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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大船(四)

當一眾獵人正在寬闊且吵嚷的餐廳中飽腹的時候,在甲板上,一些穿著華麗衣物的乘客也支好了陽傘、小桌,在光滑的桌面上享用著足夠精緻的午餐。

菲利普船長一身堅硬的藍色軍裝,他黃色的手中緊緊抓住一瓶紅酒,在他眉頭由緊皺到鬆弛的變化後,終於將紅酒的塞子給拔了出來。

“菲利普船長,你知道我不是非要每一頓都要喝紅酒的。”說話人是一位淡綠皮膚的巨魔,他穿著的是絲綢編織的白色法袍。

“米贊先生,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您值得享受的服務。”菲利普船長將紅酒倒進了反射光澤的高腳杯中。

“胡圖西,請叫我胡圖西,我的朋友——如果你執意要稱呼我米贊的話,那我豈不是和每一個赫羅德的巨魔的沒有兩樣了嗎?”巨魔笑了起來,菲利普船長也尷尬地笑了笑。

“那麼,胡圖西先生。”菲利普船長坐在了胡圖西的對面,“我還是想不明白作為巨魔家族中最顯赫之一的您,為什麼要親自參加這次獵龍大賽呢?”

“哦,我的船長!獵龍大賽,這可是赫羅德首次的國際性比賽,甚至是首次的比賽——恕我這個巨魔直言,赫羅德從建國起從未舉辦過殺戮之外的活動,這自然是為了我們共同的榮耀,但現在是和平時期了,偉大的卡里古拉皇帝是多麼英明,我們好戰的慾望便轉化成為對勝利、金錢的渴望不說,甚至在這樣一個複雜的世界中,也找到了赫羅德應該追尋的和平方式。這可是一場偉大的轉變啊——巨魔家族會不會在這場轉變中,也找到自己的新的發展方式呢?這種可能性讓我痴迷,甚至超越了對勝利的渴望。”胡圖西飲下一口紅酒。

“……”菲利普船長的面孔依舊很堅硬,“您可真是個哲學家……”

“下了船,我就得當個獵人了!”胡圖西笑著說。

其實菲利普船長心裡對巨魔家族參與獵龍大賽早有看法:無非就是讓在赫羅德逐漸腐敗、喪失威望的巨魔家族重新贏回尊重——但借由胡圖西之口,這答案倒是變得精彩了一些。

“不過”胡圖西晃了晃酒杯,“說不定在上了這艘大船時,我就已經變成了獵人。”

幾隻海鷗從大船上空掠過,其陰影也匆匆劃過巨魔的面龐。

餐廳。

羅伊將一本厚重的紅色硬封大書翻來翻去,莫里斯則坐到了他的身邊,抻著脖頸看那書中內容。

“你這是什麼書啊?在哪裡買到的?怎麼全是獵人們的事兒啊?”莫里斯問。

羅伊依舊在翻著書本,“這個是我自己編撰的書,記錄的都是歷年狩獵季的知名獵人……”

“真厲害……”莫里斯不由得驚呼道。

“我可是個狂熱的狩獵迷……嘖,究竟被我寫在哪裡了呢?”羅伊繼續翻著。

莫里斯此時則扭頭端詳起一張認證書——這張認證書屬於羅伊,它剛剛被莫里斯掏出來。

羅伊的認證書上沒什麼值得注意的資訊,倒是名字寫的是花名。

邪惡的羅伊——有種外強中乾的感覺呢。

羅伊此時轟地合上了書,宣告著自己結束了探索,莫里斯順勢將羅伊的認證書送還回去。

“怎麼樣?”莫里斯問。

羅伊嘆口氣,然後把視線轉向了一高一矮的兩個被十加侖帽遮住面孔的獵人。

“我確定我在在以前的狩獵中見過他們,但是也會有這樣的情況啊:沒什麼出彩的地方,沒有什麼值得記載的事蹟,也就是說,太過平凡就沒被我寫在書裡。”羅伊說。

莫里斯點點頭,“其實大部分的獵人都是這樣吧!普通……”

羅伊笑了笑,“不是哦……就像我剛才給你指的獵人公會,還有很多和他們、我們一樣登船的獵人啊——要知道大船要運送獵人們好多次呢,但第一波隨船抵達的獵人,絕對都是些執念深重的人,就像那邊陰影裡獨自坐著的。”

