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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幾日後。

衛玥和虞長明一起來到官府, 找朱瑙彙報最近的練兵情況。

自從聽說薛寶灰把秀山附近的駐軍引進了黔州, 虞長明和衛玥都緊鑼密鼓地加快了練兵的速度。不光成都府募來的兵練得勤, 虞長明還給閬州寫了封信, 那裡有留守的幾百精兵, 虞長明命他們也加緊練習,緊盯黔州動態,為隨時可能發生的戰事做好準備。

三人正說著最新的情況,忽有官吏前來通報。

“府尹,”官吏道,“城外來了一個人,說他是黔州的劉將軍派來的, 想求見府尹。”

聽到黔州的劉將軍幾字, 衛玥和虞長明都吃了一驚, 忙將目光投向朱瑙。

朱瑙不慌不忙道:“把他帶進來吧。”

官吏忙出去安排了。

官吏走後, 虞長明皺著眉頭道:“劉不興派人來?他想幹什麼?”

衛玥若有所思。

朱瑙舒展了一下胳膊, 笑道:“也許是他也不想打這場仗了吧。”

沒多久,劉不興派來的使者被帶進了官府,跟隨官吏前往面見朱瑙。

朱瑙就坐在後院裡等著,虞長明和衛玥也在他身邊, 並沒有離開。反正不管劉不興有什麼意圖,他們肯定都得要知道, 現在一起聽了,也省得事後再去通知他們。

劉不興的使者來到院中,一見到朱瑙, 立刻恭敬地下跪行禮:“小人參見朱府尹,願朱府尹萬安。”

他行了一個很大的禮,若不是不合禮數,只恨不能給朱瑙來個三叩九拜才好。他這禮可不是代表他自己行的,而是要傳達劉不興對朱瑙的示好和攀附之心。

果不其然,他這禮行完,院子裡原本緊迫盯著他的官吏和侍衛們的敵意減弱了幾分。

朱瑙不緊不慢地問道:“劉將軍派你來,所為何事啊?”

那使者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又解下身上一直繫著的包裹:“這是劉將軍給朱府尹的信和禮物。”

馬上有官吏從他手裡接過信封和包裹,上前轉交給朱瑙。

朱瑙只接過信封,又掃了眼那包裹,笑呵呵道:“這個禮物我大概能猜到,就不開啟看了罷。”

遞包裹的官吏愣了一下,用目光請示坐在他兩邊的衛玥和虞長明,詢問他們要不要看。

衛玥盯著那包裹,思索片刻,忽然“嘶”地吸了口涼氣,連連搖頭:“我也不要看。”

虞長明倒是有些好奇劉不興會給朱瑙送什麼禮,便伸手接了過去。他解開包裹的布衣,發現裡面裝的是一個大木盒子,木盒裡散發出腐臭的氣味。其實這氣味黔州使者一進院子的時候他就聞到了,一開始還以為是這使者多日奔波沒有洗漱過才會身上發臭,直到這盒子抱在手裡,他才發現臭氣竟是從盒子裡傳出來的。

不等開啟盒子,虞長明猛然意識到裡面裝的是什麼,趕緊把木盒遞還給官吏,神色複雜:“拿遠點吧。”

官吏忙接過沒開啟的木盒退到一旁。

劉不興寫來的信朱瑙則很快就看完了,笑了笑,將信遞給邊上的衛玥和虞長明。這兩人在意識到木盒裡裝的是什麼東西時已有準備,看過信上些的內容,也不太驚訝。

朱瑙對使者道:“你且稍等一會兒,待我與我的二位將軍商議片刻,很快給你們劉將軍回信。”

那使者忙答應了一聲,由官吏領著下去休息了。

朱瑙也與虞長明、衛玥起身進屋商量對策去了。

唯有那幫忙抱著禮盒的官吏滿心好奇,不知盒子裡究竟裝了什麼東西,為何人人都不要看。於是在送使者去休息的路上,他趁著沒人注意,好奇地把盒子揭開了一條小縫,將眼睛貼上去打量。

當看清盒子裡裝的東西時,那官吏嚇得一聲尖叫,猛地把盒子扔了出去。

咕嚕嚕……

薛寶灰的頭顱滾落在地。他到死都還做著當上成都尹的美夢,更沒想到劉不興會突然反水,那顆慘無血色的腦袋上至今仍雙目圓瞪。

=====

數日後,劉不興派出去的使者從成都回到了黔州,也帶來了朱瑙的回信。劉不興立刻把手下的軍官與幕僚叫來一起聽。

劉不興問道:“你去了以後,朱瑙是怎麼說?他沒有懷疑我的用心吧?”

