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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香香的信(續)

香香的信(續):

好景不長。原來看小說,經常讀到這四個字,知道每出現這四個字,就將有不幸發生,多希望這四個字永遠也不要用到我的身上,但可能嗎?那只能是一個希望而已。而這四個字,確確實實就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好景真的不長,也許那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景。畢竟,生活的艱難,也是愛情的劊子手,我不否認,在最艱難的時候,在最困惑的時候,我也曾經有過動搖,有過懷疑:我的選擇是對的嗎?我不顧一切的跟著他來到這個城市打拼,真的值得嗎?

但每一個感動都長存心底,每一次溫馨都溢滿眼眶,我也許可以選擇更優裕的生活,但那樣的話,也許我永遠也得不到那種感動,那種幸福的電流瞬間擊中心臟的感覺。

就為了那些感動,那些幸福的瞬間,我覺得,我是值的。我不後悔!

可是,這個世道總是如此不平,不會因為你的努力,你的堅韌,就給予你應得的回報,我不求富貴,只求平平淡淡的快樂幸福,可這也只能像風一般輕輕飄散,就在我漸漸享受著我們雖然艱苦平凡,卻也怡然自樂的打工生活時,父親出事了。

不是我偏心,就算站在紀委書記的立場,我也不得不說,我的父親是一個老實的官員,以他的資歷與能力,他若不是如此老實,也許早就上了臺階了,不至於蹉跎至今,但官場,就像江湖,老實人永遠都是不適合的。他能夠當一個局長,我有時候想想都覺得簡直是一個奇蹟。

老實人總是會犯一些老實人的錯誤,據說是因為獎勵局裡的工作出色,省裡面獎勵了爸爸他們局一臺車。這臺車是爸爸的榮耀,也是上級對他工作的肯定,但就是這臺車,把爸爸逼上了絕路。

老子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禍福之間的變幻,便是如此難測。

有了新車,爸爸決定把老車賣了,當時的縣委書記的侄兒便找到爸爸要買此車,出的價錢低得幾乎等於白給,爸爸不願意了,你要買可以,但至少要出得起價吧?可以給你優惠,但不能給你吧?

但縣委書記的侄兒卻揚言,非得以那個價買下不可,高於那個價便不要,不要就不要吧,爸爸全看不出這中間的威脅,便把車賣給了別人。

當時平安無事,但不久,爸爸的苦難就來臨了。不久,反貪局、檢察院、紀委的便開始輪番光顧,爸爸是個老實人,自問一生雖然稱不上兩袖清風,卻也絕對不是一個貪官,經得起考驗,不怕查。

但一查,還是出事了。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看來官場的蛋根本就沒有無縫的。

查實爸爸的問題最主要的有兩宗,一是過年過節,收受下屬禮物,累計達二十萬。我不知道這個數字怎麼統計出來的,到底真不真實,我只知道,爸爸是一個老實人,但並不是一個有原則的人,過年過節,下屬或者有求於他的人來送禮,他都是推拒,但實在拒絕不了的,他也會收下,但他跟我說過,絕不收受超過一千元的紅包。那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錢呢?還是確確實實就是有這麼多?

還有一宗更其嚴重,前幾年,還是爸爸在當副局長的時候,局裡面有一筆資金,是用於資助對口企業的,有一家白酒廠的廠長找到局長,爭取到了這筆資金,當時局長親自叫爸爸去負責此事,於是爸爸一手辦理了這件事情。卻因為太老實,根本就沒想到,要局長簽字,或者留下會議紀錄什麼的。

疏忽是致命的,那家企業賣的是假酒,廠長被抓了,企業也倒閉了,那筆錢還不回來了,而那家酒廠的牌照資質,皆不合格,按程序,根本就沒有資格用這筆資金,現在一查,一追責,發現全是爸爸一手辦的,如果是在平時,也許並不會追究他,但現在,正是別人要搞他的時候,正愁找不到他的把柄呢。就好像要睡覺了,有人送來了枕頭,這怎能不令那些人興奮呢?

