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無光，屍山血海。
周遭全是殘肢斷臂，無數詭異的生靈被斬成了碎片，堆積如山，一個渾身籠罩在黑暗中的人，安然坐立在屍山頂峰，細細的擦拭著化作鋒利爪刺的雙手，如那驕傲的夢魘女皇一般。
潛龍院雲中界。
容貌蒼老，腿腳不太利索的殺道人緩緩退出了幻境。
他身邊是一臉平靜的副院長李無淵。
“這就是當初入院考核時，綠茵接受的幻境。”殺道人沉聲問道。
最近這幾日，他一直感覺到心神不寧，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他蟄居潛龍院三百多年，不問世事，哪怕有大事發生也與自己無關啊，怎麼會這種感覺呢？
所以他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傳人。
聽說綠茵發瘋了，在外面瘋狂的實施殺戮報復。
不過這件事他絲毫不在意，夢魘認定之人，在殺戮法則上有如此造詣的人，殺點人怎麼了？
況且就這點小場面，殺道人根本不放在眼裡，所以甚至根本懶得去阻止。
但現在的不安感覺，卻讓他有些泛起了迷糊，所以他決定好好查查自己這個徒弟的背景。
最後，順藤摸瓜找到了雲中界。
一個普通的小侍女，就是因為雲中界才產生了特殊的變化，所以請李無淵開啟雲中界，讓他瀏覽一番當初綠茵的幻境。
現在，他看到了。
李無淵點頭：“沒錯。”
“怎麼是魔淵入侵？”
“這是潛龍使自行決定的幻境。”
殺道人長嘆一口氣。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綠茵能夠獲得夢魘的認可，也知道為何她在殺戮法則上的天賦驚為天人了。
因為她早就經歷過了太多。
“怎麼了，看到了什麼？”李無淵好奇。
殺道人緩緩吐出了幾個字：“魔淵化作了死地。”
李無淵先是一愣，隨後明白了對方話中的意思，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許多事情，隨後震驚。
幻境只是考驗內心而已。
只要在殺戮中保持本性就可以通過考核。
但綠茵卻硬生生靠殺光環境中的魔物，強行殺穿了幻境從而脫離，簡直是聞所未聞。
“不對吧，她看起來挺正常的啊。”李無淵不解。
殺道人點頭：“這一點我也很疑惑，真正經歷過那麼多殺戮的人，是如何保持原來的純真本心的呢？”
“想出結果了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因為一個人。”
“羅森？”李無淵一下子就想到了。
“是的，那個小子就是綠茵的命門，綠茵因為他，壓制著自己的殺戮慾望，並且下意識的遺忘掉了某一段記憶。”
“遺忘記憶？”
“是的，記得嘉柔公主那個名為紅昭的侍女呢，她恢復之後就忘記了被折磨的記憶，這就是選擇性失憶。”
李無言明白了，怪不得綠茵表現的如此正常。
而隨著羅森的失蹤，綠茵心中復仇的慾望又讓她重新恢復了那段記憶，於是，一切順理成章。
“我要出去看看。”殺道人沉默片刻之後說道。
李無淵驚訝：“真的嗎？”
“放心，我不會殺人的。”殺道人淡淡說道：“那樣的殺戮先是還是不要再出現的比較好。”
“那就好。”李無淵松了口氣。
他還記得當初殺道人曾造下的無盡殺孽，簡直可以說是血流成河。
傳說十七位靈尊共同圍剿殺道人，最後殺道人再也無法壓制境界，無奈破境，引來天誅。
但實際上，殺道人沒有死，而且成功突破到了靈皇境界，但他的契靈夢魘卻為了保護主人，選擇了死亡。
暴怒之下，殺道人連殺十七位靈皇，最終引得守護神大人親自出手，才將其降服。最後殺道人隱居潛龍院，化作一位看守藏經閣的老叟。
殺道人說，不想當初那樣的殺戮畫面再次出現，並不是因為他覺得這樣不好。
而是現在人間還面臨著魔淵降臨的危機，實在不適合死太多的人。
至於危機過後……
死多少和他就沒關係了。
……
……
肖威負責追捕夢魘女皇。
但是他卻失去了夢魘女皇的蹤跡，這讓他非常鬱悶惱火，雖然他變成了殭屍，但依舊也會憤怒，只是不會表現在臉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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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兩個突然出現的少年，他應該已經成功了。
那兩個少年，好像是雙胞胎吧。
長得一模一樣，但一人掌握了光明法則，一人掌握了黑暗法則，兩種法則湊在一起威力卻莫名的詭異可怕。
幸好他們是兩個人。
不然這個世界上又要出現一個與陛下作對的頂級妖孽。
兩種法則交融產生的力量，成功困住了他片刻，夢魘女皇也因此重傷逃脫，最可惡的是，那兩個少年他也沒有留下。
雖然他們中了自己的屍毒，但肖威現在對屍毒已經產生了懷疑。
要是真的那麼厲害，憑什麼夢魘女皇還沒有死？區區一個小小的白金，能抵擋的住殭屍王的毒？
他一直在搜尋夢魘女皇的蹤跡，但卻沒有找到。
但是今天，他卻感受到了夢魘女皇的氣息。
“竟然敢如此正大光明的釋放自己的氣息，真是找死了。”肖威冷笑了一下，隨後追了出去。
隨後他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這氣息傳來的方向似乎是帝都啊。
他催動全部的力量，急速往帝都飛去，才剛剛靠近帝都，就看到無數慌亂的人們在四散而逃。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
這麼濃郁的血腥味，可不是簡單的殺幾十個人，或者幾百個人可以形成的。
肖威氣的渾身發抖：“你怎麼敢！”
他瘋狂的飛去，鮮血已經匯成了河流，不要錢一樣的流淌出來，並且快速暈散出來。
從天上望去，帝都的某個區域彷彿開出了一朵燦爛的血色之花。
他看到了。
無數的屍體。
不僅僅是都衛軍、禁軍以及各個軍團的軍人，還有穿著普通服裝的無辜平民，他們倒在血泊之中。
夢魘女皇雖然一直在行暗殺之事，但針對的都是李宣宗的黨羽，從未對付過無辜的人。
但眼前的這一幕，意味著夢魘女皇變得更加可怕了，因為她變得更加無所忌憚，開始屠殺無辜的人了。
肖威雖說已經成為殭屍，但他有的依舊是一個人的思維。
所以他感到不寒而慄。
血色之花中心位置，一身黑裙的夢魘女皇，正安然坐在屍山之上，彷彿在擦拭自己化作爪刺的雙手，神情漠然，毫無波動。
那一幕詭異無比。
“你……你做了什麼！”肖威大怒無比。
似乎是感覺有些累了，夢魘女皇沒有選擇離開，而是望著滿地的鮮血，沉默片刻說道。
“他們不該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