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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叛徒沒有明日(下)

半個小時後,安傑麗卡一臉羞憤的嫣紅,氣呼呼的走了出來,潔白的手緊緊地握在劍柄上,好像隨時準備衝著誰比劃上兩下似的,蓋爾有些驚慌,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能讓公主殿下氣成這樣。

又過了兩分鍾,一個不斷咳嗽的艾倫尼人把一個穿著輕便皮甲的中年亞特拉斯軍人拖了出來,那個軍人臉色慘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一隻手抓著一把造型奇特的長弓,一隻手死死的攥著自己的右胸。

“伊尼戈,你他娘了個卷的蠢蛋,你媽在棺材蓋子裡生的你不是?你出棺材的時候讓棺材蓋子把腦袋掩了不是?你特麼射我幹什麼?”艾倫尼人用亞特拉斯語狠狠的罵了起來,“你特麼射我就算了,你們公主就站我前邊射著她你們亞特拉斯就完蛋了知道嗎?顯你會射箭啊?願真聖奧(ān)拉詛咒你和你的那張破弓!”

中年人不說話,只是狠狠的瞪了艾倫尼人一眼,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樣。

罵完亞特拉斯人,艾倫尼人又看了一眼安傑麗卡的背影,感慨道:“咳咳,女人啊,動起手來可真沒個輕重......”

從甬道入口出來,亞特拉斯軍的營帳已經基本搭好,寬半英裡的防火帶也基本清理完成,從這裡依然可以看到遠處的天空被熊熊的烈火燻紅,依舊可以感覺到撲面而來洶湧的熱浪。

巴爾博亞留下的六千士兵在清理過程中出了很大力氣,這些沉默的軍人已經知道了在那熊熊燃燒的火場裡發生了什麼,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悶著頭拼命幹活,一個人頂兩三個人,像發了瘋一般,急需要用身體的勞累來驅逐心裡的感傷。

安傑麗卡環顧了一番,招手叫來了一個相貌平平,丟到人群裡都找不出來的士兵,低聲問:“伊尼戈怎麼樣了?”

那個士兵看了一眼安傑麗卡,臉色有些古怪,道:“伊尼戈將軍什麼也不肯說,但是似乎傷得很厲害,一根箭的箭尾刺穿了他的右肺,這太不可思議了。”

安傑麗卡“哦”了一聲,“那就讓他好好休息吧。”語氣很輕快,似乎很開心的很輕鬆的樣子。(她幹的)

安傑麗卡說完,也不管那個士兵的一頭霧水,徑直走向了一個披著全身鏈板甲,正發瘋一般用直刃戰刀砍樹的年輕貴族,那個貴族背上,還穿著巴爾博亞家的家徽。

她輕輕拍在那個貴族肩上,語氣溫柔道:“提克奧迪斯,你父親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們都為他感到驕傲,他是亞特拉斯的英雄。”

那個年輕人頓了頓,繼續手裡的活計,一句話都不說。

“我們會為他報仇的。”安傑麗卡繼續說,“會讓罪惡者得到應有的懲罰。我以亞特拉斯的名義發誓!”

年輕人突然放下了刀,摘下頭盔遠遠丟了出去:“我不要什麼亞特拉斯,我只要我父親!”

安傑麗卡不說話了,暖風把她的頭髮吹得揚起來。

入夜時分,大火終於燒到了這塊區域,因為防火隔離帶的作用,只是繞過了這片亞特拉斯軍隊的駐地,繼續向北蔓延過去,但火頭後面,還有許多慢慢燃燒的火星,地面也被烤得滾燙酥脆,有個士兵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立刻被燙得跳著回來了。

“好好休息,養足體力,別亂折騰。”安傑麗卡皺著眉頭喝阻了還打算再去火場玩玩的士兵,枕著頭盔繼續睡下。

她不擔心崗哨的問題,她知道只要伊尼戈沒死,這個法魯西斯三世派來保護兼監視她的絕世弓箭手就會把安全的問題處理得妥妥當當的。

是以,她睡得很放心。

睡到後半夜時,她忽然間醒了過來,沒有任何原因,只是下意識地醒來,心裡一股不好的預感,好像是身體感受到了危險。

她的手本能般摸到了劍上。

同一時間,她感覺面前的空氣發生了一絲極其輕微的流動,就好像一隻螞蟻在面前動了動觸鬚。

在這股輕微的空氣流動中,她本能地感覺到了這一生從未有過的莫大的致命的危險,似乎下一秒鐘,自己就會死去。

但是她瞪大了眼睛,前方還是空空如也,只有熟睡的戰士和不停跳動的篝火。

等等,篝火在跳動?!現在可沒有風啊!

