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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來自黑幫老大的報案

陰暗的雨幕下,天台。

一個穿著軍用外骨骼裝甲的黑影背對著鏡頭跳下,跳下途中他還不忘轉身對天台的監視器比了兩個中指。

接著黑影在重力的作用下墜落,畫面中,留在天臺上的一圈圈鋼索正在如蛇般往下竄動。

這次是酒店外牆監視器的視角,明顯黑影事先計算好了長度,他是往外跳的,當五米長的鋼索繃直後,往下墜的動能便轉化為離心力,他就往牆面甩去。

天台下方五米是一面鋼化玻璃製成的落地窗,裡面是一間亮著燈的辦公室,空無一人。

藉助著外骨骼裝甲對於力量的增幅,譁啦一聲巨響,黑影雙臂交叉護住頭部,一腳踢破足以承受1000MPa的玻璃外牆,幹淨利落地破窗而入。

一個前翻落地,而鋼化玻璃的碎片紛紛穿破窗簾,刺入地毯,發出咄咄的聲音。

黑暗中不知哪傳來的凝重自語:“異能者?”

這是不專業的說法,應該說力量型異能者,因為只有力量型異能者才能一腳踢破能吸收一輛時速高達三百公裡的飛車撞擊所產生的動能的特製鋼化玻璃,那是瞬間將所有的應力聚集在一點才能產生的破壞力。

黑影踢破鋼化玻璃,進入房間的瞬間,他便觸發了警報,下面樓層的機器人守衛得到酒店中央電腦的命令,立馬朝黑影所在的房間蜂擁而去。

黑影所在樓層的所有窗戶都降下了一層厚厚地黑色裝甲,所有房門自動鎖死,與此同時,酒店的安保人員也抽出電擊槍開始行動。

畫面一轉,這次是位於走廊上方監視器的視角。

黑暗中有人皺眉。

感覺到許多人的疑惑,全息畫面頓止,一個溫和的女聲解釋道:“這是施密特先生的要求,事關商業機密,我們酒店剪掉了辦公室裡的這一部分,各位先生也可以理解為辦公室內的防盜監視器正好在那段時間壞了,我保證接下來不會再壞了。”

黑暗中有人戲謔地說了一句:“那名嫌犯偷的該不會是施密特先生賄賂星際緝私局要員的賬本吧?怎麼施密特先生會想到找我們警方求助?他難道不應該發動他的手下全城搜尋麼?就像我說的那樣把城市掀得天翻地覆。”

女人言辭犀利地回應道:“泰勒警長,注意你的言辭。既然我可以坐在這裡就說明我也可以代表我的老闆告您毀謗,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瀆職麼?”

女人接著聲音放緩:“施密特先生連續十幾年都獲得了071市的模範市民稱號,身為071市的模範市民,他遭遇了偷竊,自身受法律保護的合法財產受到了非法侵害,為什麼找你們警方報案就是一件奇怪的事?警察不管這個麼?那麼為什麼要用施密特先生納的稅來養你們這些不做事的條子?”

“你!……”

桌椅移動的聲音,泰勒警長刷得一下站了起來,但他不想就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而被人告上法庭,雖然不會對他造成什麼麻煩,但這很噁心,於是他明智地選擇坐下,閉嘴。

一個很是平淡、充滿自信韻味的低沉男聲從角落裡傳來:“女士,請繼續吧,我相信泰勒警長只是口誤而已,而且比起抓住泰勒警長的口誤不放,相信施密特先生更喜歡你坐在這裡配合我們,而不是賣弄你的口舌。”

黑暗中大部分人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女人沉默一秒,恨恨地摁了下遙控器,畫面繼續。

位於走廊上方的監視器所拍攝的千篇一律的全息畫面突然有了變化:

空無一人的貼著棕黃牆紙的走廊,幾具乳白外表的人形機器人用背部撞穿機械門,從房間裡飛了出來,它們帶著背後的機械門撞到了正對著房門的牆上,砸出深深的蛛網般地凹陷。

一陣電火花亂閃後,它們就此坐地垂首,眼睛裡的紅光也慢慢消失,動也不動了。

看到機器人電子眼裡的紅光,黑暗中有人冷冷問道:“解鎖了?走私貨?”

