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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出痧

木屋裡,檀香浮動,藥味濃郁。無靈全身近乎赤裸的躺在木床,而目光嚴肅的姬蒼生手持著長短不一的金針,每點在無靈一處要穴,必有一股真力蓄勢而入,與無靈體內糾結的火毒,相互轉化,只是無靈並無以前那般痛感,可他幾乎從頭到腳都佈滿金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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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施針完畢,無靈轉動著目光望向看上去頗為疲憊的姬蒼生,似在問可不可出聲,誰知姬蒼生白了無靈一眼,道:“小子,你昨日去哪了,胳膊上的傷怎麼來的?”

無靈支支吾吾,裝作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姬蒼生輕哼一聲:“傷口似乎是藥兒給你包紮的,待會兒我定好生懲罰她。”

無靈連忙使勁搖頭。

姬蒼生嘴角一撇:“小子,給我老實在這待之,再亂跑,休怪我不講情面。”

他收好藥箱,轉身離去。

無靈暗暗吐了口氣,心到這針要扎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豎日,姬蒼生再來施針,不過沒有像昨日那般誇張,只是沿著無靈幾條互通表裡的經脈下針,可無靈總感覺體內那股火毒非但沒有減弱,反越來越顯而易見,但又說不清為什麼,只是不覺得對身體有害。

又過了幾日,姬蒼生仍是每日分時辰,給他施針兩次,但無靈越發覺得藥王前輩並不是在壓制他體內火毒,反是有激發疏導之意,可爺爺不在,他只能將這個疑問,揣在心裡,可轉念又想,藥兒並不壞,藥王雖脾氣古怪,但也不應壞到哪去,也就心安了,只待爺爺回來,再說不遲。

這日,無靈閒來無事,便下床走動,發現藥兒手中拿著一枚玉片,在研究一本古卷,無靈好奇,走過去,問道:“藥兒,你再看什麼?”

藥兒臉色一紅,連忙將古卷合起,但無靈還是瞥見一眼,古捲上似乎描繪著一個渾身赤裸的真人圖。

無靈不懷好意的壞壞一笑,道:“藥兒,莫非你——”

藥兒臉色頓時通紅,辯解道:“無靈你不要亂說,我只是在研習刮痧之術。”

無靈疑道:“刮痧?”

藥兒點了點頭道:“是一種與針灸有異曲同工之效的石療方法。”

無靈恍然道:“是這樣呀,我還以為你在看……”

藥兒眉頭微擰,道:“看什麼?”

無靈道:“沒什麼。”

藥兒輕哼一聲,道:“這幾日我翻了一些古籍,發現一些彌補靈獸先天不足的藥方。”無靈喜道:“真的?”他轉而尷尬道:“藥兒剛剛是我不好,你勿要見怪。”

藥兒沒有理會,反苦惱道:“不過那些藥方開的藥材都極為難尋,而且藥引都必須是鳳血。”無靈疑道:“鳳血?”藥兒點頭道:“指的是神獸鳳凰,曾有人在梧桐山見過,但不敢確定,但傳說若能取得一滴鳳血,即便是凡獸,也能脫體換骨。”

無靈喃喃道:“梧桐山……”

藥兒道:“不過無靈你千萬不要妄想取那鳳血,神獸至少也達至天人境的境界,而且它們駕馭天地靈氣的能力,要遠遠超同階修士。”

無靈打個哈哈:“辛苦你了藥兒,我自會斟酌。”

藥兒見無靈似乎想開,便遲疑道:“你能不能……”

無靈道:“幹什麼?”他見藥兒目光遊移,小臉發燙,手指微動,他心中一懸,道:“你不會是要拿我做?”

藥兒目光一凝,道:“拿你幹什麼?”

無靈尷尬道:“沒什麼,當我沒說。”

藥兒微微低頭道:“我只是想你幫我一個忙。”她目光斜視道:“能不能將你後背,借我用一下。”

無靈緊張道:“要我後背幹什麼?”

藥兒吐了吐舌頭,比劃了比劃手中玉片。

無靈心到果真是要拿他做研究,不由謹慎道:“為什麼一定要用我的後背?”