安傑麗卡幾乎是本能地長劍出鞘,一道月華在面前乍現即收,只是“嗞啦”一聲,從劍鋒上傳回來的觸覺,讓她明白砍中了什麼。

雖然眼前什麼也沒有,但的的確確是砍中了什麼,那是一個隱形的東西?

同一時間,安傑麗卡頭頂的樹葉突然掉下來一叢,切口平滑如鏡,明顯是被極鋒利的利器砍斷的。

安傑麗卡瞬間出了一身冷汗,之前還惺忪的睡意一下子無影無蹤,一道明亮的月華直接衝上天際。

沖天的月光柱中,一個模糊的人形出現在其中,月光在那裡出現了扭曲。看清對方的安傑麗卡如白虹經天的一劍貫刺了過去。

“嗆啷”一聲,那個模糊的人影居然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用手中的短刀格擋住了這一擊,一瞬間,安傑麗卡只覺得自己的手直發麻,手中的長劍幾乎要脫手飛出去。很明顯自己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幾乎就是在同時,安傑麗卡頭頂一束空氣的扭曲突然出現,一瞬間的功夫就橫跨了整片天空,這束扭曲越過她的頭頂,在那個人影的刀上撞得粉碎,木屑和破碎的箭頭碎片四下濺開,那個人也由此倒飛出去,撞翻了一頂帳篷,幾顆小樹,等到一片亞特拉斯人被驚醒的騷亂過後,那邊已經沒有了動靜。

下一刻,箭矢破空的隆隆聲才滾滾而來,震顫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膜。

音速箭!

“走了。”安傑麗卡乾脆道,刷地一聲把劍收回鞘裡,“伊尼戈把他打跑了......”

“什麼人?!”提克奧迪斯驚魂未定地問,方才那個人倒飛出去的時候正好撞塌了他的帳篷,但他卻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不會是……鬼……”

安傑麗卡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沉思的努瓦斯。

“呃,不要看我,我又不知道。”努瓦斯摸了摸自己的彎刀,“不過我聽說,黑暗教團的暗殺組織黑暗審判團裡有一兩個人會隱身的一等審判使,一個神使,還有一個能讓時間停滯,同時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極致以隱匿自己身形的少年,很厲害。”

“黑暗教團?”安傑麗卡皺起了眉頭,“那為什麼要刺殺我?我們明明沒有什麼交集。”

努瓦斯表示不知道。事實上,他還是猜到了一點什麼,但是他掩飾的很好,沒有引起安傑麗卡一點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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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只有一個原因吧……”安傑麗卡的眉頭展開了,“殺了我,嫁禍給貝勒塞人,舅舅他必然會勃然大怒,全國上下都會陷入一種憤怒之中,那時候,大概舅舅會不惜以全國之力和貝勒塞人決戰。”

“不錯的主意。”安傑麗卡似乎很開心地看了一眼努瓦斯,“如果真的能激發亞特拉斯人的血性,這麼做真的挺好。”

一夜無話。等到下半夜,月亮墜下天邊,安傑麗卡再次醒了過來,接露水擦了把臉,淡金色的長髮沾在臉頰上,聖潔中平添了一份嫵媚。

安傑麗卡一起身,她的副官就站了起來,很明顯,這個沉穩的中年人一夜未眠。

“傳令,收拾行裝,我們出發,去聖盔堡,天亮前一定要抵達!”安傑麗卡淡淡道。

“天亮前?!”副官一愣,“我們距離聖盔堡還有十多二十英里的距離,還不算中間那些森林什麼的,時間太緊了,怎麼夠?”

