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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都市

【黑暗城市】

桃城陷入了恐怖之中。

天一黑,街上便沒了行人,連道路上的商店都關上了大門。若是有來不及回家的人,也只能就近找個建築物,湊合著過上一夜。

現在的桃城,是沒有人敢在夜晚行走的。

每每到了夜裡,便能聽到街上或整齊或雜亂的腳步聲,有時還能聽到不知誰的低語。至於那低語唸叨著的是什麼,沒人知道,是從未聽過的語言——不,或許唸叨的不止一種語言。街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件事沒人知道。曾有些膽大的人想守在街道的角落上看一看的,第二天都在原地被人找到了——成了各種不同死法的屍體。

人們害怕著,為求平安,再不敢夜裡出門。幾乎所有人都精細地計算著,看到太陽開始沉入西邊,便迅速地回了家,鎖上門,閉上窗,緊張地料理起晚飯來。若是有迫於生計不得不在公司過夜的,也總得值班者們早早地一起上跑下跑,關上每一個出入口,然後在夜裡戴上耳機用音樂衝散恐怖的聲音。

街上發生了什麼,始終是膽大者在白天猜測的東西,他們自己想出不同的答案:邪教、外星人、恐怖組織、百鬼夜行……他們眾說紛紜,他們互相爭論,他們自己嚇自己——至於更膽大的人,在看了如今成為違禁物的監控錄影後便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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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桃城的別稱是欲都,慾望的都市。縱情享受聲色犬馬是這個城市以前的主調,那時在天剛剛黑下來的時候,或繁華或骯髒的夜生活正才開始。而到了現在,夜裡不曾聞見從業者和三流明星的呻吟,只能聽見如唸經如呼喚如問候一般的低吟。那低吟穿透了樓房,穿透了緊閉的窗簾,穿透了音樂,穿透了耳機,穿透了耳朵,直直地灌入人們的腦海裡,叫人心頭發毛。

桃城瘋掉的人越來越多,或許有些並不是敢看深夜接到監控錄影的膽大者,而單純只是被夜晚的聲音嚇瘋了的人。街上胡言亂語者越來越多,有真正的瘋人,也有見縫插針的狂人,他們怪笑,他們狂叫,他們宣揚滅世的思想,他們一面害怕夜行的東西,一面對它們崇拜不已——這種人多了,警察也抓不過來了,最後便懶得抓了。

這個欲都,在恐懼之中,陷入了不安與混亂。或許桃城以後得改名,改成瘋城——瘋人之城。

有能力的,早便逃了出去,丟下不可能賣掉的房子在桃城,舉家趁著白天遷居出去。沒能力的,只得在夜裡用耳機堵住耳朵,將音量放到足以令人耳朵疼痛的程度,希求聽不見那駭人的聲音。

起初尚且有人祈求桃城怪談中對人不那麼殘忍而又強大的存在——諸如假面騎士、追擊者這樣有著超級英雄色彩的怪物,而今祈求著它們的人們也不見了。還留在桃城裡的所有人都木然了,白天工作,晚上躲到屋子裡裝聾子。警察也只是白天巡邏罷了,因為夜裡根本沒有盜賊——連犯罪者都懈怠了。

桃城正在漸漸地死去。

或許人們心底還渴望著,渴望一個英雄站出來,渴望他和夜裡的東西戰鬥,最後消滅它們,讓這個城市復活。然而沒有那樣的人,沒有那樣強力的英雄,只是偶有被聲音和黑夜逼瘋了的人,開啟家門提著菜刀呼喊著衝出屋子去變成第二天的屍體,甚至沒有人敢揭開窗簾看一看那些人衝出去的樣子。

在城市還沒完全死去之前,總算有人站出來了。這個城市裡,還有人沒死,而而還未死去的他站出來了。面對著黑夜裡肆無忌憚橫行霸道的東西,他沒有怪叫著衝上去,也沒有發抖,甚至沒有一點表情變化,只是緩步走著,留下了一句話:“我是一個以成為英雄為興趣的人。”

PS:話說看過《One Pun》的讀者應該能猜到夜裡裝神弄鬼的東西是什麼下場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