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陪外公外婆吃過早飯,送兩位老人去了機場,回來之後柳鼎元沒忙其他,拿起了一本《名人傳》。
不知不覺間東昇紅日漸漸西墜,晚霞落灑,將屋外的街道與街邊的綠化樹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掃了眼牆壁上掛鐘,才發現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
剛想著乾脆就不去了,一陣悅耳的鈴聲響了起來。
喂了一聲,電話那頭就響起了林卿曼的咆哮聲:“柳鼎元,你幹嘛呢,怎麼還沒來?”
“馬上,快了,二十分鍾準到。”
到底是參加聚會,柳鼎元衝了個涼,換了一身幾年難得穿一次的正裝。
七八月的燕京熱的嚇人,蒸騰的熱氣環繞四周,像似置身於蒸籠之中。
十幾分鍾的路程,柳鼎元上半身溼透了。
天香閣,在燕京都算排的上號的會所,集餐飲休閒娛樂為一體,地處燕京三環的黃金地帶,周圍異常豪華,從停車場的各種高檔轎車就能看出來消費主體,就連露天的停車場都是五六十萬起步。
大學畢業三年,其實很多同學算不上事業有成,這樣的聚會地點,柳鼎元覺得很好,反正吃白食嘛。
如果要AA,這種地方就顯得有些浮躁了。
“元爺。”
一個長相清秀帶著金絲框眼睛的青年瞧見了柳鼎元,臉上帶著笑容迎了上來:“向來守時的元爺也有遲到的一天,難得。”
高中畢業之後,班上百分之九十的同學都選擇了燕京。
不過、在燕京七年,與柳鼎元打過照面的人真不多,若非那熟悉的笑容,柳鼎元真認不出來。
開口的青年叫王濤,高中最活躍的同學,接人待物滴水不漏,高中時期家長會,歷來是他出面接待,據說現在自己創業,資產相當不菲。
“可別叫爺,高中時期叫著玩兒還行,現在還是算了,讓人聽見還不得笑掉大牙。”
“那叫柳老闆?”
“柳老闆還行,雖說不能跟你們比,我大大小小也是個小老闆,倒是符合身份。”
也不介意柳鼎元溼透的襯衫,王濤一巴掌摟過柳鼎元的肩膀,笑道:“叫元爺怎麼了,高中的時候都叫了三年。”
“在等人吧,我自己先上去了,不用招呼我。”
來之前不清楚這次同學會是誰發起的,現在柳鼎元大概知道了。
顯然是王濤發起的,而且他在等人,否則不會發現剛到的自己。
他等的人柳鼎元都能猜到一二,不是周元就是王成文,畢竟能讓他在天香閣前專門迎接的人不多,在燕京就那麼兩個,其實並不難猜。
“我也不跟你客套,三樓第一個包間。”
大學都畢業三年多了,大家都是二十五六的成年人,有幾位同學已經結婚了,當了媽媽,吵吵鬧鬧的包間裡,抱著孩子哄的就有兩三位。
“大家好啊,一別多年別來無恙。”
大多數已經有六七年沒見,六七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當年的意氣風發、凌雲壯志已經被時間打磨的快要消失了,高中時期的稜稜角角也被磨平了。
生活歸於平淡,當年的驕子們漸漸趨於平凡。
夢想、理想已經遠去,絕大多數人漸漸清醒,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
“在座這麼多人,就你離這裡最近,你敢不敢在晚一點。”林卿曼大大咧咧的拉著柳鼎元走到了少數十來人聚集的身邊。
稍微有點眼色都知道,這少數的十來人不是事業有成的,就是家裡有些背景的人。
“當然晚了,柳大老闆走路過來的,能不晚嗎?”
作為有背景的王成文自然是屬於小圈子中的人物,而且還是屬於那種小圈子中頂尖的人物。
此話一出,原本比較熱鬧的場面有些冷場。
在場的都是高中同學,誰還能不知道當年高中時期王成文和柳鼎元之間的那點恩怨。
“走路來的?文哥,你別開玩笑了,堂堂高考狀元燕大畢業生,怎麼可能沒個代步車。”
“我來的路上正好瞧見了柳狀元一路走來。”
王成文呵呵笑道。
“王總,今天同學聚會,能不能少說兩句。”
林卿曼很平靜,看不出喜怒。
“給林大美女一個面子,我不說了,不說了,走路也是倡導綠色出行嘛,柳狀元就是比咱們這些人有覺悟。”
在包間的其他同學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不由得轉過了目光,不過柳鼎元無所謂的笑了笑,依舊笑眯眯的模樣,一句話也沒說。
林卿曼看了柳鼎元一眼,主動與女同學聊起了女人熱衷的話題,化妝品、妝容打扮。
其他人聊起了事業,聊起了高中的糗事,笑聲不斷,剛才的一切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不過,有幾個同學的神情變了,從剛見到柳鼎元熱情又不失客氣的神情,變得平淡,甚至有一絲的鄙夷和冷漠。
沒有人在提起柳鼎元,展開的話題幾乎全是圍繞王成文的。
柳鼎元在高中時期是邕城一中的風雲人物不假,但畢竟是過去式,在大家走出校園之後,當初的風雲已經不重要了,現在事業是否有成才是關鍵。
柳鼎元不在意,笑眯眯的走到了另一些同學身邊,習慣性的用手在腰間擦了擦,看著一個抱孩子的女同學笑道:“我能抱抱嗎?”