安傑麗卡看了一眼甬道的入口:“有它在,沒問題。而且……”

安傑麗卡又抬頭看看天上:“那只鷹盯著我們看了一晚上了,剛剛才離開,任安東尼奧再怎麼異想天開,也不會相信我們會在天亮前就趕到聖盔堡。別說了,快去傳令吧。”

較遠處的提克奧迪斯立刻站了起來,一步步蹚到安傑麗卡面前:“讓我打前鋒吧。”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就返身跳上戰馬,靜肅著看著安傑麗卡,似乎在等待她的訊息。

“好。”安傑麗卡想了想,“但是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不能走在戰士們的後面。”說完,安傑麗卡也跨上了戰馬,回頭看向這片忙碌的營地。亞特拉斯的戰士們被他們的隊長叫醒,什麼話都沒說,沉默地收拾好武器盔甲,一條條縱隊像從地上長出來一般,默默地形成了。

“我們的兄弟們都是最好的戰士!”安傑麗卡平靜地吐出這麼一句話,但即使連努瓦斯都能感覺到這其中洶湧的豪情。

“現在,讓我們去捍衛我們的國家吧!”安傑麗卡說著,一馬當先踏進了那條甬道。

清脆的馬蹄聲在甬道四壁迴響,之後,這馬蹄聲變成了轟隆隆的雷聲,在之後,已經和千萬人的步伐混成了一片,譜成一曲浩浩蕩蕩的交響。

即使是能四車並駛的甬道,對於近一萬六千人的軍隊來說,還是太過狹窄了。幸運的是,甬道的地面使用的是最堅固的鏊制石磚,數千匹戰馬的鐵馬掌打在上面,碰撞出一溜溜的火星,石磚卻絲毫無損。

在這樣一條筆直的馳道裡行軍,不需要經歷地面上那坎坷起伏的樹根,不需要擔心從樹叢裡可能射出來的冷箭,只需要按秩序快速透過即可,甚至於,不知道因為這條甬道在設計時做了什麼,在下面已經能聽到頭頂地面上火焰肆虐的“劈啪”聲,甬道裡卻依舊清涼如飴,絲毫不受到影響。

“水冷外壁!”努瓦斯擊掌嘆道,“連這個都考慮到了,這個設計者真是天才!”

但沒有人理他,努瓦斯自言自語一番之後,也覺得無趣,就沒有說話了。他本來就身體不好,再多廢話幾句怕是要把肺咳出來。

單調的行軍,時間過得飛快,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甬道前方,一座亮堂堂的大廳就越來越近了。

“到盡頭了。”努瓦斯說,“這座大廳,就在聖盔堡的地下,是為了方便出擊的時候在此集合用的,我不知道有多大,不過,既然當年能夠容納下當年弗埃索的突擊部隊,應該不會小。”

事實上,“應該不會小”這句話還是太過保守了,進入到這座大廳努瓦斯光就說不出話來了,這就像一座巨大的地下城堡,面積甚至和地上的聖盔堡不相上下。上百盞長明燈懸掛在近十米高的穹頂上,在如林的鐘乳石柱和山壁滲水的映照下,把整座大廳照耀得金碧輝煌,好像到了皇室的宮殿一般。

大廳四周的牆壁上,是十六座拱形石門,可以看到通向上面的臺階。大廳的正中間,是一座由巨大的鐘乳石柱改造而成主席臺,四周點著四盞大長明燈,平滑如砥的臺面上至少可以站下十多個人,鐘乳石邊緣還很貼心地開鑿出了臺階,可以輕鬆走上去。

看到這座主席臺,安傑麗卡下意識就走了上去,在這個高度上,四面八方,整座大廳盡收眼底。

安傑麗卡一站到這最高點上,所有的人就都不說話了,圍繞著這座主席臺,整整齊齊地站好了方陣。

安傑麗卡輕輕撫摸著主席臺邊緣不知道多少年的石欄杆,因為年代久遠,這些石欄杆上也已經垂下了小小的鐘乳石劍。

“弟兄們,現在我站在這裡。”安傑麗卡調整了一下呼吸,“我們的仇人站在上面!他們揮霍著我們納稅人的血汗,享受我們貴族的待遇,卻屠殺我們的平民,殺害我們的戰士,投靠我們的敵人,要將我們亞特拉斯帶入毀滅的深淵!你們怎麼辦?”