機器人學三大法則的第一條: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坐視人類受到傷害。

根據星曆136年宇宙議會統一制訂的《民用機器人生產安全條例》,所有民用機器人眼睛裡的光都統一要是綠光,所有的廠家都必須遵守。

而機器人眼睛裡的紅光就是有人將這三大法則解鎖後廠家預設的示警標誌,這代表機器人可以在別人的操控下去傷害生命,這在宇宙間任何一個國家都是被禁止的,屬於重罪。

“並沒有解鎖,只是為了起震懾作用,酒店的安保部門擅自改成了紅光。我剛剛才知道這違反了機器人使用規定,所以稍後我會去交罰款的,並且我們已經將安保部門的技術人員辭退,我在此向各位承諾改正,不會再犯。”

黑暗中,有人用大拇指和食指撐著下巴問道:“多少?”

這明顯是長官的問話,只有長官才有資格說得指意不明,只有長官才不會糾結於施密特是否違反了機器人安全法這樣沒有確鑿證據的細微小節。

還是角落裡那個平淡又充滿韻味的男聲,他很聰明地知道長官是在問哪方面,他輕聲道:“那一擊最少3噸的力量,所以那具軍用外骨骼絕對不是聯邦的產品,也就是說那是走私來的黑市貨,我們查不到來源,長官。”

正在黑暗中有人輕聲說話的時候,剛擊飛幾具機器人守衛的黑影從容地走了出來,他已經得手,背上的揹包鼓鼓囊囊的,而且看上去毫髮無損。

黑暗中有許多人瞳孔為之一縮,酒店的頂樓是施密特的辦公室,所以他們覺得揹包裡也許就有施密特的罪證。

此時兩邊的走廊盡頭跑來了幾隻通體銀白、眼睛裡亮著猩紅光的機器狗,左兩隻,右三隻,都是齊腰大小,透過它們的電子眼,酒店的中央電腦在零點幾秒的時間內鎖定了黑影,接著機器狗們立馬朝黑影跑了過去。

不過只有少部分警局高層關注著這一幕,大部分警局高層都在想如何掌握確鑿的證據來證明酒店違反了《機器人使用安全法》,而作為酒店法人的施密特自然要承擔相關的責任。

面對這幾隻機器狗的撲擊,黑影從容不迫地從腰間拿出了一根原子筆一樣的裝置,等這幾隻機器狗衝到了他兩米範圍內一躍而起,黑影才摁下按鈕。

可以看到,機器狗們剛跳到半空中,高碳鋼製成的鋒利牙齒才剛剛暴露出來,它們眼睛裡的紅光就突然消失,接著它們齊齊摔倒在地,在紅色地毯上滑到黑影的腳下。

之後走廊上面的監視器也開始閃著雪花,暖黃的家居燈明滅不定,全息畫面模糊不清,黑暗的會議室內滿是喀喀喀的刺耳噪音。

這就是機器人的局限性,更準確地說,是民用機器的局限性,能讓機器人體內一切晶片損毀的干擾裝置在宇宙間的每處黑市都有得賣,價位按干擾範圍來劃分。

那無可扭轉地損壞一切電子產品的高頻正弦波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這也是大部分警局高層並不關注全息畫面的原因,他們早已預見了這一幕。

干擾裝置是這些打家劫舍的匪徒的標配,這也是目前在安保方面機器人還無法取代人類的原因。

只有一些軍用產品的外殼上才會塗上一層可以抵禦高頻正弦波的昂貴塗層,沒有誰會暴斂天物地給售價不過幾千星元的機器人塗上那種塗層。

同時警局高層們也意識到施密特為什麼願意將這段影片給他們看了,這並不能證明施密特已經將這些機器狗解鎖了,因為這些機器人和狗還沒有對人類造成傷害就宕機了。

現在這些沒法修好的機器狗應該已經被分解倒到071市某個垃圾場去了,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

