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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現世

臨安城西邊,城門依舊關閉,只是護城河內的水流的倒是清澈,那一座大橋高懸在頂上,一頭騾子駝著一個道士緩緩接近,道士身披灰色道袍,道袍被撐的不像話,臉龐倒是清癯秀麗,在他身後則跟了好胖的一個小道士,小道士身上的道袍是黃灰相間,只是細細看去,這道袍無論如何也不太合身,像是小孩兒穿了大人的衣服,他懷裡抱了一柄桃木劍,緩緩跟著騾子後面。

徐恆俊嘆了口氣,這些天在武當,他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胖是天生的,即便在武當山上粗茶淡飯,餐風飲露,他的體重仍是一日一日的不斷增長。好在小爺我臉上沒長什麼肉,仍然算得上英俊清秀。

這倒不是他吹噓,自武當山上下來,行至臨安這段時間,都是他去化緣,若是遇到曼妙女子,都能討到不少吃的,有時候運氣好,還能贈與一些錢財,有些手上不正經的娘們更是靠在徐恆俊的肩上搔首弄姿,極盡媚態。

徐恆俊倒也來者不拒,若不是身後還有小師侄跟著,徐恆俊這一身道法怕是早就破了。想到這兒,他又想罵人了,張興瑞那個小氣老頭,化緣化緣,化個屁緣,武當山下這麼多田產,光是收租就有不少錢了,加上每年的香火錢,雖然比不得龍虎山家大業大,可是讓小爺從武當來臨安,舒舒服服吃好喝好夠三百個來回了!

說什麼修行修身修法修道!

我看,就是折磨我來的。

還有掌門師兄,非要我帶著小師侄出來歷練,拜託,小爺我也是第一次歷練,雖然你們說我什麼劍心初成,可跟人動手,我可一點經驗也沒有啊。

其實說來說去,還是這個師侄太過正經,太過古板,不可開玩笑,不做半點逾越規矩的事兒,你換龍煜來試試?下了山保證跟我小爺一起入青樓!

跟在身後的呂幼寧聽到徐恆俊一聲嘆息,立刻小跑著上來,道:“師叔是有什麼煩心事嗎?《道德經》說上,世上本無事,庸人擾之為煩耳。”

徐恆俊眯著眼睛,一臉不悅,努了努嘴巴道:“你若閉嘴,我的煩惱可去一半。”

呂幼寧又道:“師叔,是我哪裡惹您不高興了嗎?”

徐恆俊有些不耐煩起來,一路上基本上都是這樣的對話,他原先還會試著解釋說是玩笑話,可呂幼寧似乎完全不知道什麼叫玩笑,每句話每個字他都當真了。

有一次兩人露宿破廟裡頭,外面風雨太大,破廟的窗戶咯吱作響,寒風便往裡面灌來,徐恆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有些風雨只是想讓小爺換件衣服,這一陣風雨是想讓小爺我換條命啊。不過,你若真有本事,就把窗戶吹吹破,凍死小爺我算了。這句話本來是牢騷話,說給老天爺聽得,哪裡料到,竟然被呂幼寧聽進心裡去了。

這呂幼寧真的一掌拍打過去,將那窗戶拍碎。

徐恆俊在風中凌亂。

徐恆俊也不答話,從懷裡掏出一個刻有太極圖案的紫檀木道簪將散亂的頭髮束起,微微一笑,龍煜,大哥來幫你了,嘿嘿,大哥當初說要當天下第一劍客,就要當天下第一劍客。這一下下山,非嚇你一跳不可!

你勤學苦練十六載,可被我幾個月比下去了。

什麼叫天分?這就叫天分。

徐恆俊人往後傾,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樣。

呂幼寧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小師叔怎麼一下子嘆氣,一下子自顧自的笑起來,更想明白,自己是如何惹得不高興的?

想了半天,他只好跟自己說道:高人行事,高深莫測。

兩人行到護城河邊,徐恆俊輕聲喚道:“劍起。”

呂幼寧懷裡抱著的桃木劍一飛沖天,橫在徐恆俊的身前,徐恆俊拍了拍桃木劍,桃木劍便落在呂幼寧的身前,徐恆俊道:“你上去。”

呂幼寧搖頭嘆息道:“我上山已有五年,師傅只教過一些入門的劍法。您上山不過三個月有餘,竟然連許多入門十年以上的師兄都不曾學會的御劍都已經學會。”

徐恆俊呵呵笑道:“丹青師兄煉丹算卦整個武當山第一,就算算上龍虎山,他也是第一。可說到御劍,不是他不教,他也未必會啊。幼寧,你記住咯,咱們武當山名滿天下,不全靠手中劍。手中劍能享一時榮華,可若要世世代代受人尊重,心中道義才是第一。”

