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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憐憫

在場的所有生物除了三神外,都做出了異常驚訝的表情,並在愣了一秒後立馬做出了措施。

方圓百里的草地與大樹顫抖著,原本茂密的枝葉瞬間變得枯黃,潛藏在地底的根部停止吸收養分,非常不自然地卷在一起,漸漸縮成毛線球的形狀;所有親眼見到的鹿王的異獸、珍獸以及魔獸都幾乎同時站直身體,它們閉死上眼睛側著腦袋,將耳朵完全封閉,甚至連心跳、呼吸和思考都在自我意識中完全停止,如同石像一般一動不動。

瞬間,整片森林都因為鹿王的下跪而變得異常寧靜,畢竟,鹿王是誰,創造腳下這片克蘭斯大陸的八大創始獸之一,他們的神聖與偉大早就在這些生物的心中佔據了一大半,毫不誇張的說,在這些生物的眼中,除了至親和摯愛,八王就是他們心中唯一的信仰。

如今鹿王做了下跪怎麼丟人的事,那麼對於八王的形象將會崩壞,從某種方面來說這等同於自己崇拜的半輩子的偶像突然有一天就被世人說成騙子是一樣的感覺。

為了讓心目中的偶像保持完美的形象,那就用最簡單也是最實際的方法,就是不聽、不看、不聞、不想。將眼前的這個事情完全遮蔽,不到結束絕對不動分毫,一定要將偶像的最完美形象保持在心裡。

雖然這個方法……真的很蠢。

霍恩站了起來,這段動作有些遲鈍,至少花了將近半分鐘才完全站立,他的雙眼暗淡無光,卻能看到明顯的一絲溼潤。

他低下頭閉上了眼睛,凝聚了很久淚珠這才滑了下來,集中在下巴處再次凝聚,隨後……滴在了地上的一株枯死的小草上。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小草得到了霍恩的滋潤,開始輕微的扭動著,虛弱的身軀如同重獲新生一般站了起來,枯黃的枝葉逐漸變成了半透明的粉白色,柔軟的根莖變得堅硬,並閃耀著如同水晶般的光澤。

這時候霍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透過鼻子噴吐而出,沉重的鼻息攜帶著白霧穿過了那株小草,原本還不到幾釐米高的小草便一下子瘋狂生長,在僅僅眨眼間就長成了一顆參天柳樹,粉白色的柳枝垂落在地,散發著淡淡熒光。酷似水晶的樹幹雖然細小,一般的柳樹相比還要更細一圈,卻在支撐著上萬根柳枝的前提下沒有半點傾斜。

塞拉抬起頭,雖然創造生物在神明眼裡已經早就是見怪不怪了,但她從小就擁有一個非常特別的能力,就是能聽到人類死後所留下來的悲鳴,她之所以會養蠱,是因為蠱蟲殺人的時候並不會留下什麼悲鳴,讓她的耳朵清靜一些。

而這棵柳樹的誕生的瞬間,塞拉聽到原本已經被悲鳴完全覆蓋的村落,似乎已經完全消失,只有豎起耳朵仔細聽才能勉強聽到。看樣子,霍恩創造出來的這棵柳樹已經超度了那些哀嚎著的殘魂。

而霍恩,卻還是保持著現在的動作,看起來就像實在默哀一樣。

他在愧疚嗎?看起來很像,也的確是能感覺到這樣的情感。但也是在完全不瞭解八王的前提下,一旦深入瞭解八王,那麼恐怕沒人會那麼想了。

“這樣可以了吧……”霍恩回頭看著三神,離他最近的高贊到突然冷笑了一下,雙眼又再一次回覆原本樣貌,他張開雙手,有些不自然的拍了兩下。

“果然啊,真是什麼人都愛面子,連八王都不例外,真不明白那些無聊的人到底崇拜你們哪裡了。不過你還真是……讓我們看了一場好,戲,啊!”高贊故意將最後三個字拉長音,那久久沒有變化的表情已經被一種詭異的興奮佔領。

“想不到啊想不到,站在克蘭斯大陸最頂層的鹿王霍恩竟然會因為我們這群渺小的人類下跪,對你們八王來說,我們人類不就是可隨便捏死的蟲子嗎。高高在上的你,竟然會為蟲子下跪,為蟲子流淚。難道說你的心真的那麼善良,一個蟲子死在面前你都要內疚……還是說……你在怕什麼……”高贊的向前走了幾步,還非常故意走到了霍恩旁邊,兩者的距離進到都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詭異的笑容都讓的面容扭曲的不成樣子。

而死神只是做著雙手抱胸的動作靜靜地看著霍恩,血色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了的霍恩的面容上,看到他冷靜的樣子,不禁深嘆了一口氣,他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幫霍恩說一句話都沒辦法。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這時候霍恩突然站直身體,愧疚的眼神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身為王者的威嚴與壓迫瞬間爆發出來,震撼了周圍的所有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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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贊可是幾乎零距離感受到了霍恩的壓迫,他的體重彷彿增加了十倍以上,在完全不受大腦意識下跪倒在地,冷汗源源不斷的從後背處冒出。

“人類還真是可憐,可憐到連我都為你們感到憐憫。明明都是誕生在這片大陸的孩子,這片大陸也因為你們的誕生而驕傲,而你們呢!上萬年的智慧結晶所殘留的教訓將你們的雙眼矇蔽了嗎!因為所謂的金錢與權利而不惜連靈魂和本性都拋棄,將手中的屠刀指向比自己弱小的同類!為何!!”霍恩越說越激動,沒說到一次重音,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就從他身體中爆發出來,大地開始顫抖,天空開始崩壞,就連月亮也似乎懼怕霍恩的力量而消失在陰影中。

而那些異獸珍獸魔獸們卻還是靜靜的看著霍恩,連半步都沒有挪動的意思,就如同將軍摸下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將士一般。

漸漸地,霍恩的憤怒似乎有些停息,天地的裂變也終於回覆了原樣,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了一樣。

霍恩吐了一下鼻息,隨後邁著略帶些“憤怒”的步伐向北方離去,連頭都沒有回,只是丟下了一句話給了塞拉和高贊。

“人類還真是可憐,可憐到連我都為你們感到憐憫。”

而這個時候,死神也已經化作了一團黑煙,往奧加他們所在的西北方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