於是一查到底,當初的局長已經高升,哪裡還會承認他曾經做過指示,於是,一切責任都落在爸爸頭上了。

沒完沒了的調查,沒完沒了的審問,爸爸剛開始並沒有覺得問題的嚴重性,他甚至沒有明白,問題出在哪兒,為什麼那麼多的貪官汙吏沒人去查沒人去問,偏偏抓住他一個老實人不放呢?殊不知,放不過的就是老實人,因為老實人不懂得圓滑,不知道騎牆,不會溜鬚拍馬,這樣的人在官場怎麼混得下去呢?

最後的結果是,爸爸被雙規了,被批捕了,最後被公訴,被判刑了:開除黨籍,開除公職,俗稱雙開,判處有期徒刑兩年,緩刑四年。

雖然不用坐牢了,但從天堂落到了地獄,爸爸幾乎在一夜之間變得蒼老了,何況在看守所呆了幾個月,幾乎剝下了他一層皮。

那一段時間我夜夜哭泣,沒心思上班,回到家鄉,跟著母親,為父親的事情奔波,但我年紀輕輕,沒有什麼社會閱歷,哪知道應該找誰拉關系啊,別說沒有錢,就是有錢,也不知道該送給誰,知道送給誰,也送不進去。不,不是那些當權者有多清廉,有多正直,而是,送錢其實也是一門學問,再貪的官員門口,也不是誰都進得去的,再喜歡收禮的官員的口袋,也不是誰都能塞進去紅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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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爸爸在位置上的時候,有什麼事找別人幫忙,根本不用他自己出面,我或媽媽說一聲,就自有人願意伸出熱情的雙手。而現在呢?再也看不到別人熱情的笑臉了,再也聽不到一句溫馨的話語了,有的,只是冷若冰霜的神情和不冷不熱的推脫。中國官場,是最能夠詮釋“人走茶涼”這句成語的地方。

甚至,就連到看守所去見上爸爸一面,也是那麼難。我不能想像,曾經前呼後擁,眾星捧月般的爸爸,在那裡面暗無天日的日子是如何度過的,我們只是經常聽到他捎信出來,叫我們買菸買吃的給送進去,我們開始還以為是他自己要吃,後來聽懂行的人說了才知道,那些東西,送進去後,爸爸其實一點都沾不到,都是被牢頭霸佔了,唯一的好處就是,買了東西,可以少挨些打。

但這樣的結果卻是形成習慣了,知道揍了你就有好東西,所以你捱揍的機會反而越多,爸爸出來後,說起在裡面的時日,那真是不堪回首啊。

我第一次去看守所看他,還是媽媽求熟人的結果,隔窗看著爸爸,本來白白胖胖的人,忽然之間變得又黑又消瘦了。本來黑亮亮的頭髮,已經變得斑白,他雙眼渾濁無神,嘴唇哆嗦,似乎無比寒冷,看著我和媽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

我忍不住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我甚至後悔來看他了,他那時的樣子,是留在我心頭永遠的惡夢,想著爸爸曾受過那樣的苦,我就無論如何都不能不痛心。

然而這還不是最後的惡夢,雪上加霜的日子正像擋不住的滾滾車輪一般向我們輾壓過來。幾乎把我們一個幸福的家碾得粉碎。

媽媽出醫療事故了,也不知是因為她心神恍忽,還是命該如此,總之,一個產婦死了,現在這社會,死了產婦,那是很嚴重的事故,家屬帶了幾十號人,把醫院的大門圍住了,整天找媽媽找醫院領導鬧事,最後經過幾天的紛紛擾擾,協商結果是賠償了二十五萬元。

媽媽做為當事人,和婦產科的領導,承擔百分之十,就是二萬五,並被免去了婦產科主任的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