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凱瑟琳娜問。
故事結束了,凱瑟琳娜還是有些意猶未盡,她發現了,整個高塔之下很多人都很有故事,尤其是跟隨阿拜樓的人。最沒有故事的反而是她。
一個順勢繼承領導者位置的精靈女王能有什麼故事。凱瑟琳娜有些苦惱,至少八成的精靈女王都是她這樣的。
連海瑟薇妮現在的生活都比她精彩的多。
“後來她就來到了高塔之下,一直為我們服務。誰也不知道當時是什麼情況——高塔精靈相信陛下能夠復活她的妹妹芬婭,並且一直認真的為我們服務著。”
“對我們而言,高塔精靈是不折不扣的姐姐呢。”
“大家希望她能復活,沒有高塔精靈大姐的浮空城少了點那個味道,而且空姬的許可權也沒有高塔精靈大姐多,很多事情做起來不方便。”
沒想到這個身軀小小的魔法生物這麼受人愛戴。
“我真的後悔說那孩子不過是個魔法生物了。”多蘭大師懊悔地說:“她比我還要被人愛戴。”
“知錯就改比什麼都好。”
“高塔精靈姐姐從不介意告訴我們這些,她和陛下的故事,恐怕只有你們兩個是聽別人的轉述的。”空姬說。
如果有誰好奇阿拜樓和高塔精靈的故事,她總會特意分身告訴對方,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敘述自己的故事。
可是她總會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沒人知道她是怎麼同意阿拜樓的要求的。
……
“我可以為你服務,我可以忍受你的暴虐,但是你能否答應我,始終都把拯救魔女放在你最重要的任務裡。”高塔精靈問。
“全世界的魔女都需要拯救,我還沒愚蠢到用那種半吊子的覺悟來拯救她們。那樣不僅會害死她們,還會害死我的戰友。”阿拜樓痛苦的說。
他就害死了佳麗雅(高塔精靈),他以為她能活著回來的。可是戰爭就是瞬息萬變,當他抱持著僥幸心理的時候,事實總會給他當頭一棒。
他失去了一位珍貴的戰友,在這世界裡,拯救魔女的戰線的戰友用一個少一個。
其他人是在為阿拜樓而戰,而不是為了魔女而戰。那樣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高塔精靈不想告訴他們啊,那個堅定,無論是天崩地裂還是外神入侵都面不改色的王,因為她哭了啊。
這份淚水的重量如此沉重,如此熾熱。
“我已經感受不到淚水的溫度了。”
成為靈魂,除了慘叫,她已經失去了哭泣的權利了。哪怕是一滴淚水,也顯得彌足珍貴。
“即便哭泣也改變不了什麼。”高塔精靈說。
“哭泣的悔恨會讓我從不犯錯,任何肉體上的痛苦,都比不上心靈的悔恨。”阿拜樓坐在地上,表情變得更加痛苦。
“戰爭總會死人的。”高塔精靈苦笑說:“我說過,我的一生就是為了犧牲。”
她害死了很多魔女,很多很多。
多到她閉上眼睛都難以入睡,無數悲憤而且不理解的眼神,她以前只覺得那是魔女的掙扎,現在她才真正理解那些眼神的含義。
教廷邪惡的走狗。她以為她不邪惡,實際上呢,她做著比任何戰爭更殘忍的事情。
“佳麗雅,我不會再犯同一個錯誤了,當有一天你再次受傷消亡,哪怕去地獄我也會把你找出來。”阿拜樓說。
“為什麼呢,你這個男人說話總是這麼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高塔精靈笑著問。
“誰知道呢。”阿拜樓也笑。
從此以後近衛佳麗雅就是阿拜樓的高塔精靈。
他們是戰友,為魔女而戰。
為弱者而戰。魔女不應當成為一個連普通的平民都可以欺壓的職業。
……
阿拜樓,正是相信你,我才願意毫不猶豫的跳入火坑。
他們說我是魔法生物,我沒有感情也無所謂,可我就是相信你。
當我再死一次你也會救我。
因為你說過,哪怕去地獄也會救我。
那烈火焚身之痛,正是你所經歷過的磨難的一環。
那些普通人遭受一次便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可怕遭遇,你無數次用強韌的意志扛了過去。
說來可笑,明明和我差不多的時候,你也面對了千軍萬馬。世人都說你勇猛兇殘萬夫莫當,可是那稍有差池便會被無數鐵蹄踏碎的後果,你還有勇氣再來一遍嗎?
你把血路通途當成榮耀,可是那樣的榮耀,即便是對如今的你也依舊九死一生。
我聽聞你在混沌海鑽如和桑德瑞拉核心差不多的火海,我以為我同樣也可以。
事實證明我錯了,原來所謂的烈火焚身而不死,只有你能做得到而已。
阿拜樓,你願意再救我一次嗎?
