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格辦了壞事,非常壞的事。足以讓里拉根特港的教廷勢力一落千丈的壞。埃辛快步行走在里拉根特港的街道上,本以為自己五十歲可以安安全全的退到幕後,結果奧格惹出了這種貨。
“混蛋,那可是人命,他到底把教廷的教誨放在哪兒了。”埃辛一邊走一邊咬牙切齒的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錯覺,她總覺得街道上的百姓看她不再是尊敬的表情了。
她早就知道教廷的軍隊心高氣傲,甚至有些不合常理,只是沒想到不合常理到這個地步,根本就是沒常識。
庫裡的碼頭離教堂還是有些遠。
但是她聽到了炮響,每一聲都讓她的心臟驟停。沒有無緣無故的示炮明威,這意味著每一聲炮響都是生命的逝去。
“這就是教廷的手段?”鸚鵡石皺著眉頭說:“視生命如草芥?還是說,這又是王上你的陰謀?”她凝視阿拜樓,意圖看穿他內心。
“別這麼說!是我拜託阿拜樓大人去找城主交涉的,只是沒想到會出這檔子事。”庫裡看到氣氛不對,趕忙打著圓場。
“我聞不到謊言的氣味,姑且相信你的話。”鸚鵡石點點頭,不再糾結於這件事,而是把目光盯向遠處船的殘骸,“至少,把這群人的屍骸帶給他們的親人,總比在海中葬身魚腹要好。”
“人死不能復生,身體只是意識的載體,就算你拿回來,也可能只是殘肢斷臂。”阿拜樓拒絕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那艘船徹底毀了,生命的氣息不斷的消失,在鉅艦大炮的毀滅下,沒有什麼貨船上的東西可以活下來。
“我的情感上無法接受。”鸚鵡石路過哭泣的人群,走在碼頭的邊上。淡藍色的長髮在陽光下緩緩發光她閉上了眼睛。
“人魚,我說過不允許你進入我的海域。”海神的聲音從海底深淵傳來。
“我有必須要做的事。”鸚鵡石睜開眼睛,直視深淵:“我要去救那些人類,哪怕只是屍體,請讓我進入你的水域。”
“不許。”
“那就唯有一戰。”鸚鵡石的裙襬無風自動,美人魚不需要法杖,但是也有趁手的武器,水在鸚鵡石的手中凝聚成矛,結凍成冰。
光環在她的腳下浮現,空氣降低數度。
周圍的人以為她只是高貴的貴族,連庫裡都都瞪圓了眼睛,痴呆的看著腳踩水柱的女武神。
那還是那個溫柔寧靜的母性光輝嗎?此刻的她恍若晨曦。
“我會救回你們親人的,哪怕只是屍骸,我也會給你們帶回來。”鸚鵡石認真的對身後的百姓說。
恐怖的怒吼從海底傳來,驚濤駭浪捲起數米的海浪。席捲向碼頭的平民。
“我要殺了你!”