“當然可以了,也讓我們家孩子沾沾你這位大狀元的文氣。”
叫陳清的女同學不在意的把閨女遞給了柳鼎元,就像遞包裹一樣。
見柳鼎元笑呵呵的逗弄著自家閨女,略顯拘謹的她倒是放開了,和柳鼎元聊起了育兒經。
半個小時後,包間門被再一次被開啟了,王濤領著周元和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不管混得好還是混的差,幾乎所有同學都站了起來,笑呵呵的打著招呼。
“敏爺,你這個大歌星來晚了,等會兒自罰三杯。”王成文熱情的朝周元身邊的那個女人走了過去。
“三杯那都不叫事兒。”
“敏爺還是那麼霸氣。”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邊吃邊聊。”王濤很有眼色,岔開兩人之間的談話,招呼著同學落座。
來了二十幾位同學,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兩桌,柳鼎元沒去周元和王成文他們那桌湊熱鬧,抱著孩子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另一桌,坐在了陳清身邊。
沒有刻意的讓某位事業有成的同學講話,作為聚會的發起人,王濤就說了一句大家吃好喝好,就沒說其他的了。
“柳鼎元,你厲害啊,一年多沒見,孩子都有了。”敏爺端著酒杯走到了柳鼎元身後,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
“你別亂說,孩子是人陳清的。”柳鼎元連忙解釋道。
“我就說嘛,傻瓜也看不上你這麼個摳門的傢伙。”
“呵呵。”
抱著孩子,柳鼎元沒喝酒,喝了口果汁意思了一下,應付走了敏爺。
敏爺剛走,周元端著酒杯過來了:“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怎麼感謝我?”
“她怎麼和你一起來了,不是在魔都麼?”
“敏爺和我們酷樂有個合作,昨天剛到燕京談合約,順便開兩場明星秀,所以我就叫她一起來了,以解你相思之苦,哥們兒對你好吧,什麼時候給哥再出兩個主意?”
“有時間再說。”
“謝了啊。”周元直起腰身,端著酒杯笑道:“同學們吃好喝好啊。”
“柳班長,你還念著敏爺呢,這都快十年了吧。”陳清笑著從柳鼎元懷中抱過了女兒。
柳鼎元的老臉有些發燙,強自辯解道:“什麼十年,哪有十年,就算從高三算起也就七八年而已。”
“得了吧,高一的時候大家就瞧出來了,你厲害啊,高一就開始哈哈啦了。”
“瞧出什麼來了?”王濤不知何時站到了柳鼎元身後。
“沒事少打聽。”
“就元爺你那點破事,我還用打聽?走一個。”
“那就走一個。”
另一桌的人很少往柳鼎元這桌來,倒是有不少的同學往另一桌去,圍在酒桌前,連連敬酒。
小圈子的男男女女談論起了自己的事業,在嘈雜的環境中,他們的談話依然清晰。
不是說自己成了某某部門的主管,就是說自己丈夫是某某企業的高管,還有說要介紹工作的。
或許心中愁苦,也或許受到另一桌感染,柳鼎元這一桌也有人談論起了事業。
不過大多都是埋怨命運不公,責備自己的老闆苛刻,工作時間越來越長,工資越來越少,生活過的並不如意。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柳鼎元看著周圍人生百態,詫異的看了一眼身邊沒怎麼說話的陳清。
來聚會的同學,柳鼎元觀察過,哪怕抱怨自己過的並不如意的同學估計都沒有旁邊這個女同學的日子艱苦。
衣著或許看不出來,畢竟來參加一次同學聚會,打扮一番必不可少。
但是,一個人皮膚和神采是騙不了人的。
陳清的手很粗糙,臉色有些黝黑,孩子的衣服其實也不怎麼合身,顯然是常年勞作、家庭拮据。
柳鼎元喝了口酒,突然覺得所謂的同學聚會沒意思。
回首往昔,那簡單而純粹的學生時代很美好,可惜早已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