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資訊對主僕兩者帶來不同的震撼。
斯坦德路知道自己的猜測被證實,上古時期確實有一位矮人聖賢,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挺身而出抗擊耐瑟帝國。而戰鬥的結果應該是贏了,矮人取得區域性勝利,不然也沒餘力修建這樣的陵墓。矮人聖賢隕落,這不出所料,但“必將從崇高中復生”這什麼意思,他還能活過來?
當然最讓斯坦德路嫉妒的是,宏世泰坦奧都斯,聽上去真是霸道帥氣到極致了。綠龍咬牙切齒,為什麼連個矮人都比他會取外號。
鄧巴克著魔般反覆唸誦這段文字,他讀到的是字元之間,對矮人聖賢無比的推崇敬仰,那種絕境中鏘然怒吼的勇氣,永不屈服的信念。宏世泰坦,不知道是這名字觸動了守秘人家族的血脈,還是單純的心理共鳴,鄧巴克只覺得熱血上湧。
“宏世泰坦奧都斯,宏世泰坦奧都斯……”
鄧巴克還沉浸在崇高的精神氣氛中,就感覺背後一涼,他轉頭看見綠龍怒視於他,腦子裡的熱血唰地掉回去了。
“繼續走!”斯坦德路沒好氣吼道。
他們圍繞著石山走了大致十分之一的弧度,看到前方石面延伸出一塊,大致有兩百多尺寬,五六百尺高,像是一根極粗的石塔,斜倚在巨石上。而石塔表面面,有人工雕琢的石階,螺旋狀向上延伸。
數千年過去,堅固的石階已經崩裂大半,但突然出現的失重環境讓這變得無所謂。斯坦德路振翅,慢慢向上方移動,灰矮人抓著巨龍的尾尖跟隨。
石塊底部還有一些因為潮氣滋生的苔蘚,越是往上,石牆越呈現棕黑色,表面有眾多不規則的巨大斑狀凸起,面積和斯坦德路差不多。
斯坦德路敲了敲凸起的石牆表面,粉塵簌簌而下,“不堅硬,不亮澤,這不是礦石也不是寶石,矮人為什麼圍著這個石頭修建築?”
鄧巴克把鬍鬚拉直,他的長鬍鬚摘掉束環,在失重中總是飄起來,糊他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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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矮人同樣困惑地說:“出於紀念意義吧……但這也太粗糙了,除了下面那圈讚語,沒有一點修飾,這不是矮人的風格。而且剛才看到那個石柱,我覺得有點像……”
“像什麼?”
鄧巴克搖頭,“只是我荒唐的胡思亂想,請您不用在意。”
上升了一千尺左右,石牆的弧面越來越凸出,和外牆的間距越來越小。他們到了球體最寬的位置,斯坦德路不得不放棄用翅膀,找了一個縫隙鑽過去,爬過這一段,間隙又開始加大。
斯坦德路抬頭看,球形石山又橫向延伸一道石塔,或者說像是圓柱形的石橋,橫貫五百尺,直抵在陵墓外牆上,似乎是加固作用?
他越過石橋,發現這個位置也被刻著那句讚語,除此之外別無發現。再向上五百尺,球面逐漸縮小,他終於翻到了石山頂端。當他看見石山上,那一個直徑將近一千尺的橢圓形巨大深坑後,忍不住罵出髒話。
從陵墓頂端下到底部,從底部跑到頂部,現在難道還要他再從這下去?
鄧巴克伸脖子往霧茫茫的深坑裡瞅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出來。“那位聖賢就葬在裡面?這根本不符合任何葬禮規儀。”
“這不符合任何腦子正常種族的葬禮規儀,修這墓的人是不是和墓主人有仇?”
斯坦德路從地上抓起一塊碎石,扔進深坑,按理說他總共就爬了兩千尺高度,坑不算深,但卻聽不見迴音。石頭拋入,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湧動了一下,濛濛霧氣似乎受到驚擾,攪動了一下。
“還是……不要下去的好,先在附近檢視一下吧。”鄧巴克腦子一轉,趁著綠龍提出把他扔下去試探之前,換一個方向檢視。
斯坦德路無奈點頭。
斯坦德路沿著深坑踱步,他發現地面岩石凹凸不平,四處都是碎裂,某些鋒銳的裂口深達數尺,彷彿遭受過幾千把利刃劈砍。
“這裡發生過戰鬥,近期。”
“那些龍巢的入侵者?”
“蠢貨,看這些碎石的色澤,最起碼有好幾年了,而且規模很大。”
“大規模?那些長金屬蜘蛛腿的石塊嗎?他們從哪來?”
