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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將死的鬱傾城

杜衡既然記得給聯邦艦隊提供情報,怎麼可能會不記得給鬱傾城報平安。

在第三艦隊收到訊息的同時,鬱傾城的電腦屏幕上也出現了一個彈窗。

聽到那代表著特別關心的水滴聲後,正在微波爐前熱著杜衡預先做好了的飯菜的鬱傾城豁然轉身,整個人都變得激動起來,同時她臉上也出現了笑容,接著她以最快的速度撲到電腦面前。

可惜不是她預想中的影片聊天,而是一份杜衡傳來的視頻文件。

鬱傾城的嘴撅了起來,覺得杜衡也太不關心自己了,隨後她想到紐曼星那裡的網路遭受了破壞,目前正在重建,也就原諒了杜衡這一次。

最後鬱傾城又突然想到為什麼杜衡不發短信給自己,要錄影片?

帶著疑問,她點開,出現在電腦屏幕裡的是一個飛船的船艙。

面對著攝像頭,杜衡苦笑著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過了幾秒,他有些不好意思和膽怯地說道:“抱歉,我還是逞英雄了,我現在在那艘滿載著太空海盜的飛船上。不過我現在很好,只要我不往寬闊的地方走他們就奈何不了我,別擔心,你要相信你的男人。”

瞬間鬱傾城愣住了,恍遭雷擊,她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幸虧下意識地抓住了老闆椅的扶手才不至於坐倒在地。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杜衡幹了什麼?怪不得他只有錄影片,原來這混蛋竟然又他·媽逞英雄了!他這是要自己去當寡婦的節奏麼?!

影片裡杜衡表情一肅,他嘆息著說道:“我不得不逞英雄,那些太空海盜在紐曼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大半個005市都變成了廢墟,而且他們臨走的時候還帶走了大量的女人,這都是我親眼所見。

所以我不能讓他們離開,讓他們載著搶來的錢財和女人去星空中逍遙……我想就算我無法讓他們付出代價,至少也要將那些女人救出來,不然她們的一生就毀了。

我無法坐視這一切,我有異能,我覺得我可以做到,但如果我可以做到卻不去做,選擇冷眼旁觀……我這一生都會懊悔的,我的夢中會不時出現那滿是斷壁殘垣的005市,出現那些屍體,出現那些哭泣的女人,出現那些太空海盜的獰笑。

我從來沒有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想法,可是看到這一幕我真的不能忍,為了不讓那些太空海盜離開,本該舔著傷口的紐曼人又死了很多,他們都是為了復仇而死的,都和我並肩作戰過,我欽佩他們的不屈,不想讓他們的犧牲白費。

但我答應你,我不會死的,他們打算賣了我,如果我被抓了,我不會有性命之憂,我會活著回來的。”

杜衡去監獄提審過很多人,他發現所有人都會迴避自己犯下的錯誤,他們只會哭訴自己如何後悔,如何可憐,從不會正視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杜衡不想變成那樣的人,所以他決定要正視自己犯下的錯誤,雖然這個錯誤不關他什麼事,但因為內心的正義感,他還是決定要為這個錯誤補救。

杜衡說這些是為了不讓鬱傾城起疑,因為他答應過她不逞英雄了,而他從不輕易許諾,因為在鬱傾城面前,他永遠都是說到做到。

這次他竟然違反了,那麼鬱傾城絕對會想有什麼原因讓杜衡不得不去做,那個原因竟然會大過杜衡對她許下的諾言。

如果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按照穆薩聯邦以往的慣例,都要派調查委員會去明確發生原因和責任人。

紐曼星的慘案自然有這個資格,而且穆薩聯邦會不惜一切資源去查清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到時候以她的黑客技術,如果跟在調查委員會的身後調查一下,她很有可能會知道是因為杜衡要去南門二區拿她的藥而將那些太空海盜給帶了進來。

也就是說是因為她的原因才間接造成了紐曼星慘案。

到時候杜衡為了鬱傾城可以選擇暫時忘記,甚至是無視,而鬱傾城則忘不了,她會愧疚死的,因此杜衡不想讓她知道,哪怕這只是有可能知道。所以杜衡不惜找了一大堆藉口、一大堆排比句來掩飾自己的真正原因。

“對了。”

影片最後,杜衡想起了什麼,他強笑著調侃道:“我發現原來紐曼星的木瓜汁比基隆星的要好喝不少,以後我們就買紐曼星的吧,也算是幫助戰後重建了。”

這時,影片裡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還有“他在這裡!”的喊聲,杜衡循聲望去,然後立馬轉回頭來笑道:“好了,我要撤了,在家少吃點零食,愛你。”

接著影片又回到了影片剛開始的第一秒,畫面凝固,出現在螢幕上的是杜衡那張有些膽怯和沒底氣的臉。

鬱傾城死死盯著螢幕裡杜衡的眼睛,面色含霜。

盯了幾秒後,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你死了,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

接著鬱傾城關掉了影片,她突然覺得中央空調發生故障了,不然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冷?她坐上寬大的老闆椅,將全身縮成一團,雙手抱肩。

她幽怨地想:“為什麼?你明明答應了我的,為什麼你還是要逞英雄!你死了我怎麼辦?就算我沒病,你死了我也不想獨活啊!你這樣做真的在意過我的感受嗎?”