藥兒叫苦道:“鬼谷裡只有我和我爺爺兩人,可我又不能給我爺爺刮,又夠不著自己的後背,只能求你了,雖然我可以刮手臂,但總想試試給別人刮是什麼感覺。”

無靈面有難色道:“不會很疼吧?”

藥兒搖頭道:“不疼的。”無靈道:“可你說施針也不疼,但我卻很疼。”藥兒語氣淡淡道:“放心,我會先給你擦油。”無靈疑道:“擦油?”

藥兒“嗯”了一聲。

無靈遲疑道:“好吧,但你下手可得輕一點。”藥兒喜道:“謝謝。”她轉身就要往外走。

無靈疑道:“你幹什麼去?”藥兒解釋道:“上次我採得紫青草,本想給爺爺一個驚喜,結果被爺爺臭罵了一頓,但卻沒有懲罰我,只是把紫青草沒收了,但我私下裡還留了些花粉,做成了紫沁油,我現在就去取油。”

無靈道:“原來如此。”他見藥兒興奮的跑出門外,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忐忑,總覺得自己剛剛不該心軟,答應這小丫頭。

待藥兒拿來藥箱,無靈只好乖乖的臥躺在木床。

藥兒小心翼翼的掀開無靈衣衫,小臉微紅的用稚嫩的指尖粘著彌散著異香的花油,在無靈的後背搓拿。無靈只覺一股清涼蔓延全身,很是舒服。只聞藥兒道:“我只是給你適當刮刮,若是給人治病,即便是躺是站都需要因人而異。”

無靈恍然的“嗯”了一聲。

藥兒傾斜著玉片,順著無靈脊樑骨,由上至下的緩緩重刮,無靈起初不免吃痛,但隨著一片又一片下去,便漸漸適應這種力道,雖然很舒服,但仍不免齜牙咧嘴,道:“藥兒,你不是說一點都不疼?”

藥兒道:“是不疼,這要叫疼,那就沒什麼不疼的了。”無靈叫苦道:“好狠呀你,待會我也給你刮刮,你就知道了。”藥兒道:“那可不行。”

無靈氣道:“為什麼?”

藥兒道:“刮痧也是要講究手法的,而不通其理,刮出來的效果也大打折扣。”她手上一邊刮痧,一邊不忘擦油,又道:“而且你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

無靈愕然道:“那你為什麼可以對我動手?”

藥兒小臉一板,道:“不許說話,這會影響效力。”她臉色一緩,道:“很簡單,這是身為醫者的權利,而不是動手。”無靈有苦難言,有狀難述。

可忽然無靈傳出一聲殺豬般的痛叫,他眼角泛著淚光,道:“藥兒,輕點!”

藥兒道:“我再給你疏通肩部的經脈,看來你最近代謝不怎麼好。”無靈求饒道:“藥兒,我錯了,饒了我吧。”

藥兒沒好氣道:“算了,我給搓兩側。”她輕輕一笑,道:“你看都出紅了。”

無靈疑道:“出紅了?”

藥兒道:“嗯,就是出痧了。”可她手上力道卻不停,順著無靈左背向下一刮。

似碰到無靈軟肋,無靈哭笑難當,眼淚汪汪道:“藥兒……呵呵呵呵……我錯了……哈哈哈哈……別在刮了……”

藥兒臉色一板道:“不許笑,馬上就刮完了!”可她手上力道依然不減,頓時傳來一陣由無靈肺腑胸腔顫抖傳出的哭笑聲。

而這時行至木屋門口的姬蒼生眉頭緊鎖,心到天魂你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他搖頭一嘆,欲推門而入,卻聞屋內傳來一陣似拳頭砸床之聲,轉而又傳出一陣鬼哭般的嚎笑。

姬蒼生輕哼一聲,心到這臭小子裝神弄鬼,在搞什麼?他破門而入,只見自己寶貝孫女,雙腿跪在無靈膝窩之上,手中不忘忙活的在他後背由上至下刮動。

姬蒼生老臉頓時氣的發綠,喝道:“臭丫頭,你們再幹什麼!”

