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袋就像一座血肉神殿,阿拜樓不知道何時這怪物的胃液還會填充上來,所以他必須帶著海尼亞,儘快去安全的地方。
好在他還有過去的記憶。
胃袋之旅雖然危險,出去的機會卻很大。
二十年前他沒有注意到,原來這裡還有很多細小的屍體。比如娜迦的屍體,還很新鮮,他們落地的地方,周圍都是森森的白骨。
阿拜樓算了一下高度,估摸著胃液恐怕會隨著獵物的大小填充。
他和海尼亞現在處於胃袋的邊緣,所以胃液沒有積存,更深處是海尼亞照不到的地方,阿拜樓不敢確定那裡是否有他沒經歷過的意外。
現在的條件比九死一生要好,可是絕不能掉以輕心。
阿拜樓掰斷其中一隻娜迦的骨骼,被腐蝕的很軟。
這怪物恐怕對鐵制品消化不好,這裡的鐵制品都快堆積成山了。而且它的胃,似乎對娜迦情有獨鍾。
這邊緣的娜迦屍體都快堆成山了。
阿拜樓拿著娜迦粗糙沉重的武器,重量對他這個歲數的孩子不太友好。
阿拜樓找到一把砍刀,這是娜迦最普遍的武器,不管這砍刀是否鋒利,都比他那可笑的石頭小刀更好。
意料之外的工具,二十年前這些武器全都被浸泡在胃液裡了,阿拜樓根本沒有發現——他甚至沒時間觀察情況,就被胃液淹沒了。
“你既然會說話,為什麼之前不說話呢。”海尼亞問。
“我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學習你的語言。”阿拜樓說。
“可是……”海尼亞想說的是不可能。
“我聽的懂,卻不會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祝福,也許是詛咒。”阿拜樓搖頭說:“這些不重要,咱們要先從這怪物的體內逃出去”
“能逃出去嗎?”海尼亞不確定,她手裡的光芒甚至都照不全這個胃。
光是胃部就如此龐大了。
“不管外表如何漆黑,它的內在仍然是血紅的。”阿拜樓喃喃自語。
“這和我們逃出去有關係嗎?”海尼亞小聲的說。
“有。”阿拜樓點點頭,充滿自信的說:“既然它是生物,我們就有機會逃離這裡,不管是從哪裡出去……”
甚至gang、門。
“你比我更鎮定,你不像這個歲數的人。”海尼亞盯著阿拜樓。“你會不會是哪個大人物的轉世呢,可是這轉世出來的地方,也太傻了。”
阿拜樓啞然失笑。
“有那麼好笑嗎。”海尼亞說。
“好笑。”阿拜樓站起身,他感覺到自己舒服了不少,是時候動身了。
他抱起海尼亞,向胃袋的更深處踉蹌行走。
腳底有刺痛感。阿拜樓記得這個感覺,是殘存的胃液。被抱著的海尼亞沒有感覺到阿拜樓正在忍受猶如在刀山火海上行走的痛苦。
這也是阿拜樓想要的,他最喜歡看海尼亞亮晶晶的眼神了。無論看向哪裡,都是充滿希望的。
“傻瓜,你才是給海尼亞希望的那個人啊。”近海潮汐之主彷彿讀懂了阿拜樓的想法,臉上居然掛上了和海尼亞相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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鯊齒在她的唇角露出,分外可愛且猙獰。
“海尼亞。”
“嗯?”
“要是我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片奇怪的大海,你信嗎?”