說完這些,徐恆俊自己也嚇了一跳,小爺什麼時候會講這些大道理了?他也微微一嘆,耳濡目染,真能入心。

徐恆俊翻身跳下騾子,趴在騾子邊上,輕聲說道:“這一路走來,你也辛苦了,去罷。”

他也不管騾子走沒走,輕輕一躍,便躍上城頭,身後桃木劍帶著呂幼寧也飛了過來。

徐恆俊走下城頭,看到城內死氣沉沉,仍有一個老婦人在清掃大街

。徐恆俊心生好奇,緩緩走去,道:“大姐,這滿城的人都跑了,你怎麼不跑?”

那老婦人抬頭看了徐恆俊一眼,道:“我兒女也跑了,我讓他們去扶風城投奔我弟弟去了。我也想走,可我不能走。因為,如果連我也跑了,這大街便沒人掃了。”

徐恆俊詫異道:“這很重要?”

老婦人道:“這當然很重要,若是城守大人跟其他英雄們平息了這一場戰亂,跑走的人全都回到臨安城,看到的卻是一個垃圾遍地,汙水橫流的臨安城,誰還願意回來?”

徐恆俊苦笑道:“若是城守大人跟其他英雄們都失敗了呢?”

老婦人眼神堅定,鄭重道:“不會的!我們一定會贏的。”

徐恆俊彷彿被感染,也突然領悟過來,許多在一線除妖的人是英雄,那些默默不放棄,維持這座城市默默運轉的,也是英雄。

生活是苦難的,但不管現實多麼困難,他們都該便有自信和達觀。塵世逢難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

東門口,兩襲大紅袍站在城頭。

吳一言身後站著九具傀儡,身形各異,有大有小,有胖有瘦,可一樣的是,他們身上全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粉末。

另一人問道:“這些粉末是鑄劍山莊的麒麟鐵?”

吳一言點了點頭,道:“沙漠裡毀去的十局傀儡雖然每年都要強化鑄煉,可畢竟是二十年前的傀儡了。被我那乖侄兒一刀劈成兩半的時候我就在考慮,必須對這些傀儡再一次強化。麒麟鐵最為合適。鑄劍山莊的老頭也很識趣,雖然沒什麼交情,看到我出現,倒也大大方方送了我許多。大概是怕我一怒之下,滅了鑄劍山莊吧。”

那人道:“鑄劍山莊流傳百年,代代出名匠,代代出名劍,若是沒點為人處世之道,想來早湮滅在時代的洪流之中了。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命,他們很好的適應了每個時代。”

吳一言道:“對了,小全戒一群人身上………”

不等吳一言說完,那人便道:“種是種下了,能不能用,看他們個人機緣。雖然他們看起來很白痴,可這一次,的確出了力。”

吳一言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身後一聲嘶吼傳來,一頭巨大的妖物頂破了房頂,傲然立在臨安城內。

那人驚喜道:“那頭母妖成功了,走吧。”

吳一言道:“我一個人去便是。你留在此處吧,若是他輸給了倪三思,你也可以截殺他,這一次任務,天魔第一,截殺倪三思第二,林修文都要往後排一排,其他小魚小蝦,順手能抓便抓,抓不到的話就算了。”

靈隱寺內,吳文俊道:“別打了,再打靈隱寺就要塌了。”

餘滄月這才住手,傲然道:“怎麼樣?老孃這辦法不錯吧,我說能混進來就一定能混進來!”

吳文俊剛想靠近汪塵風的屍體,就聽到遠處一聲嘶吼,他抬頭看去,哪怕距離隔得很遠,一頭龐然大物仍然映入他的眼中,他微微一笑,道:“還真被毛青威說中了!妖物,果然在城內!女人,我不陪你查案了,他們拜託我最重要的一件事兒,可是守妖啊。”

說完,吳文俊便席捲所有的砂子離去了。

餘滄月道:“天魔?這可比查案刺激多了。若是老孃誅殺了天魔,就算是汪塵風在我眼前死了,夫君也不會責怪我什麼!嘿,小福子,調查案子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去除妖了!”她又衝著靈隱寺的大小和尚說道:“你們這些禿驢給老孃聽好了,他只為調查汪塵風之死,你們若是橫加阻攔,老孃就一把火把你們這破廟燒了!前朝王爺不敢做的事情,老孃敢做。記好了,老孃名字叫餘滄月,刀劍門劍宗宗主!你們應該知道,就算跟天下佛門交惡,老孃也一點兒不怕!”