使者答道:“朱府尹說,他很高興將軍願意向成都府投誠,將軍為他剷除叛徒的行為也讓他很感動。他沒有提及懷疑將軍的話,只說一切都是薛州牧的過錯。”

劉不興頓時大喜道:“很好,很好!他看到薛寶灰的人頭時是什麼反應?”

使者汗顏,沒好意思說朱瑙壓根沒開啟那個盒子,反倒是開啟那個盒子的官吏把他一頓臭罵,質問他萬一嚇到府尹怎麼辦。由於氣憤,那官吏還罵了一頓武人魯莽粗野之類的話。其實那官吏也沒罵錯,劉不興倒不是故意要嚇唬朱瑙,他是真的以為朱瑙看到敵人的頭顱會很驚喜來著……

使者只能含糊其辭道:“朱府尹很高興……”

劉不興得意地笑道:“哈哈,我就知道!”

許竹本連忙在一旁邀功:“將軍看我先前說什麼來著?只要獻上薛寶灰的人頭,一定能夠得到朱府尹的歡心。”

賈聰事不關己地坐在一旁,沒有任何要插話的打算。

劉不興又問道:“那朱瑙有沒有說他打算怎麼安置我的軍隊?每年給我多少糧餉呢?”

使者忙道:“朱州牧說,將軍可以先把軍隊開到仁壽一帶,其餘條件可見面後詳細商談。”

“仁壽?”劉不興趕忙翻出一張蜀中地圖來看。

仁壽在距離成都城不遠的地方,與成都隔著一條岷江水。那裡地勢平坦又開闊,附近沒有什麼山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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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把軍隊駐紮在這兒?”劉不興第一反應不是太高興。畢竟仁壽離成都還有一段距離,而且隔水相望。朱瑙只讓他把軍隊開到這裡,顯然是對他還有防範的。

這時候賈聰終於不緊不慢地起身,開口道:“將軍,朱府尹這樣的安排實可謂頗有誠意。”

“有誠意?”劉不興不解地看了賈聰一眼。這不明擺著提防他,為什麼還說有誠意呢?

賈聰解釋道:“仁壽與成都有江水相隔,雙方皆有險可守。萬一我們去了之後與朱府尹談不攏,兩方開戰,誰也不吃虧,也都有路可退;而且那裡地勢平坦,無山巒丘陵,不易設伏,易於觀望。我們去了之後,也不用擔心對方會設下埋伏等我們。”

劉不興看著地圖愣住。他手下的軍官們也開始小聲議論。

誠如賈聰所言,只要仔細看看地圖,就能明白朱瑙把駐軍點選在這裡的深意。

仁壽所在的地方是一塊平原,萬一要是在這種地方開戰了,誰也沒有陰招可使,要打都只能光明正大地打。而且因為地勢開闊,也不存在被偷襲的可能,幾百米外來個人一眼就看到了。

朱瑙是在提防他們不假,可難道他們就不需要提防朱瑙嗎?他們互相之間全不瞭解,只憑口頭達成了合作的意向,哪有什麼信任基礎?就算朱瑙大大方方讓他們直接把軍隊開進成都城裡去,他們還得擔心一下朱瑙有沒有在街頭巷尾設什麼埋伏等他們呢。

而把地點選在仁壽,代表了朱瑙無聲的態度:你們別想要偷襲我,我也沒有坑你們的打算。

這不是誠意又是什麼?

劉不興想明白了這一點,滿意地點頭:“很好,很好!即刻通知下去,讓將士們做好準備,明日我們就拔營,去仁壽!”

=====

延州。

謝無疾在校場上帶兵訓練騎射,練了兩個時辰,下馬時已是渾身汗津津了。他摘下頭盔,走出校場,正要回去換身乾淨衣服,忽見一名親兵跑過來。

“將軍。”那士兵道,“將軍派去成都府送禮的人回來了,還帶來了成都尹的回禮和書信。”

“書信?”謝無疾眉毛微挑。他派去的人只送了些禮去,頂多口頭上捎帶點客套話,卻並沒給朱瑙送具體的口信和書信,沒想到對方竟會主動給他寫信。

他想了想,道:“他送來的禮讓軍需官清點入庫吧。禮單和信送到我帳中去。”

士兵忙道:“是。”