我還想等到芬婭被你復活的那一天呢。
……
周圍盡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阿拜樓一直都是這樣,與鮮血烈火為伴,隔著厚重的石衣,高塔精靈也能知道那是誰。
“大家以為你在鑽石雨果可以好好休息的時候,你啊,這樣也能把自己弄成一身傷。”高塔精靈虛弱的說:“我回來了,阿拜樓。”
“歡迎回家,我的戰友。”阿拜樓在厚重的頭盔下說。他的聲音透露著抑制不住的喜悅,他的猜想是對的。
你看,我說過我可以救你。
還有,感謝能量核心,還有聰明的空中巴比倫族。
阿拜樓松了一口氣,他可以離開這個隨時都能治他於死地的地方了。
在高塔精靈的攙扶下,阿拜樓顫顫悠悠的走出能量核心室,見到阿拜樓出來,復原組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是第三天了,準確的說是七十二小時零六分鐘。
“鑽石雨果盡是無能之人。”復原組長羞愧欲死。
這本該是他們的工作,卻由陛下來完成了。能量核心這麼危險的辦法也只有阿拜樓能完成,沒人可以在那樣的環境下完成復原高塔精靈的作業。
正常人應該會在一瞬間被烘烤成乾屍,有鬥氣不行,有魔法也不行,不行的東西就是不行。
往返充滿高溫與高壓的房間,然後又在零度的水中降溫,他們已經不敢繼續想象石衣下阿拜樓的身體是什麼樣了。
冷卻池的水已經黑了,那是融化的石衣留下來痕跡,池子內盡是石衣冷卻後留下的石塊。
“高塔精靈是我的戰友,你們無需自責。那是我和高塔精靈的事情。”阿拜樓摘下頭盔,露出一個幾乎稱得上恐怖的模樣,如果這幅樣貌走出去,即便是說自己不是亡靈恐怕也不太可能有人心。
他拿起水杯,狠狠地喝了一口。裡面按照阿拜樓的要求裝滿了糖,阿拜樓將水杯一飲而盡後,杯底還有一釐米厚的糖粉。
“還好我成功了,不如說我一定會成功的。”阿拜樓滿意的說,他把喝完的杯子重新交給空姬,經過這麼多天高溫炙烤,那燙嘴的熱水都無法讓阿拜樓覺得熱了。
當然,連糖也不甜,甚至沒有味道。
喝什麼都是一股鐵鏽味。
空姬正準備接過阿拜樓的杯子,那杯子突然滑落,高塔精靈眼疾手快的接住杯子,而阿拜樓腦袋一歪已經失去了意識。
“我去叫星妮。”空姬焦急的說。
“我已經叫了。”高塔精靈說:“我剛才檢查了,沒什麼生命危險。”
這就是高塔精靈密不透風的行事風格,空姬也不是不甘心,她正在以高塔精靈當做目標,希望有朝一日能像高塔精靈前輩那樣處事不驚。
星妮很快趕到,高塔精靈說的沒有生命危險只是為了安撫復原組,她不想讓復原組因此產生愧疚感,影響了以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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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傢伙有多敬愛阿拜樓,她是深深理解的。
現在是搶救時間。星妮只是看了眼阿拜樓的外傷,毫不猶豫的讓空姬、高塔精靈把阿拜樓送進她在高塔之下醫療所。
拆下厚重的石衣,融化的泥漿幾乎與阿拜樓的皮膚長在一起了,用水衝了一遍看起來就像某個皮膚像岩石堅硬的種族。
“你們都出去,把帕拉叫過來。”星妮吩咐。福克斯在忙他的事情,所以星妮沒有叫。
高塔精靈出現在帕拉面前的時候,帕拉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阿拜樓又雙叒叕受傷了。
雖然享受在學校聽課的日子,可是阿拜樓更加重要。
這個手術持續了很久,又是一個三天,好在把阿拜樓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帕拉正在給這個不讓人省心的“皇帝”修復皮膚並纏上繃帶,星妮一旁的白盤子裡裝滿了奇怪的肉球。
“我以為你在鑽石雨果能好好修養下,結果還沒一個月你就差點又把自己搞死。”星妮一邊給鬼手消毒一邊抱怨,“我真想讓你好好反省一下,但是一想到你又是為了別人,我氣就消了一半。”
帕拉從肚子裡拿出一張新的皮膚,狠狠地撕掉阿拜樓已經壞死的爛肉,在她的肚子裡伸出一條舌頭,舔了舔新皮膚的下面,然後敷在了阿拜樓的胳膊上。
“嘶。”阿拜樓痛的吸冷氣。
“我刷牙了。”帕拉氣呼呼的說。
“你總說別人為你犧牲,說實話,我覺得你才是犧牲的代名詞。”星妮也很生阿拜樓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