她說完,也跟著吳文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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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周圍如烏雲蓋下。

譚健蜷縮身體,無邊的恐懼開始蔓延全身,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最早入蜀山之前,他便是是孤苦無依的窮孩子,時常光著腳丫子在村裡亂跑,比村口的野狗還要野一些。不過那個時候,他還算快樂,有著一個正常孩子該有的童年。

母親去世之後,他就變得沉默寡言,徹底無依無靠,上山砍樹,摘草藥,下田插秧,放牛放羊,無所不幹,無一不會,無一不精。

可是,即便他這麼拼命,仍是經常填不飽肚子。

那時候,他唯一的願意就是吃一口熱乎的饅頭。

後來入了蜀山,他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捱餓了。

他的根骨不算差,甚至還有些武道氣運壓身,可上了蜀山第三年,一次巧合之下,他便發現師傅嶽群山跟至尊盟的人有來往,深受趙半城影響的譚健自然是善惡分明,可是,當他把這件事告訴當時還是掌劍長老周世衡的時候,嶽群山非但沒事,自己還遭同門師兄弟的毒打和迫害。

他慌亂逃跑,下了蜀山,那一年,面對來自蜀山的追殺,面對來自武林同道的圍殺,他唯一的願望仍然不過就是活下去。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只是想在這亂世活下去而已。

譚健越想越覺得委屈,周圍的妖物大概已經發現,他沒什麼危險,漸漸的靠攏了過來。

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一堆妖物,譚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彷彿這輩子擠壓的委屈全都隨著眼淚流了下來。

再後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得罪了帝國,他現在想來,多半是師傅嶽群山買通了當地城守,打點了關係,一千守備軍,比今日的妖物還要可怕,還要凶神惡煞。

可那一戰,也讓他知道奮起反抗,屈指一彈,可御三劍,三劍便破去甲士三百。

那時候,他想的,仍是活下去。

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他加入小全戒,甚至做出那些令人羞恥的動作,說那些令人感到恥辱的話……他一點也不喜歡那些動作和話語,身而為人,做那些動作,說那些話,實在是太噁心了……

他反覆的問,反覆的在想,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他不過是想活下去,小時候是,在蜀山學藝的時候是,逃亡的時候是,入了小全戒也是。時至今日,他依然只是想要活下去。

只是他終於明白,活下去,除了命硬,拳頭也要夠硬!

譚健突然站了起來,渾身冒著黑氣,一個漆黑色的面具在他臉上顯現。

一陣黑氣沖天而起,所有靠著他的妖物都往後退去,過了許久,那些妖物湊上前嗅了嗅,各自散開。

原來是同類啊。

陳曉曉回到葉瀟瀟邊上,一屁股坐下,臉上仍是有些不爽。

龍煜若是在這裡,只會更加憤懣,那是他視若生命的遊俠,視若生命的自由。

陸離退場之後,便將神木種子放在影衛隊每個人的傷口之處,不一會兒便將傷勢止住,種子在裡面生根發芽,像是暫時替代了血管似的,狂熱生長。

葉瀟瀟反倒沒什麼事兒了,只是看她神色,似乎有些難看。

在這迷霧之中,她聞到了他的味道。

看到陳曉曉回來,葉瀟瀟才收回思緒,故作鎮靜道:“放過他了?”

陳曉曉搖了搖頭,頭一回生出不想調戲葉瀟瀟的念頭,無比正經的說道:“我相信他,還有他們,都沒什麼惡意,可是,他們也的的確確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兒,我們沒有資格替死去的武林同道放過他們。”

葉瀟瀟低著頭,不再言語。張泉靈的所作所為,也不止傷害了自己一個人,自己腦海裡何止一次想要原諒他,可是,陳曉曉說的對,自己可以跟過去說一句算了,其他人呢?其他死去的人呢?自己有什麼資格替他們說一句算了?

陳曉曉望向不遠處,可惜因為這場迷霧,只能聽見打鬥聲,卻一點兒也瞧不見影像。不一會兒,溫流雲一隻手撐著紅傘,另一只手裡拎著一個人往這邊走來。

他也不說話,將人丟在一旁,就一屁股坐在陳曉曉邊上。

不一會兒,躺在地上的那人也開始冒著絲絲黑氣。

天魔,現世!

4400個字!這一章寫完,我感覺我找回了男人往日的雄風~!!!!

(清明追思,國家永念)從寒冬,到春天,多少人用生命守護生命。英烈為家國捨生忘死,逝世同胞亦盼望山河無恙。此刻,願花饗逝者,春暖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