“我……怎麼回事？”詭異的變化讓龍小姐也呆在了原地，然後手忙腳亂地扔開那棍子，又換了一根，但楊圖掙扎著翻了個身，躲開了她繼續施虐：“先找點東西給我包上，然後回房間去再說！”
幸好，心靈之語不需要他開口講話。否則以這條龍的呆萌，他的手可能都會被融化掉。
……
“這到底怎麼回事？”
在楊圖的房間，龍小姐盯著楊圖的手：“你到底幹了什麼，怎麼會變成負能量體質的？”
“我怎麼知道，老子從小就是文明和諧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正能量接班人，我特麼微信打假qq闢謠被罵五毛粉紅的時候，你還在蛋裡面呢。”沒好氣的咕噥一句，楊圖活動著手指——幸好這條龍並不只有那棍子一種治療手段，在被灌進了一大瓶子顏色味道都十分詭異的藥水之後，融化掉的皮肉便又飛快地從原地長了回來。只不過生長過程中附帶可怕的麻癢，讓楊圖感覺很想再過一次雙十一：“這個負能量體質，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就是負能量生物……亡靈你知道把？還有那些邪魔。總之就是以死亡力量之類……跟正能量衝突的東西！神術不但不會治療你，還會讓你受傷！”龍小姐皺著小小的眉頭：“但是奇怪啊，我們剛到這見鬼的破城市時，那些渥金牧師給你施展治療可沒傷到你，難道……是不是你剛才進入到那個什麼核心之類的地方碰到了什麼？邪魔？你是不是跟他們簽訂了什麼見鬼的契約了？該死的！你們這些人類就是這麼愚蠢！你趕快帶我去找個入口，現在幹掉那家夥說不定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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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楊圖擺了擺手：“什麼邪魔契約……這傷是之前那個戰神牧師放出來的光給燒的，就算我有什麼問題，也是那時候就已經有了，要說邪魔什麼的……”
不如說是邪神……吧。
最合理的推測，莫過於，那個法師用的那個什麼見鬼的獻祭的效果，已經慢慢顯露出來了……媽蛋，就知道那東西不會單純的那麼簡單，這麼多好處怎麼可能沒有壞處嘛。
楊圖咬了咬牙，把這令人蛋疼的猜測先放到一邊，伸手掏了掏兜兒:“幫我看看，這玩意兒值多少？”
“彩虹寶石！你從哪裡弄來的這種高級品？我……噫！”
目光與那小小的七彩寶石一捧，龍小姐的眼睛立刻就有些發直，伸手就去搶，但指尖與寶石碰觸的剎那，她又如觸電般縮了回去：“不對，這是靈魂稜柱，你從什麼地方找到這種東西的！你這該死的大螞蟥！這可不是你應該碰的東西！快把它扔了！不，我幫你砸碎它！”
“靈魂稜柱是什麼東西？”
這傢伙居然沒說‘我幫你保管’？看來這玩意兒，真的有點邪門啊。
“靈魂稜柱就是那些邪魔用來囚禁靈魂的東西……你還敢說你沒跟邪魔籤訂契約！！”
“冤枉啊大人，我天生神力，不是，這是別人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