所有人都聽清了。
海神。
海神不是傳說,所有人都知道,海神真的存在。它們支配大海,呼風喚雨,形態各異,但它們就是海的王者,看過海神的人,全都知道其巨大之身形,遮天蔽日。
而纖細的貴族大人,居然要與這海神為敵,也要替他們尋回屍體。平民已經不再思考為什麼海神會出現了,心中只有把這女神下凡的一幕記在心中。
“那個大家夥出來了?”奧格摸了摸頭,看著腳踩水柱引起小型海嘯的女人,“沒有人打得過,大炮也打不中一個人,乾脆撤了吧,海神都出來了,沒我們插手的餘地。”
水銀軍的船離開了容易受到海神戰鬥波及的區域。
然而小型的海嘯依然不止,驚濤駭浪比暴風雨還要恐怖,大海就像沸騰的水,眨眼間就要吞沒庫裡的碼頭。
“糟了。”鸚鵡石意識到海嘯很可能對地面上的人產生傷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海神已經逼近了,若要回身保護普通人,肯定會被海神迎頭痛擊。
無數魔法噴湧,荊棘組成牆壁。莉莉撐起星空,擋在百姓面前。
艾露恩、夏瑪莎、莉莉。
“鸚鵡石姐姐,你就放心的做吧,讓我們看看你不為人知的一面。”莉莉大喊,雖然聲音被海嘯吞沒,但鸚鵡石依然聽的清。
“我會的。”她暗暗發誓。
黑暗籠罩住莉莉的星空,為庫裡的碼頭整個都套上了一層護盾。
這一下,碼頭其他的地方,甚至海岸線都被保護了。
“你越來越像一個人了,而不是一隻美人魚,尤其是這種意氣用事的樣子。”無窮無盡的黑暗從阿拜樓腳底下鑽出,“鸚鵡石,你真美。”他說著,卻不斷撐起支撐住其他地方的護盾。“庫裡,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沒有人會再次死掉了。”阿拜樓說。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吃江神,與海神對抗,魔法撼天動地,連以為只是普通魔法師的女性,都可以自由的站在海面上,抗衡海嘯與海神。
天空下起暴雨,那是海神發怒。
“克拉肯,告訴我你為何如此悲傷憤怒,賭上人魚的尊嚴,我會幫你。”
“假惺惺的人魚,我不需要。”克拉肯是一隻百米大的章魚,它的觸手有無數條,大海似乎長出了森林,參天的觸手把大海攪得天翻地覆。鸚鵡石就在這裡穿梭,猶如庭院漫步。
“為什麼鸚鵡石姐姐變得這麼強?”
“當然是因為……”阿拜樓露出不懷好意的笑:“這裡就是她的家啊。”
話音剛落,幾百米的暴風雪從天而降,打蔫了無數克拉肯無數的觸手,露出幾根相當粗大的主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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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那是克拉肯的主肢幹。鸚鵡石打算限制克拉肯的行動,潛入海中尋回殘骸。
克拉肯不是為了阻止鸚鵡石尋回屍骸,而是為了攻擊而攻擊。只要能攻擊到美人魚,它根本無所謂鸚鵡石做什麼。
當鸚鵡石回到海中,雙腿變成魚尾。
鮮血從魚尾中流出。
“傷口……”鸚鵡石一咬牙,忍痛急遊,從克拉肯的觸手槍陣穿梭。黑暗的深淵中,猙獰的露出克拉肯巨大的眼睛。
鮮血刺激到了克拉肯,攻擊變得更凌厲。
阿拜樓知道,消失在海中的鸚鵡石,一定正在接受比海面上更嚴苛的戰鬥考驗。
只是,在激烈的戰爭中,不速之客來到了。
教廷的埃辛看著混亂的海面,還有海神的觸手,暴雨傾盆的昏暗天氣下,船的殘骸還在冒著煙。
以及,幾乎變成仇恨表情的百姓。
她發誓自己從教以來,從未見到過這種眼神。百姓一言不發,她卻不能一言不發,哪怕想到即將遭到反彈,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各位……我……帶著歉意而來。”埃辛苦笑:“但是似乎我來的時機不對。”
“你們的歉意值幾分錢?我發誓要讓教廷從里拉根特港滾出去。”
“你的歉意能夠救我哥哥的命?”
半個城的里拉根特港的辱罵如此汙穢難聽,埃辛依然臉色不變的忍受著,哪怕被人扔了石頭,她也低下頭表達歉意,任憑石頭砸的頭破血流。
“船長奧格和里拉根特港城主的命會用來贖罪,失去親屬的家庭,可以拿到教廷的賠款。”這不是埃辛想要的結果,這是她預想中的最差的結果,但是必須棄車保帥,當斷則斷。她明白,簡單的撫慰已經安撫不了群眾了。
對不住了,奧格。
果然這句話一出,群眾的喧鬧小了很多,很多人本就信教,激憤下才口出恨言,如今看到了教廷的誠意,反而變得底氣不足。
這就是群眾的悲哀。阿拜樓嘆了一口氣,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嗚嗚嗚,”從碼頭外傳來哭聲,哪怕是在雨中,也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