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落下,夕陽被鬱鬱蔥蔥的樹木剪成碎片。一破廟的塵埃,散落堂前,浮光,刻印著皈依的戒碟。虛影如夜,穿梭在群山之間,是孤魂在擺渡流年。
林修文收了刀,青衫飄飄,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他對著躺在地上的王福說道:“小福子,死了麼?沒死就趕緊起來,師傅帶你回家咯。”
王福本來只是被那絕世的一刀抽乾了靈力,可是剛才林修文沒有輕重的一刀,直接將整座破廟劈成了兩半,仍在屋頂懸掛的磚瓦沒了依託,沒多久,就一塊又一塊的往下掉落,王福整個人橫躺在地上,自然有許許多多的磚瓦砸在他的身上,頭上,腳上。若是平時,附著靈力在身上便是,可此時此刻,他如何還有半分力氣和靈力?
可他聽到師傅的聲音,仍是抬起滿是血汙的頭,他這一抬頭,頭上的血便開始往他眼睛裡流去,一瞬間只覺得眼前血紅,再也看不清眼前狀況。
可是,他清楚的聽到,一個人緩緩的接近了,突然手像是被人抬了一起,再然後,就被人抗在了肩頭。
那個儒雅而高大的男子嘆了口氣,說道:“別人都是徒弟伺候師傅,我怎麼反過來,還要跟二十三年前一樣,揹著你走?小福子,這可不像話啊。”
王福掙扎了幾下,急道:“師傅,你放我下來。我不跟您回去。”
林修文哦了一聲,問道:“你不跟我回去,那你想去哪裡?”
王福道:“師傅,我回刀劍門會連累你,連累刀劍門的。徒兒不能孝敬您就算了,哪能連累你啊。”
林修文心裡吐槽道:什麼叫不能孝敬我就算了?!這天底下哪有你這門子徒弟,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這輩子才會攤上你這麼一個徒弟。
可他畢竟是一宗之主,也好點面子,總能當著這麼多人面說些醜話。他極力的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沒有被王福這句話扎到心一般,只是淡淡的說道:“連累什麼?你是說全戒這夥人?師傅全部打發了便是。若是膽敢來刀劍門,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能把我林修文怎麼樣!”
王福擦了擦眼裡血跡,終於看清了師傅的後腦勺,有一種安心到想睡覺的感覺,他又道:“師傅,把你怎麼樣也就算了,可刀劍門的兄弟姐妹們怎麼辦?”
王福這一句話,像是一把刀,直接割斷了林修文的大動脈,他嘴巴張得老大,抓狂的罵道:“什麼叫把我怎麼樣也就算了!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癢了吧?!你別以為你長大了,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此刻的林修文再也沒有一代宗師的模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師傅,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刀都不再是天下第一,如果,這個臭小子的刀像他說話一樣厲害的話,哪裡輪得到我啊?
王福不敢再多言,他知道,他能跟林修文這樣講話,一是林修文真的疼自己,二是林修文在武道巔峰呆的久了,刀劍門內所有人,包括劍宗宗主餘滄月,見了他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他根本沒什麼朋友啊,說句心裡話,有時候看見林修文一個人對月發呆,王福心裡都沒來由的升騰起一股悲涼之意。
人生漫漫,唯刀作伴。所以,林修文容忍王福的作怪,也原諒他的口無遮攔,可是,這得有個度不是,王福知道,再開玩笑,師傅就動了真怒了。
“喂喂喂,我說過讓你們走了嗎?”
陸彥銘從那一刀之威裡面走了出來,衣衫盡碎,手中月白竟被一刀砍出一個兩寸有餘的缺口。他舉起月白對著林修文,道:“還沒打完吧。”
林修文愣了一下,笑道:“陸宗主,剛才劍在你手上,選擇便在你手上,現在我人站在這裡,你便沒得選擇,我說打便打,我說不打了那便不打了。說到底,我方才只出了七成力,也是念在刀劍門跟龍泉劍池的一點微薄香火情。你若還是分不清狀況,我可真不留情了。”
陸彥銘抬頭看了看天,突然一隻手搭在了自己整個臉上,一股奇異的能量開始在他臉上匯聚,能力散去,陸彥銘臉上多了一個奇異的面具,陸彥銘說道:“七成嗎?那你可要小心了,現在的我,比剛才強了數倍。”
林修文顯然也已經察覺到了陸彥銘的不同,與剛才想比,他突然變得危險起來,危險到林修文感到有些興奮,甚至有些不安,他一把將王福丟到一旁,手中的天下第一早已經出鞘,以一種奇怪的握刀方式對準陸彥銘。
樹上的陳曉曉見了,竟然從心底升騰起一股寒意。
這個靈力而成的面具,他見過!
曾經龍煜在高龍村外暴走的時候,面上就出現過這種冰雕面具,如果我猜的不錯,龍煜體內也封印著神獸!而全戒到處捉拿神獸,以及陸彥銘此刻臉上多出來的面具來看,多出來的能力,就來源於神獸。
他們,到底在做怎麼樣的一件大事?到底在謀劃多麼大的一個陰謀?
數倍,這樣一下,戰鬥力就能增強數倍……。
而此刻,陳曉曉站立著的那棵大樹一陣搖晃,竟是苦相將那大樹倒提了起來,陳曉曉腳下輕點,在遠處穩穩落下。苦相大吼一聲,那臉盤口大小的一根老樹竟然被丟了過來,陳曉曉右手推出,被老樹推著走了幾步,往後重重一踏,左手續滿了靈力,猛地在右手上一拍,兩棵古樹被炸成了齏粉。
苦相呢喃道:“情況有些失控了啊,竟然逼他用出了這招。要是讓老大知道可不妙了。那貧僧我,也得速戰速決了。”
苦相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弟弟,聽得到嗎?別睡了,起來幹活了!”
陳曉曉有些呆了,果然是一體雙魂,不過,他這是喚醒苦善來跟我對戰嗎?可是,苦善的實力我見過,雖然也很強,可是跟苦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至少開了六門的我,敢說能打贏苦善,可是方才跟苦相互換了十來掌,陳曉曉知道自己落了下風。
管他呢,先發制人!
他身上傷勢嚴重,強行開啟六門,苦苦支撐,全靠氣勢兩字,而氣勢講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時間拖得越久,陳曉曉的氣勢便越弱。能保持氣勢的方法就是戰鬥。
可是,一具棺材橫空出現在了陳曉曉前行的路上,陳曉曉往左一偏。苦相一把推開棺材板,露出裡面的面貌來,陳曉曉再一次愣住。
苦相?一個長得跟苦相一模一樣的和尚躺在那裡,只是那個和尚面目雪白,毫無血色,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更恐怖的是,陳曉曉在看那個和尚屍體,那個躺在棺材裡的和尚,竟突然睜開了眼睛,也看著陳曉曉。
虛影如夜,穿梭在群山之間,是孤魂在擺渡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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