“我信。”
“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
兩個人陷入沉默,而後阿拜樓率先打破沉寂。
“我會在咱們得救後告訴你我知道的。可是我知道的的並不多,但是我不會騙你。”
“好。”海尼亞說。
這胃袋有的地方積存胃液,有的地方沒有。即便是這樣,胃就是胃,無論胃液的積存多少,哪裡都會有一層。
海尼亞見到阿拜樓走路並沒有直接走直線,低下頭,她看到阿拜樓正在躲避胃液。
“這裡還有積液!你的腳!”海尼亞皺著眉頭。
“小痛苦,我在這裡生活這麼久了,早就忍受很多比這更痛苦的事情了。”阿拜樓安慰說。
海尼亞沒辦法反駁阿拜樓,她真的無法想象凡人是如何在這麼惡劣的地方生存的。即便這樣,阿拜樓還是好好活著。
阿拜樓覺得,他出現的時候雖是孩童,但肯定不是嬰兒,那樣子就是神仙也辦法自救。
所以他敢肯定,他消失的嬰兒時期就是他出現在這裡的秘密。這個秘密,一定還存在於某個人,某個神的腦海裡。
“我能幫你什麼,我可以做到什麼。”海尼亞急迫的問:“我不能允許自己只接受恩惠,卻沒有任何作用。如果這樣,我寧願你扔下我自己逃脫。”
“誰都會有拖後腿的時候,遲早會有我拖了你的後腿的時候,那個時候你便可以幫助我了。”阿拜樓安慰說:“互相幫助,是弱小者的生存之本,在海獸的體內,你我皆渺小。”
“你需要我幫助的時候,還不一定什麼時候呢。”海尼亞皺著眉頭。
“那你就來做我的眼睛吧。”阿拜樓提議,“我看不到我的後面。”
“後面?胃袋裡能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海尼亞疑惑。
阿拜樓思考了許多可能,然而在野獸身上,最有可能出現的東西依然是任何野獸都無法避免的東西。
“孩子——”海尼亞緊張的說:“希望我是看錯了,但是我見到咱們的影子裡,潛伏著一些奇怪的東西,而且似乎在跟著咱們。”
果然來了。
“它們長什麼樣。”阿拜樓鎮定的說。
若是一切都沒出乎預料,那他就沒什麼好怕的。吞天巨獸他尚且不怕,何況這些細碎的魍魎。
“細長,昏黃的顏色。沒有聲音,似乎很擅長隱蔽。”海尼亞將燈珠高高抬起,試圖扭過頭看的更清楚一點。
她有些害怕了。阿拜樓拍了拍她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這一點無聲的安慰讓海尼亞稍微有些放心了。
海尼亞的燈珠剛剛照亮後面,阿拜樓突然有了大動作。海尼亞被癲了幾下,還以為自己要掉下去了。
“什麼,發生了什麼?”海尼亞驚恐的重新把燈珠放回前面。
“別怕,繼續看著後面。”阿拜樓說著,把那沉重的砍刀舉在面前。
他的面前有兩節在地上抽動的長條狀生物。和他猜測的一樣,生物體巨大了,他體內的東西也會變得巨大。
這寄生蟲就是最好的證明。儘管斬斷了它的身體,它仍然有著相當強大的生命力。
足足有兩米長的顎口線蟲,毫不掩飾它們的嗜血慾望。該死的寄生生物,明明自身弱小,簡單的構造卻賦予了它們強大的生命力。
當這些構造被放大之後,原本弱小的寄生蟲也成了棘手的敵人。
顎口線蟲的口部擁有鉤刺,以便於它們能夠長時間駐留胃部。
如果是人類被顎口線蟲感染,輕則腹痛,重則胃穿孔。這也是豬肉必須熟吃的原因——而牛羊肉便沒有這種帶著鉤刺的寄生蟲。
也許是因為胃液不多的原因,這些顎口線蟲也來到胃的底部準備吸食營養了。
在它們眼裡,阿拜樓和海尼亞就是營養。
他讓海尼亞看著後面,是擔心有顎口線蟲在後面陰險的蟄伏,攻擊後背的海尼亞,海尼亞必須時刻注意她後面的情況,才能讓阿拜樓及時保護好她。
海尼亞沒有想那麼多,她只是覺得輕鬆了,那份一直被阿拜樓幫助的罪惡感減輕了不少。
被斬成兩段的顎口線蟲在原地抽搐,阿拜樓想起了蠕蟲行者,若是這些蟲子橫切不會輕易死去,恐怕一會兒還會反覆無常的再度暴起。
若是有靴子就好了,那樣就能直接踩扁它們了。
現在的阿拜樓赤腳,不可能踩死顎口線蟲。他小心翼翼的邁過那漸漸不動的顎口線蟲。
顎口線蟲抽動,突然咬向阿拜樓的腳踝。
阿拜樓毫不猶豫的豎著砍斷了它。
即便沒有鬥氣,地球上的武術也不是鬧著玩的。在這黑暗中,阿拜樓有信心閉著眼睛反擊它們八成的攻擊。
然而這裡還有海尼亞,阿拜樓必須選擇相信他的眼睛,不讓任何意外出現。
“它們還沒離開,越來越多了。”海尼亞在阿拜樓身後說。
“一群寄生蟲,沒什麼好怕的。”阿拜樓抬起手,再次斬斷一條落下來的。
不愧是食物鏈頂端的生物,連寄生蟲都多的可怕。
海尼亞咬了口唾沫,她當然知道寄生蟲。
“這些寄生蟲也太大了……”海尼亞說。
“見慣了這大海里這麼多大海獸,你還怕一些變大的寄生蟲嗎?”阿拜樓笑著說。
這砍刀太重了,寄生蟲一多,阿拜樓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他想了一下,還是抽出了自己的小刀。
“娜迦怎麼不喜歡用匕首當武器呢,要是有一把匕首就太方便了。”
為何二十年前他在胃液裡的時候,這些寄生蟲沒有出現。難道它們也害怕長時間浸泡在腐蝕裡嗎。
阿拜樓扭過頭,倒著步行,他讓海尼亞在前面了。
現在,是廝殺的時候了。
跟在海尼亞身後的寄生蟲根本數不清,對它們而言,海尼亞比阿拜樓更加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