謝無疾先去井邊挑水衝了把涼,回到帳中換了身乾淨衣服。他剛把外袍披上,午聰就進來了。

“將軍,這是成都尹朱瑙寫給將軍的信。”午聰同時附上一張清單,“這是成都府送來的禮物單。”

謝無疾將兩者都接過,先看起禮物清單來。禮物清單並不長,他一眼就看完了,看完之後卻露出了驚詫的神色。

雖然他也給成都府備禮了,但那禮不過是個客套的形式,幾樣珠寶玉器和地方特產,值不了多少銀子。而朱瑙給他回的這份禮,卻是一份非常厚的禮!不光禮重,還特別實用。

——沒有蜀錦之類的奢靡之物,有的是各種稻穀、豆子等糧食,還有幾車的醃豬腿、牛肉乾、魚肉幹等肉食,更有甚至,朱瑙直接送了他五千兩銀子!

——五千兩!

要知道謝無疾帶兵打仗,能夠讓他頭疼的事情只有兩件:一是他攻打下來的城池難以固守;二是他手下軍隊多,地盤少,軍隊的糧餉始終是個問題。

這幾十車的糧食和五千兩的白銀固然不能徹底幫他解決軍需之難,但解決燃眉之急卻是足夠了。而且這禮的價值比謝無疾當初送過去的要貴上數十倍都不止。天底下怎會有人這樣送禮?

謝無疾看著禮單,有些茫然。

而一旁的午聰看到謝無疾迷茫的眼神,不由悄悄地吐了下舌頭。他跟在謝無疾身邊有幾年了,能讓謝無疾驚訝的事情實在真不多。不得不說,那位朱府尹做事情果然讓人摸不著頭腦。想剛才他自己看到禮物清單的時候,也是嚇得懷疑自己眼睛出了什麼毛病。

謝無疾注意到禮單上有一項奇怪的東西,不由問道:“他還給我送了五十把刀和五十把矛?”

午聰忙道:“是,將軍。他送來的兵器我看過了,比我們自己的兵器要鋒利堅固不少。也不知道是他蜀中的礦產更優質,還是他們工匠的技藝更高超。”

謝無疾沉默。那兵器他自然是要去親眼看看的,不過在那之前,他得先看看信,看朱瑙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他開啟信函,取出裡面的信紙看了起來。

謝無疾看信的時候,午聰在一旁偷偷打量著他的表情。他也很好奇朱瑙會寫什麼,但那信畢竟是給謝無疾的,他不好意思要來看,只能試圖憑藉觀察謝無疾的神色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只見謝無疾看了沒幾行,神色就變得有些微妙,下眼瞼稍稍用力,眼睛眯起。嘴角的肌肉輕微抽動,說不清是要往上勾還是往下撇。

午聰心裡更好奇了,百爪撓心般想知道那信裡到底寫了什麼。

終於,謝無疾看完把信放下了。

午聰連忙問道:“將軍,朱府尹在信裡說了什麼?”

謝無疾仍眯著眼睛,語氣有些許不確定:“他說他仰慕我?”

午聰:“……”

一瞬間,午聰忍不住想歪了。要知道沒打仗之前他也算個出身不錯的風流公子,給仰慕的姑娘送起東西來一向出手非常大方,有時候還會拽幾句酸文腐詞給姑娘寫信……朱瑙如今這舉動簡直……

當然,他也就稍微想歪一下下,馬上就把思緒拽回來了。他問謝無疾:“將軍從前認得那位朱府尹嗎?”

謝無疾淡淡搖頭:“從未聽聞。”

頓了一頓,又道:“我看他信上所寫,似乎是有意與我聯手。卻又並未言明他下一步有什麼計劃。”

聯手?午聰一怔。朱瑙與謝無疾皆是有野心之人,他無法想象朱瑙會甘願拜於謝無疾之下,更不敢想謝無疾會聽命於朱瑙。這二人若要聯手倒不是不行,可那得有一個需要他們聯起手來對付的敵人才行。然而午聰想不出那樣的敵人,只能想到他們接下來都有可能要去爭奪京兆府,那時候他們之間就得為敵。

謝無疾垂著眼想了片刻,沒有什麼頭緒,便道:“我先去看看朱瑙送來的禮吧。”

午聰忙為他揭開簾帳,兩人一同向外走去。

謝無疾走了不多遠,便看見前方長長的車隊。朱瑙送來的禮太過豐厚,他手下的軍需官到現在還沒清點完成。而車隊的兩旁站滿了圍觀的士兵。

“這是將軍又抄了哪家富戶麼?怎麼又繳回來這麼多東西?”