莫里斯隨著羅伊手指方向望去,角落裡是一個獨眼的光頭萊奧人。

“他叫丘塔,綽號是‘挖眼獵手’,他可是公開過自己的故事:傳說有一種龍,它的眼睛能夠移植給任何一種生物,甚至可以從那龍眼中獲得額外的力量——所以這位丘塔,他獵龍可不僅僅是為了錢,一旦有稀有的龍類出現,他一定會衝在所有人之前挖掉它的眼睛。”羅伊說到這裡時,將一顆豆子放進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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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吞了吞口水,“居然還有這樣的傢伙。”

“再說那邊一直用兇惡眼神盯著獵人公會的大塊頭。”羅伊的視線轉向了一個穿著厚重皮毛的寬肩萊奧人,“他綽號叫‘兇徒’,從外號來說我就不用解釋他的辦事風格了,就單說他和整個獵人公會的淵源吧:他們之間可是相互阻礙了對方目的多年啊!甚至有幾年,兇徒在自己沒有捕獲一頭龍的情況下,也讓獵人公會空手而歸——所以常有人說,他就是為了噁心獵人公會而生的。”

“哈!獵人公會不會欠他的錢,或者是與他的婆娘淵源更深吧!”莫里斯打趣道。

羅伊聳聳肩,“除了這間餐廳的獵人們,各自屋子裡或許還呆著更傳奇的人物也說不定。當然,還有巨魔家族,以及木精靈,他們都登船了。”

“等等,巨魔家族就住在赫羅德,我能理解他們的行為,怎麼鄰國的木精靈也從赫羅德出發啊?”莫里斯十分不解。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仔細想想,木精靈參加獵龍大賽真的是為了獵龍麼?從赫羅德出發沒準就印證了許多人的猜想,木精靈是來刺探的……”羅伊故作神秘地說。

莫里斯點點頭,“為了榮耀、讓身體健康、報復同行、刺探鄰國,參加這次比賽的人真是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而來呢!哦,我的羅伊朋友,你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熱愛而來,真令我慚愧啊——我就是為了錢。”

“哈哈,直面本心,這不是比那些傢伙更乾脆麼!”羅伊說,“莫里斯先生,我有種預感,你或許會成為比賽中的黑馬也說不定啊!”

“別鬧了……”莫里斯笑著,“你這種想法的根據是什麼呢?”

“就憑你被燥熱騎兵給盯上了——我和很多人都在甲板上看到了呢!”羅伊說。

莫里斯一邊笑著,一邊眉毛忍不住地抽動著——早知道就不那麼張揚了。

海上的時間意外地過得很快。

到了夜晚,莫里斯睡在了一間狹小的房間中,他緊閉的雙眼前是離得比較近的天花板,而在他身體的下方,是羅伊的鋪位——這兩個人很聊得來,故而搬進了同一個房間中,當然莫里斯真正在意的是羅伊手裡那本獵人的百科全書。

月光照在了大船上,沒多久,莫里斯就被一陣吵嚷聲弄醒。

“莫里斯!莫里斯!快出來看看,隔壁出人命了!”羅伊站在開啟的門外。

莫里斯精神一下子集中起來,他翻身下床,跟隨著羅伊來到了隔壁。

隔壁門外圍了一群不明真相的獵人,人群是如此地容易被撥開,因為每個人都看傻了。

在陰暗的屋子裡,一個萊奧人的腦袋滾落在了房間的一角,而他的身體與四肢也分離開來,至於血跡,就像是張開的翅膀一樣,在地板上呈現多道飛行的圖案。

莫里斯此時都有些恍惚。

不知誰此時說了一句,“比賽現在就開始了啊!”

——

安潔注:

印製書籍。由玉人帝國安氏實業薩滿們研發的土元素印製技術,與水元素用不融化紙張、風元素導航儀、火元素易燃匣子並稱為‘玉人帝國四大元素發明’。土元素印製技術大幅度提高了整個凡界的印製水平,讓出版業、新聞業等有了飛速發展。

順便一提,安氏實業系我(安潔)家族世代經營的企業,我為之自豪,但我更熱愛記錄,而不僅僅是印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