斯坦德路抬起頭,望向陵墓外牆,飛近檢視。牆壁上有無數刮擦痕跡。斯坦德路閉上眼睛,耳邊出現金屬利刃磕碰的嚓嚓聲,數不盡的元素構裝體從天頂爬下來,順著牆壁,猶如垂掛的瀑布,然後再跳到石山上,那場面讓他想起蟻巢。
綠龍睜開眼,摳挖外牆,剝掉塵屑,露出古老的痕跡。
最深的痕跡已經是上千年前留下的了,被後來刮擦的塵屑覆蓋,然後又被覆蓋。這不是偶發性的戰鬥,而是一場戰爭,持續千年的戰爭,就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陵墓中。
戰場是石山頂端,那元素構裝體的敵人是誰?為什麼沒有屍體?誰在打掃戰場?
斯坦德路將目光投入深坑,霧氣中似乎有什麼亙古不朽的存在,與他對視。
綠龍梳理了一下目前的遭遇,因為蛇面和雷伊斯,導致他意外落入這個奇特的地下世界;其次,他發現了古老的陵墓和扭曲的守衛;從墓中他瞭解到這裡埋葬著一位矮人聖賢,而他的安息之地,有人在進行一場無休止的戰爭。
深坑之下到是什麼?
一團團迷霧圍繞著斯坦德路,資訊太多,每條資訊背後卻是更大的謎團,就連這個陵墓本身就是個迷,如此龐大的空腔結構,這玩意是怎麼承重的?他理性的一方面在警告他,不要繼續深入,趕緊回到龍巢處理米拉巴人的入侵,但他感性的一方面,強烈的好奇心與貪婪,驅使他繼續挖掘。
他想知道,他想知道矮人聖賢是如何戰勝12位大奧術師的,又留下了什麼樣的遺物。
他要知道,巨龍不允許自己的領土上,出現未知與不受掌控的東西,這是龍巢之主的尊嚴。
斯坦德路騰空而起,向下太冒險,那就向上,追溯元素構裝體的來源。天頂距離深刻有三四百尺,當斯坦德路靠近,他驚喜地發現,這裡有浮雕,大量的浮雕。
和當初被鄧巴克發現的三幅樣稿風格如出一轍,且幅面巨大,細節精美,這裡才是真正的雕刻地。
天頂正中央,雕刻一座烈火熊熊的熔爐,這座熔爐通天徹地,火焰末梢頂著天堂山,熔爐支腳踩踏冥界。爐膛周圍成千上萬的細小矮人靈魂環繞,他們目視這爐膛邊的鐵氈,一位宏偉的矮人神祇正手持巨錘,鍛打靈魂。那神祇的眼睛猶如星辰浩瀚,鬍鬚彷彿冥河擺盪,手臂勝似山脈強壯。
那是鍛魂者,矮人之父,萬有之父,矮人神系諸神摩拉丁。
每個矮人出生時都是一塊粗糙的礦石,活著就是為了讓這塊原礦經過打磨,好在死後,可以被摩拉丁優先選中。無論矮人信仰神系中哪一位神祇,他們死後靈魂都會進入摩拉丁的熔爐,由矮人之父重新鍛造,萃取高貴,除盡凡庸,成為高貴的永恆之民。這是矮人文明的生死觀念。
斯坦德路總算看到一個正常矮人陵墓應該有的東西。
摩拉丁身側,矮人諸神,頭對著熔爐,環繞一圈,提著雙斧的矮人戰神克蘭賈汀銀,帶著寶石匕首的矮人貪婪之神阿巴索,拿著鋼針的矮人的醫療與愛情女神雪琳鐸?,以及……為摩拉丁捧起薪柴的灰矮人守護神,杜拉格。
14位神祇圍繞熔爐成圓,在更外圈,有一個周徑更大的同心圓。同心圓和諸神接觸的位置,分別畫著諸神的傳說事蹟,不過這部分就比較簡略了。
斯坦德路找到了他想要的部分,位置很特別,在灰矮人之神杜拉格的腳下,描繪宏世泰坦奧都斯對戰12位奧術師的事蹟。
正當斯坦德路興奮地觀看浮雕的時候,鄧巴克也蹬著牆壁,逐漸上行。不同的是,綠龍看著頭頂,他看著腳下。
灰矮人發現,除了他們剛剛路過的那座石橋,球形石山的另外兩邊,也延伸出石橋,直抵外牆,位置正好是一個等邊三角形。
鄧巴克把三個延伸出來的部分和中央的巨坑統合起來看,越看眉頭越皺,然後整張臉都僵住了。
他打著牙顫,“主、主人……”
“幹嘛!”斯坦德路頭也沒低,不耐煩說。
“我知道這是什麼了……”鄧巴克面無人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