“什麼呀,這是成都府給咱們送的禮。”

“成都府??成都府為什麼送我們這麼多東西啊?”

“這誰知道啊?有可能是前陣子朝廷派去任命成都尹的儀仗隊從我們這裡過,將軍派人護送他們入蜀了。所以新任的成都尹感謝我們,就給我們送那麼多東西了。”

“真的假的?我們也就護送了一下,任命詔書又不是我們給的,值得給我們這麼多東西麼?”

“你問我,我問誰啊?反正不管是為了什麼,那成都府可真是富裕。隨便出手送個禮都這麼重,難怪都說那裡是天府之國呢。”

“唉……我們什麼時候也這麼富就好了……”

謝無疾隱約聽到眾士卒的議論,微微皺了下眉頭。

車隊兩旁都有士兵圍著,但有一個地方圍的人最多。只見士兵們裡三層外三層圍成一個圈,圈裡傳來乒鈴乓啷的聲音,像是兵器碰撞的聲音。圈外的人頻頻喝彩:“哇——厲害!”

午聰聽見那聲音,還以為有人在械鬥,立刻大聲呵斥道:“幹什麼呢?!”

軍隊裡有規矩,校場上可以比武練兵,但出了校場,決不允許士兵們私下鬥毆,否則軍法處置。

圍觀的士兵們聽見聲音,扭頭一看,見是謝無疾和午聰來了,連忙散開,讓出一條通路來。只見被圍在人群中間的是兩名軍需官,他們手裡都拿著長刀,只不過一人手中的刀仍是寒光熠熠的,而另一人手中的刀已斷成兩截了。

那兩名軍需官看見謝無疾,忙向他行禮:“將軍。”

謝無疾只盯著那兩把刀看。

軍需官忙解釋道;“將軍,我們是在試用成都府送來的武器。”

謝無疾走進人群,先接過那把完整的刀看了看,這把刀的光澤與他在軍庫裡見慣了的武器顯然有所不同。他問道:“這就是成都府送來的刀?”

軍需官忙道:“是。成都府送來的兵器結實又堅固,我們試著用我們的刀與它互砍,砍了幾十下後我們的刀就斷了。”

另一名軍需官忙將斷刀呈給謝無疾看。

鐵五獻上改良鍛鐵的方法後,朱瑙立刻將此法用在了鍛造兵器上。這回他給謝無疾送來的五十把刀和五十支矛就是用新法打製出來的。他是刀是鋒利的新刀,而謝無疾軍中的刀卻都是在戰場上砍殺了無數敵人的舊刀。新刀與舊刀的對比比當初朱瑙自己在官府裡試的還要慘烈。也因此,謝家軍的刀只幾十下就被徹底砍斷了。

周圍的士兵們又在議論紛紛。

“成都府的兵器都比我們的厲害好多啊……”

“我們要是有這種兵器用,殺起那些叛軍來還不跟砍瓜切菜似的?”

“別說我們能拿到這種兵器了,只要別讓我們的敵人拿到這種兵器就行!也幸虧這是成都府的刀,咱們應該不會跟成都府打起來吧?”

“成都府不缺糧不缺錢,還有這種兵器,真萬一要打起來,感覺我們勝算不大啊……”

士兵們正說著話,忽然謝無疾冷颼颼的眼風掃過來,眾人嚇得紛紛閉嘴。

謝無疾冷冷道:“全部回去休息。”

士兵們哪還敢多留,沒片刻看熱鬧的人群就散完了,只剩下幾個清點物資的軍需官。

謝無疾將斷刀丟在地上,吩咐道:“儘快清點完。”

他很少發怒,但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場。軍需官們連大氣都不敢喘,連聲道:“是,是,將軍。”

謝無疾轉身走了。午聰連忙跟上。

直到走出一段路,謝無疾才終於淡淡地開口:“他送來這份厚禮,是想動搖我的軍心。”

午聰暗暗捏了把冷汗。先前他得知成都府送了這麼一大筆厚禮來,也是非常欣喜的。管那朱瑙到底怎麼想的,有人送錢總歸是好事啊!可直到方才他看到、聽到士兵們對成都府送來的禮的態度和議論,他才終於意識到朱瑙此舉的險惡用心。

或許朱瑙也預料到了,他和謝無疾早晚會在京兆府有一戰,所以提前使了這麼個損招。幾千兩銀子,幾十車糧食,幾十把兵器。這份禮再怎麼值錢,可如果能買到敵人的畏懼與忌憚,那也是再划算沒有的買賣啊!

