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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他不是人!是鑰匙!

紅芒閃動,叮叮連聲。

三四發無形的長矛筆直向前,卻又隨即偏離了方向,向著天空激射而去!

撞擊的暴風帶起地面上的沙塵,而當這沙塵被暴風吹散,場地中已經多了一個高大窈窕的身影。她緩緩收回右手拍了拍嘴,動作慵懶又帶著幾分誘惑,彷彿美人春睡初醒,而不是剛用一隻空手就拍開了幾根洞金穿石的力場長矛!

“我的學徒,你好像碰上了很大的麻煩啊?”目光流轉,她輕笑道。

輕輕的笑聲不出意外地在圍觀者中引發了一陣寂靜,然後就是逐漸爆發的喧譁——此刻能夠出現在此地的人物當然沒有身份低微,眼光昏庸之輩,雖然大部分都不認識那個一身鬆散紅袍,豐腴高挑的身影,但並不妨礙他們從情況中推斷出她的身份高度在,再向資歷足夠的帶隊者們請教出正確的答案。

好吧,王國的‘猩紅劍聖’雖然高貴神秘,也不至於讓這些最低都有正式施法者身份的人們過於震驚……真正帶來驚異的是她輕描淡寫的稱呼。

紅劍聖的學徒。

那可是這個王國無數人孜孜以求,而終未如願的稱號……在成百上千的劍術天才,家族精英,十幾位王子甚至是兩位國王陛下被無情無理拒絕之餘,這個稱號已被打上了‘不可能’的烙印,成為了一種存在的不存在。但此刻,就在這個奇異的時間點上,這‘不存在的存在’,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個年輕人,究竟是個什麼……存在?

“艾爾莎大人,我需要、解釋!”

所有圍觀者的屏氣凝神,等來的並不是那個年輕人的回應,而是質問——沉靜、平穩,卻讓聞者無不身體微顫……這有些嘶啞的聲音就是一團火,一塊冰,一種凝聚成了實體的憤怒,爆發在了周遭一哩範圍內,所有人的耳邊和腦中!也將所有人的思維重新拉回到了眼前,那最初的問題上。

剛才那通天徹地的奇異光柱,那爆發的神器反應,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哎呀,冷靜下來了?”

劍聖大人目光流轉,唇角的笑意卻有些古怪:“西爾維斯子爵大人,其實我也想聽你解釋……你隨便動用遠距離傳送回到淺水城,得到陛下允許了麼?”

“有人劫持了我的……陛下早有旨意!涉及此地機密時我可以隨時返回!”

子爵大人眉頭微動,音量卻已經不再震徹全場,其中那股如火的憤怒,也有了明顯的消退:“艾爾莎大人,你的學徒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國王陛下密令嚴守的機密要地?而他又做出了什麼,才引發了剛才的問題?”

“為什麼有人出現在機密要地,不是應該由你這個看守者解釋嗎?”

劍聖大人偏了偏頭,似已打定主意胡攪蠻纏:“你回淺水城都半刻鐘了吧,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而且明明有得是可以問話的人,你為什麼非要找一個小孩先說?”

“他們做的事情我已知曉,而你的學徒究竟做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他在那枚鑰匙爆發之後出現,很可能是變化的關鍵,這一點似乎並不需要我來提醒您!”子爵踏前一步,十餘道力能長槍的模糊輪廓,在他的身周緩緩浮現,讓一旁的龍小姐不由失聲低呼。

她片刻之前的苦戰只是兒戲……對方從始至終,根本沒有動用出真正的力量!

“呦,我們的小狗狗真的長大了,都懂得向人呲牙了啊。”

紅劍聖輕笑著伸了個懶腰,體態魅惑,眯起的眼睛裡卻有微光閃動:“如果他是關鍵,你想把他怎麼樣呢?咬他一口?”

“那枚鑰匙是王國的重要財富,而且我的女兒也在這場變故中失蹤!如果這一切由他引發,那麼他便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

“你這麼說,就是認定他幹的了?”

“他的嫌疑最大……”

“兩位,請冷靜。”有人說道。

與子爵大人的咆哮相比,這個聲音有些微弱,但它卻成功的制止了這場傳奇者之間的爭吵。

因為這聲音的主人是一位老者,有著皆盡灰白的鬚髮與滿臉溝壑交錯的皺紋。身上一件戰神祭司袍沒有任何代表身份的花紋,頸間掛著的神徽也是木頭雕刻,已因無數次的摩挲變得光潔黑亮……然而跟隨在他身後的四名高大身影,卻是清一色的頂盔冠甲,紅袍加身,純金的神徽熠熠生光!