鬱傾城只是在心裡抱怨了短短三分鐘,三分鐘後,鬱傾城冷靜了下來,她開始想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到杜衡的地方,畢竟跟了杜衡這麼久,她也學習到了杜衡那能很快接受現實的優點。

既然他已經逞英雄了,做都做了,那麼自己現在最應該幹的就是和他一起作戰,而不是責怪他,這樣毫無意義。

於是鬱傾城突然有了精神,她立馬坐起,開始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鬱傾城在聯絡自己那位遠在以賽亞中央教區的駭客師父,她希望她能出手一次,看能不能遠端控制那艘飛船返航。

這時,鬱傾城突然感覺鼻子發癢,她這幾天鼻子一直都不舒服,她還經常頭暈,有耳鳴。

如果平時杜衡在的話,鬱傾城早就撒嬌讓他請假陪自己了,不過他不在身邊。

鬱傾城用力地打了個噴嚏,幾乎是瞬間,她的眼睛就驚駭地瞪大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只見無數極其細小的血沫瞬間被噴了出來!

它們從鬱傾城鼻子裡一出來後就開始隨風飄舞,恍若精靈在空中飄蕩,然後它們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在鬱傾城前面的電腦桌上,點點猩紅飛快地擴大,最終將鍵盤和電腦屏幕染得鮮紅點點。

與此同時鬱傾城因為驚駭之下,下意識地吸了口氣而被嗆住了,她用力咳了幾下,卻吐不出什麼,而味蕾回饋的味道是溫熱且腥甜的。

鬱傾城愣住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她伸手一揩桌上的血沫,看著指腹上的猩紅,她有些委屈和認命地說道:“血?”

鬱傾城那清澈的大眼睛裡開始湧現濃濃的悲哀和不捨,她知道自己的病越來越重了,不過也是,她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一個醫學上的奇蹟。

畢竟當初凡提諾公國的國力可是和穆薩聯邦旗鼓相當的,兩者的醫療水平都在伯仲之間,所以不會有什麼誤診。

鬱傾城不想死,至少在杜衡死前,她都不想死,她想和他有個婚禮,想看著他實現自己的理想,想……給他生個孩子。

自己要死了?

鬱傾城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這句話,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死亡所帶來的恐懼,而是和杜衡分別的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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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鬱傾城開始想自己死後的事情,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最近銷聲匿跡的蒂斯·施。

她老早就看過蒂斯的檔案和有關於她的監控,畢竟每個女人對於情敵都是慎重對待的,經過調查,鬱傾城發現蒂斯是一個性格強勢,而且很有野心的女強人,這種人在小說裡一般都是主線人物,為什麼?因為她們能夠烘托出整個世界的現實和冰冷。

鬱傾城非常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因為她不知道這樣的女人是否真的會喜歡上一個男人,她覺得這樣的女人喜歡的都是擁有力量的男人,而她們之所以會喜歡別人,大都是喜歡上了那些男人的力量而不是本人,她們從來沒有過真誠的愛情。

鬱傾城沒有讀心術,她並不知道蒂斯是真心喜歡杜衡這個人,還是喜歡上了杜衡的特工身份或異能,所以她不想讓杜衡找個這樣的女生,充滿了不確定性。

她覺得杜衡這樣能為愛人不顧一切的人,要找個性格柔弱溫順的淑女,這樣杜衡才不會被他的妻子擺佈。

如果性格強勢類似蒂斯這樣的話,也許只能淪為幫派打手,為那些口中說喜歡他的女人打地盤,充其量只是一件工具而已,一旦不需要的時候就一腳踢開。

鬱傾城從十三歲開始就在想自己死後的事情了,現在她死前要做的事情加了一條,那就是殺死蒂斯,讓蒂斯以後沒有利用杜衡的機會。

於是鬱傾城眼中掠過幾分決絕,她咬了咬嘴唇,第一次撥打了蒂斯的電話,她要和她見上一面,如果蒂斯願意放棄最好,如果她不聽……

對於一個命不久矣的小女生來說,她的愛人是她最為珍視的東西,杜衡是她一生中只會遇見一次的驚喜,她無法容忍在自己死後有人會利用他,傷害他,哪怕這只是她個人的臆想。

“那麼,就請你去死吧。”鬱傾城在心底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