陰損!狠毒!

午聰在心裡把朱瑙罵了個狗血噴頭,可即使他知道這是朱瑙有意為之的,他也忍不住往這坑裡跳,心裡暗暗擔心起來:就算現在成都府的兵馬還不多,可他們這麼富有,招兵買馬還不就是轉眼間的事情?他們有這麼精良的武器,在戰場上的殺傷力應該很強吧?

他一面想一面走,忽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哎喲”一聲撲倒在地。他連忙爬起來,低頭一看,原來是他走路的時候心不在焉,踢到栓帳篷的木楔子了。

他一抬起頭,就對上了謝無疾冷冷的目光。他頓感心虛,磕磕巴巴道:“將、將軍。”

謝無疾看著他,那雙眸色略淡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他心裡在想什麼。午聰心虛到直冒冷汗。

謝無疾最終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午聰望著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戰亂至今,謝無疾雖吃不過少後方的虧,可在前方的戰場上,他向來勢如破竹,沒有遇上過任何能與他匹敵的對手。可那成都府的朱瑙……看起來,似乎會是一個強勁的敵人啊……

=====

劉不興帶著五千兵馬趕了幾天的路,終於快趕到仁壽。

這一路過來的時候他發現了一樁奇怪的事:越靠近成都城,披麻戴孝的百姓就越多。一開始他看到零星幾個,以為是這些人家裡死了人,就是件正常的事,也沒往心裡去。可後來路上連著見了好幾個,好幾個都身著孝服,他這才開始感到困惑。

難不成最近成都附近發生過動|亂,死了很多人?要不然披麻戴孝的人怎麼會這麼多?

既然起了疑心,他就著手下去問。

不多會兒,手下回來稟報:“將軍,我剛問了幾個人,他們都是為先帝服喪的。”

“哈?”劉不興簡直不可思議,“為先帝服喪??先帝什麼時候那麼得民心了?”

天子駕崩之後,朝廷的確出了昭告,要求舉國上下服喪三月。但這種命令也就在京畿附近有效。出了京畿,誰會願意當回事?誰又真能為了這種事到處抓人定罪呢?尤其越偏遠的地方越不可能會理會這樣的命令,畢竟等他們聽到訊息的時候皇帝的屍骨都涼透了,還服哪門子的喪啊?

除非是什麼聖明的天子,受舉國百姓的愛戴,百姓們得知天子駕崩的訊息悲痛欲絕,自願服喪。可是先帝顯然不在此列,往日裡隨便進間茶館喝茶都能聽見有人咒罵狗皇帝。

士兵回答道:“我問了那些人。那些人都說為先帝服孝是由成都尹發起的。”

“啊??”劉不興更加莫名其妙,“朱瑙還下令讓百姓給先帝服孝?”

“那倒不是。”士兵道,“據說是先帝駕崩後,朱皇……咳,是剛才百姓這麼叫的……成都尹自願服孝。他自己服孝以後,成都府的官員們也都跟著他服孝。百姓們見所有官員全部如此,就有很多人也主動跟著了……”

劉不興:“……”

所以不是先帝得人心,而是朱瑙得人心。他披個麻戴個孝,居然弄得老百姓也跟著他學。

劉不興皺著眉頭罵道:“裝腔作勢給誰看?還真當自己是皇室宗親呢?”

罵完以後,心裡不知怎麼的忽然生出點疑惑來——以往他聽到朱瑙身世的傳聞,一直都當是妄人扯謊。可如今朱瑙那麼主動給千里之外的天子服喪,他的身世,有沒有可能是真的呢?

想到這兒,劉不興忍不住回頭問自己的幕僚:“哎,你們說,朱瑙的身世到底真的假的啊?”

許竹本張口就想否認,可看著路上走過去的幾個孝服百姓,心裡也突了一下兒,讓他的話沒說出來。片刻後,他開始試探劉不興的態度:“將軍覺得呢?”

劉不興就是因為不知道才問別人。於是他又看向賈聰:“賈參謀,你覺得呢?”

賈聰神色謙恭:“屬下不知。”

劉不興問了一圈沒得到答案,聳聳肩,也不去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午聰:臥槽,朱瑙居然給我家將軍寫情書??

午聰:臥槽,朱瑙居然連我家將軍都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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