即使是在戰神神殿林立的淺水城,有資格使用這種隨從陣勢的存在,也只有一位而已。

戰神神殿於淺水城的最高大祭司。

“猊下。”

目注著踏出‘傳送門’法術的高等牧師一行,子爵大人微微俯身為禮,而一旁的劍聖大人卻只是咂了咂嘴:“真麻煩,老家夥怎麼還是喜歡到處亂跑。”

“而劍聖大人風采依舊,真是令人欣慰。”老人抬起頭來,渾濁的雙眼微動,呵呵輕笑:“其實我也希望可以好好休養,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不聽使喚……但淺水城裡出現了神器反應,這算是最近幾百年裡都沒有過的新鮮事了吧?所以我老人家希望聽個熱鬧,不知道行不行呢?”

“這恐怕……”終於悄悄來到劍聖大人身旁的女法師蘇珊娜驚異發聲,但立刻強制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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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鑰匙’爆發出神器反應,無疑是舉國震動的大事,但與魔法奇物有關的事務,通常預設是法師塔以及國王陛下的管理範疇,就算戰神神殿想要瞭解情況,也大可以在事情得到控制之後呼叫資料……由大祭司猊下親自前來,神殿這是表明態度要插手這件事麼?

戰神神殿,也對於‘智慧天宮’產生了興趣?

但是,能夠拒絕嗎?又要用什麼樣的理由來拒絕呢?如果是陛下親自下達旨意,或許還有可能,但現在……

“據我所知,這件事情雖然引發了巨大的反應,但緣由基本上已經清楚,是由拉貝爾?科德赫德侯爵引起。他就在那裡!”

在女法師理清思路之前,西爾維斯子爵已然開口,而兩道無形槍刃凌空飛出,已經將一個在坑邊蠕動著試圖逃走的人體直接洞穿,任由他發出驚人的慘嚎聲:“於貪圖禁忌的知識,違反陛下的禁令入侵禁地,但由於施法者的能力不足才引發了這場災難。只不過很幸運……沒有造成太多傷亡。只有封印被毀壞,數人失蹤。而這個罪人僥倖在這場騷亂中保住了性命,所以我們會對他進行審訊,相信可以很快拿出相應的詳細信息,屆時必可以讓猊下您瞭解其中緣由。”

誰說西爾維斯家族繼承了瘋狂的血脈,維羅?西爾維斯子爵是一個只知道殺人和戰爭的瘋子來著?

這一番敘述清晰明確,將所有問題歸結於某位貴族的貪婪,也將問題處理的許可權直接劃歸到了國王陛下手裡,就算是戰神神殿,這一下也完全失去了插手的可能性了吧?

“原來如此,這麼簡單……”

“複雜的事情,往往都有一個簡單的緣由。”蘇珊娜鼓起勇氣,輕聲道。

“有簡單的緣由。這是法師們的箴言吧。”老祭司點了點頭:“但神也教導我們,要小心那些避開正面、隱瞞事實真相的人……”

他的聲音依舊衰弱而緩慢,卻有一道道的白色線條從他的腳下產生,這些線條一剎那就穿過了幾十呎的距離,在空間中匯聚編織,明亮起來,在他的話音落下時,已經讓一小片空間內的光影產生了奇特的變化。

空間裡彷彿開啟了一道窗,露出截然不同的景色來——四張年輕人的面孔,讓西爾維斯子爵立刻發出一聲低吼:“賽琳娜!”

啪的一聲!

‘窗’前的空氣像是水晶般四散碎裂,可是其後的人卻因此而得到了自由——個子最高的那個傢伙猛地一竄,連滾帶爬地從其中翻了出來!轉動了幾下腦袋,變發出一聲驚恐的狂叫:“不是我!都是我父親策劃的,我只是聽命行事而已!是他!他拿到了!他拿到了那把鑰匙!那把鑰匙的核心就在他身上!”

他手指的方向,正站著某個詩人。

“胡說八道!閉嘴!”紅劍聖眉頭大皺,手指一彈,空氣中便響起一道尖銳的破風聲,可是這堪比弩矢的一擊卻在空中撞上了一道白熾的金線。無法阻止那個高個子的年輕貴族繼續瘋狂叫嚷:

“是他,是他,就是他!他跟那鑰匙裡面的一個東西勾結了!那個東西附身在他身上!他,他已經不是人了!他被那鑰匙裡面的東西給控制了!他不是人,是魔法奇物的詛咒!”

一片寂然。

但每一個人的目光,在這個時候都只能聚集在那位年輕的詩人身上,而後者仍舊一片平靜——或者說,是籠罩在他身體上那層淡淡的光影讓他看起來有些失真,缺乏細節。

不像是人,更接近於一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