藥兒臉色一白,連忙鬆開無靈,頭上掛著汗珠的站到床頭一側,聲音微弱道:“爺爺,我在練習刮痧。”

姬蒼生怒道:“胡鬧!”

只聞無靈仍哭笑不已,他望著姬蒼生,道:“藥王……前輩……你……來的真是時候……總算救了我一條……小命。”

姬蒼生怒道:“給我滾!”

藥兒聞言,眼圈泛紅。

姬蒼生輕哼道:“臭小子,你爺爺來了,要帶你走,趕緊給我收拾包袱走人。”

無靈神色一緩道:“爺爺?”

姬蒼生沒好氣道:“嗯。”

無靈頓時臉色一喜,飛身下床,絲毫沒有在意藥王言語不當,轉身朝門外跑去,可臨走,不忘回頭看了眼藥兒,道:“其實並沒那麼疼,只是我的確有些癢。”他轉身奪門而出。

天魂月站於散人廬門前,依然一身黑衣,白髮飄揚,挺立巍然,只是神情有些滄桑,他望著無靈跑來,眉頭微舒,道:“臭小子,看你滿臉紅光,莫非交了什麼好運?”無靈尷尬道:“哪有,只不過是藥兒給我刮了刮痧。”

天魂月聞言一笑,道:“臭小子,你還真是豔福不淺。”無靈撇嘴道:“爺爺,不要亂說。”

這時姬蒼生攜著藥兒也走了出來,聽聞無靈之言,頓時哼道:“沒錯,這小子竟敢讓我孫女親自上床給他刮痧,的確豔福不淺,天魂,這賬該怎麼算?”

天魂月目光含笑道:“上床?”

姬蒼生哼道:“天魂,你少跟我玩這套。”

一旁藥兒目光低低道:“爺爺,是我要給無靈刮痧的。”

姬蒼生頓時怒道:“閉嘴,回去我再好好教訓你。”無靈皺眉道:“藥王前輩,是我自願的,不關藥兒事,你要是懲罰,就找我好了。”

姬蒼生氣道:“好小子,現在嘴硬了,早知道,當初我下手就應該狠一點。”

無靈不免有些心虛,但還是挺直胸膛。

天魂月打趣道:“既如此,我看不如你我定個娃娃親如何?就當是便宜藥王兄了。”

無靈不由拉了拉天魂月衣角,藥兒也臉色泛紅。

姬蒼生面紅耳赤道:“天——魂——月!給我滾!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天魂月不以為然,笑道:“哦?是嗎?不過還得多謝藥王兄將那件赤麟甲煉好,倒省去了我一番手腳。”姬蒼生臉色一緩,哼道:“天魂月我勸不動你,可一會兒有貴客相鄰,不便相送,你給我好自為之吧。”

無靈心到勸不動爺爺?

天魂月疑道:“哦?不知是何人?”

姬蒼生哼道:“不便透露,趕緊給我閃人。”天魂月呵呵一笑,道:“既如此,那老夫這就攜孫兒離去。”他轉而道:“孫兒,我們走吧。”無靈疑道:“去哪?”

天魂月道:“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無靈望著楚楚可憐的藥兒,目光糾結道:“藥兒,等我長大了,再回來看你。”

藥兒剛欲答應,卻聞姬蒼生道:“我家藥兒,專心醫道,不會等你的。”

天魂月臉色一板:“藥王兄,此話說的未免有些死了吧。”

姬蒼生哼道:“等你活著,再說也不遲。”他轉身拉住藥兒,冷聲道:“跟我走。”藥兒只好不情願的隨姬蒼生走回散人廬。

無靈望著藥兒轉頭的目光,有些苦澀,可又說不清為什麼,直至散人廬大門一合,兩人相隔,無靈才嘆道:“爺爺,藥王前輩說等你活著,再說也不遲,是什麼意思?”天魂月淡淡一笑道:“他胡謅的,孫兒不必在意。”

無靈遲疑的望著天魂月,道:“是嗎?”

天魂月點了點頭。

可無靈心中卻格外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