於是他們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端正坐姿,聚精會神,開始看接下來的全息畫面。

這次應該是一具機器人守衛的電子眼所拍攝的,是第一視角:比機器狗稍慢了一步的機器人守衛們列隊從走廊兩邊的應急通道衝了上來。

要是用的是應急通道內監控器的視角,能看到樓梯上秘密麻麻地擠滿了機器人,一些機器人直接在牆面和樓梯背部爬行而上,有一種莫名地恐懼感。

與此同時叮地一聲,電梯門也開啟,裡面密密麻麻站滿了機器人守衛。

下一瞬間機器人們紛紛透過電子眼鎖定了黑影,之後是死一般地寂靜,零點零幾秒後,在中央電腦的瘋狂報警和催促之下,它們電子眼裡的猩紅光芒紛紛亮起,彷彿是幽暗山洞中無數蝙蝠睜開了眼。

接著它們以排山倒海之勢朝黑影奔襲而來,彷彿是集團衝鋒,一些機器人更是跳到了天花板上,四肢吸附著天花板朝黑影衝去!

走廊內颳起了大風,撩動起黑影風衣的衣襬,到處都充斥著機器人們那沉重、呆板、充滿力量感的腳步聲,彷彿整座大廈都在震顫,走廊內滿是機器人銀白軀幹起落的亂影。

黑影左右看了一下,對比了一下兩邊防禦力量的薄弱程度,對右邊不慌不忙地擺了個標準的軍用格鬥術的起手式。

這一幕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一些人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因為高頻正弦波是從干擾裝置內部產生的,它會無差別地損壞一定範圍內的一切電子產品,自然也會將干擾裝置本身給損壞,所以所有的干擾裝置都是只能使用一次的一次性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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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而言之,面對這些衝上來的機器人守衛,黑影若是沒有第二個外表塗了防高頻正弦波塗層的干擾裝置,他就只有靠他那不會受高頻正弦波影響的軍用外骨骼裝甲了。

也就是說他只有靠自己的武力打出一條通道,他將要以一敵百。

除了那名酒店高管,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

他們覺得接下來將上演一場充滿力度和打擊感的華麗表演,他們將見證格鬥技法和電腦計算之間的碰撞,見證一場肉體之軀和鋼鐵之軀的戰鬥。

鑑於昨夜的失敗追捕,黑影應該是打贏了,所以有人輕聲自語:“這就是異能者的力量?這麼多機器人,怎麼可能?”

角落裡那男人輕聲分析道:“不,他們並沒有打起來,不然一旦機器人用了殺招,就證明三大法則被解鎖了,施密特也就沒有了狡辯的藉口,所以等下應該會發生什麼意外。”

女人打了個響指,讚賞道:“賓果,有糖吃。杜衡警長說得沒錯,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這是一起團伙作案。”

沒人搭理她,覺得丟了面子的泰勒警長冷冷道:“我們自己會看,不需要一個婊……你來教我們警方辦案。”

話音剛落,意外便出現了。

那些眼中亮著猩紅光芒的機器人在衝刺的過程中突然一頭栽倒在地,那在天花板上彷彿食人蛛一樣前進的幾個機器人無力墜下,砸倒一片。

那讓整座大廈彷彿都在震顫的腳步聲戛然而止,機器人眼睛裡的猩紅光芒瞬間消失,彷彿是多米諾骨牌般傾倒,隨著衝在最前面的第一個機器人倒下。

咚咚咚……

狹小的走廊內瞬間密密麻麻地擠滿了銀白色的機器人軀體,走廊內全是機器休眠聲,那是它們體內的動力源正在運轉電路內殘存的最後一部分能量。

在監控探頭拍不到的地下,酒店的中央電腦主機表面開始閃爍著電弧,不時有因為短路而產生的電火花噴濺而出,機房內開始充斥著陣陣焦臭味。

全息影片到此結束,播放全息畫面的探針縮回會議室中央的會議桌內,一塊方形的硬碟彈了出來。

黑暗的會議室內亮起了雪白的光線,一些人有些不適應地微微眯眼。

會議室中央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棗紅木製會議桌,桌上放著一排排警帽,桌旁都坐著人,他們中九成的人都穿著071市的黑色警服,其中宇宙間各個種族的都有,花花綠綠的膚色和千奇百怪的外貌中摻雜了至少一半的各種膚色人類。

看所有人肩膀上的那一顆顆銀花,071市市局的高層們全部雲集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