“殺!”震天撼地卻又乾脆簡潔的一聲,殺氣震得整個大廳的長明燈都嗡嗡作響。

安傑麗卡緩緩拔出長劍,雪亮的月光在劍身上環繞:“那就用你們的憤怒,和對祖國的忠誠,教會我們的仇人,背叛祖國,背叛人民的下場吧!殺上聖盔堡,手刃安東尼奧!”

萬千把直刃砍刀、長柄大刀和戰矛刺向空中,亞特拉斯的戰士們好像被點燃的火把,一個個滿面通紅,尤其是巴爾博亞的部下,不少人的熱淚已經在臉上肆虐。

“十六個門,每個千人隊走一個門,出去之後,第一時間控制安東尼奧的部隊,其次控制城門,關住了城門,安東尼奧就跑不了了!”努瓦斯不顧自己身體條件的限制高聲叫道,在說話間,亞特拉斯的軍隊已經自覺地匯入了十六座石門,井井有條,幾乎不需要指揮。

“那座門通向伯爵府?”安傑麗卡走下講臺,看向努瓦斯。

“一號。”努瓦斯也是直接,多餘的話不說,徑直往一號門走去。

“跟著我。”安傑麗卡回頭衝提克奧迪斯招了招手,握著劍跟在努瓦斯身後。

夜晚的聖盔堡,城門緊鎖,值更的士兵在城牆上來回巡邏,伯爵府燈火通明,一些軍營已經沒有了燈光,另一些則還透露出些光明。少數幾間位於聖盔堡裡的店鋪,門面早已經被砸得粉碎,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洗劫一空。

突然,一家已經沒有人煙的磨坊倉庫從裡面被踹開,一隊沉默不語的士兵源源不絕地從倉庫裡湧出來,好像原本他們就藏在裡面一樣。

與此同時,一家裁縫鋪的地窖裡,也井噴般湧出沒有盡頭的軍隊,他們面前就是一座黑燈瞎火的軍營。這支軍隊依舊沉默不語,只有手裡的直刃砍刀在反射著月光。

一家旅社的牆壁忽然垮向一邊,露出一扇石門……

一口廢棄已久的礦井,噴湧出無數士兵……

一聲巨響,大地都震顫了兩下,伯爵府的地窖在火光聲中飛濺起無數亂石,幾個侍女和衛兵被突如其來的氣浪掀翻在地,血肉模糊。

從爆炸的缺口處,走出來一個穿著艾倫尼式黃底紅花紋長袍,裡面套著輕便的鏈甲衫,手裡拿著彎刀和小盾的男人,左右看了看,啐了一口:“安東尼奧這傢伙,咳咳......居然在這裡修個了地窖,門都開不了,還好老子帶足了炸藥。”

從他身後接著走出來一個渾身包裹在月光裡的女人,頂盔摜甲,說不出的英姿颯爽,一眼都不看正在跳腳的努瓦斯,提著劍,率先走上通向樓上的臺階。

在她背後,緊抿著嘴,眼噴出怒火的亞特拉斯士兵彷彿洶湧的潮水,魚貫而出。不需要人指揮,自覺地佔領了領主府大門,每一間房間。

喊殺聲,在聖盔堡的每一個角落響起來。

這是亞特拉斯的聖戰,這是一次清洗。

此刻,在聖盔堡城裡,持械對抗王軍的,都有罪!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透聖盔谷林區的薄霧,映照在聖盔堡兩百年粗糲堅硬的石牆上時,城裡的火光已經拖出了嫋嫋的餘燼。

一杆旗幟滾落城下,一面法魯西斯國王的巨熊戰旗高高地插在了城頭。

聖盔堡,光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