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獅不是一個擅長交談的物件,他想剋制一些,表現出類似人類那樣的紳士風度,偏偏有些不倫不類。
如果小白的離開沒那麼詭異,莉莉或許會有心情和笨拙的加爾獅王子閒談幾句,可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小白離開時傷心的表情。
啊!煩死了!莉莉哀嘆。和夏瑪莎待久了她也喜歡說這句話了。
那表情她不是第一次見,鑽石雨果的死刑犯,臨死前的士兵都是這種表情,魔女能看透人心,小白眼底有她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金梅爾已經換好了鵝黃色的裙子,身上的血腥味全部祛除,滿是甜美的向陽花味道。
“久等了。”金梅爾擦拭著頭髮上的水珠笑著說。她暗金色的眼睛配合露背的長裙,異常的野性與充滿吸引力。
真是漂亮的尾巴。金梅爾的尾巴像金黃稻穗左右搖晃,試探著莉莉的目光。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這麼快清潔完的,莉莉還是如實告訴了金梅爾她要帶來的訊息。
“阿拜樓陛下邀請獸人帝國參加慶典。”莉莉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邀請函說:“場地人數有限,獸人帝國請自己斟酌參加人員。”
“盛典?什麼盛典?”金梅爾饒有興趣的開啟信封,自己念出了裡面的字句,“為慶祝阿拜樓陛下弒神成功與康復,鑽石雨果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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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梅爾合上書不再看下去了,而是興奮的站起來說:“剩下的不重要,莉莉小姐,阿拜樓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去,一定會去。”
她高興的手舞足蹈,完全不像一位公主該有的風範,如果說像什麼,大概就是某位準備見偶像的追星姑娘。
沒辦法啊,誰叫金梅爾就是喜歡阿拜樓呢。
“妹妹,矜持一點。”加爾獅抓住金梅爾的尾巴。
金梅爾的汗毛直立,理智了。
獅子的尾巴摸不得,在獸人帝國,任何獸人的尾巴最好都不要在沒經過對方同意的時候摸。那裡可以說是敏感地帶,也很可能激怒任何一位獸人。
“上次你拽我的尾巴是七年前,而我整整半年沒理你。”金梅爾平靜的說。
“我要在你失去理智前阻止你,瘋狂的女孩。”加爾獅尷尬的說。
“具體的訊息我已經帶到了。現在是我的私人請求”莉莉認真的說:“我要求見到小白,並且希望可以獲得她的擁有權,我可以付出代價,你需要什麼都可以。”
果然該來的都來了。金梅爾不意外,這一切都在預料中,鑽石雨果的女孩總是這麼“善良”,尤其是這位已經嶄露頭角的貓魔女。
“我會讓小白以另一種樣子與你見面。”金梅爾故意誘導著莉莉的思考,“如果你不喜歡,她的一輩子可能太遺憾了。”
莉莉的法術探查到小白的圍裙,在某個倉庫的門外。
時間很短,可莉莉小白是她的朋友,不管她是不是奴隸。她再次犯了同樣的錯誤,過剩的正義感會引起不必要的愚蠢爭鬥,莉莉心知肚明。
她必須做一些事情,不讓自己後悔。
“我只需要她現在安然無恙。”莉莉站起來焦躁的說。
“不付出代價,你也能擁有她,而這是獸人的友誼,你真的要拒絕嗎?”金梅爾眼睛透射危險的光,就像一隻真正盯上獵物的獅子。
“恕我告退,我會找到小白,你大可以把我的任性歸咎在外交上,之後會有專人解決。”莉莉冷冷的說。她推開手裡的杯子,氣沖沖的留給這對兄妹一個背影。
莉莉怒氣衝衝的離開了,很容易就讓人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麼。
“真是衝動的小孩子。”加爾獅王子無奈的說:“妹妹,你一向最討厭獸人帝國的陋習,為什麼要當這種壞人。處理不好只會讓你和阿拜樓的關係僵化,莉莉是阿拜樓的心頭肉,所有人都知道。”
“別說了。”金梅爾猶豫的按著腦門說:“我最怕的就是這個,我真的不希望阿拜樓討厭我。”
她雙手捂住眼睛,竟然忍不住流下少女的淚水。金梅爾真的很害怕會惹阿拜樓反感,“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畢竟我利用了他的珍寶,但是獸人帝國裡,這種事情不去改變,就沒人再改變了。”
“傻瓜。”加爾獅嘆息,“為什麼不直接和阿拜樓說,一定要做這麼麻煩的事情……”
“你認為呢。”金梅爾擦乾淚水,心情平靜下來,她苦笑著說:“獸人在人類眼裡是野蠻的,如果我真的和阿拜樓說,他就一定會認同嗎?鑽石雨果是個包容的國家,認同魔女,認同魔法,可是……他們的人民會認同野獸般的我們嗎?”
“大概不會。”加爾獅沉默。
“要拯救弱小的,必須去挑戰強大的。”金梅爾笑著說:“莉莉會把今天看見的一切告訴阿拜樓,若是阿拜樓同意了,不止兔子,更多的種族都能獲得拯救。”
“如果失敗……”加爾獅沉吟。
“那也無話可說,我並不希望我從小到大的小白死,成功與否,全看莉莉這個小姑娘能做到哪種程度。”金梅爾下定了決心。
“莉莉的小動作你看到了?”加爾獅問。
“嗯。”金梅爾點頭,“她還是太小了,在獵手面前被看的一清二楚。”
獅心兄妹做的決定莉莉並不知道。實際上她真的只是個小孩子,她甚至沒有想過,為什麼金梅爾會讓她看見她與小白的對話,故意讓小白難堪的離開。
金梅爾不想讓莉莉看見,那莉莉絕對看不見。她有做女王的手段和決心,可金梅爾是公主,是獸人,是獅心王室的女性,她註定不會成為一個放的上檯面的領導者。
“你應該成為女王。”加爾獅由衷的說。
金梅爾那麼的愛阿拜樓,也要把獸人的未來放在最前面,腐朽的帝國遲早瓦解,思想的新生才是未來的出路。
莉莉拒絕了等在門外的人馬的邀請,因為她要去小白所在的地方。那顆小珠子在莉莉的眼中閃閃發亮,別人或許看不見,可對莉莉來說猶如燈火。
“這是我的任性,所有的後果我自己承擔。”莉莉給自己打氣。
獸人島嶼還在擴建中,遍地都是木料殘骸,當莉莉處在隱藏在獸島暗處的部分,她看到獸人不示以外人的地方。
屍體。風乾的屍體,全是草食獸人的屍體,他們像是被屠宰收割,被切成了一部分。
莉莉心裡噁心,她大概猜到了之前那個虎人吃的東西是什麼了。
“風乾剝皮……”莉莉咬著牙,終於忍受住空氣裡的腥臭味,來到了發現小白圍裙的地方。
小姑娘的圍裙還有牛奶的香味,與周圍摻雜壓迫與死亡的味道截然不同。
莉莉看到無數個和小白差不多的姑娘的屍體留在路邊了。就像海民晾鹹魚幹那樣,陽光下接受暴曬。
我不是英雄,我只能救下一個人,我還沒資格與太多人戰鬥。莉莉還是很冷靜的思考著戰術。
或許會給將軍大人惹麻煩,但莉莉希望他能夠理解。
獸人的建築很不拘小節,到處都是縫隙,莉莉能從裡面聽見談話聲,還有剁肉的聲音。
不用想也知道剁肉聲音是什麼。
莉莉深刻的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獸人是會吃同族的。或許對獅子老虎來說,兔子不算同族。
阿拜樓說過:獸人就是獸人,他們本來就是同族。
莉莉以為將軍只是隨口一提,原來真的別有用意。
黑貓悄無聲息的掃視了一週屋內,昏暗的環境阻止不了黑貓的夜視,就連角落裡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看到小白與屠夫交談,屠夫的面前擺放著一具羊人的身體。這身體或許會在不久以後成為某個人的食物。
莉莉以為獸人野蠻是風格上的野蠻,現在看來,這種程度的野蠻遠比她想象中的根深蒂固。
獸人帝國是遊牧國家沒錯,即便如此,也擁有牲畜與耕田,壓根就不需要像以前那樣同族相食,捕獵弱小的種族。把同族相食放在習俗裡,莉莉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羊人的口感會因為外貌變得像羊嗎?
虎人的味道難道也是老虎嗎?
事實上,獸人之間的味道壓根就沒差。
是他們硬要給互相劃上弱小與強大之差,甚至兔子、羊乃至弱小的雜食,都會劃分到“食物奴隸”這一行列。
把自己的族人當成牲口飼養,在某一刻當成“高階食物”送上餐桌。
多麼愚蠢!
“小白,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會來到我這裡。我跟著金梅爾公主這麼久,作為屠夫當了十幾年,沒想過最討厭同族相食的公主會讓你過來變成食物。”作為屠夫的犬人說:“我不希望自己殺死你,如果是公主讓的,就請你選擇最不痛苦的死法吧。”
小白笑著搖了搖頭,把白布蒙在眼上。
“那樣會影響味道不是嗎?”小白拉開衣領,露出白嫩的脖子,“如果用刀的話,能放幹血,我會忍住不出聲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