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逐異族！”
“驅逐異族！！！”
“復興日輪！”
“復興日輪！！！”
“治安改革！”
“治安改革！！！”
……………………
“抱歉，可能有點吵，不過現在是晚餐時間，過一陣他們應該就回去了。”
看著外面遊行的人群以及震天的口號，瑪瑟小飲了一口眼前的飲料，對著坐在對面，局促不安的蓋伊開口說道。
洛麗特餐廳。
財富區與三葉草區交界的一家餐廳，其主要面向稍微有錢的中產階級，一些三葉草區的平民在重要的日子也會偶爾來這裡稍微奢侈一把——比如點幾塊烤肉餅，一小盆濃湯，或者幾塊小麵包之類的。
總而言之，中檔餐廳
“本來想帶你去奧山一刻的，但可惜，現在是非常時期，不過這裡的菜味道也不錯……怎麼樣，你想吃牛排還是歐姆蛋？這裡的烤肋排也不錯，不用露出那副表情，這頓我請。”
“……”
蓋伊看著周圍整潔的環境，打扮比自己乾淨的侍者，以及穿著工作裝和長裙的顧客，沒見過世面的小精靈感覺坐立不安，在自己的座位上扭來扭去。
“蔬……蔬菜沙拉。”
“什麼？”
“我……要蔬菜沙拉和麵包就行，然後獸靈大人說要一份牛排，要五分熟。”
“……你吃蔬菜沙拉，這條……獸靈大人吃牛排？”
“抱歉，我……不能吃肉類的，如果可以的話，給我一杯牛奶好嗎？”
瑪瑟看著眼前坐在蓋伊身旁作為上的二狗，又看了看一旁盯著這裡許久，似乎在猶豫要不要上前提醒‘這裡不能帶寵物’的服務生，最終還是將千言萬語吞了下去。
或許……新聞上說的沒錯，精靈們對待野獸的態度可能是有一些問題。
“一份蔬菜沙拉，一份牛排，再來一杯溫牛奶……另外這算小費，上菜之後不用管我們了。”
瑪瑟拿出兩枚金幣，放到侍者手中，其言外之意自然是讓對方無視二狗……反而是二狗不怎麼介意，其絲毫沒有一隻狗的自覺，正兩隻前爪趴在桌子上，研究怎麼用狗爪拿起刀叉。
許久之後，外面遊行的人群少了很多，手持自動雷電法杖和釋放遲緩術的治安隊員佔領了街道，開始搜捕那些最顯眼，鬧得最兇的‘刺頭’
而瑪瑟，則用調羹在自己的飲料杯中搖了搖，隨後抬起頭，看著蓋伊。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蓋伊，不過不管怎麼樣，謝謝你今天救了老兵，現在你可以發問了……不過要小聲一點。”
“嗯……嗯。”
蓋伊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一旁的二狗，後者則抓著桌子上的白色餐巾，看上去要將其戴在自己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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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狗的手指為什麼不能抓握……媽的……呼，好了，謝謝了小家夥。”
“我們該問點什麼好？獸靈大人。”
看著眼前圍好餐巾，看上去人模狗樣的二狗，蓋伊低聲開口道。
“問什麼，你最關心什麼問什麼唄，比如錢什麼時候給你，或者今晚住哪裡之類的，當然……你最好先問問那個老兵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惹上惡魔術士的影魔，如果沒問清楚就拿錢，我覺得會惹上禍端。”
“哦……”
聽二狗說完，蓋伊轉過頭，看著剛剛端上來，由橄欖油胡椒還有散發著特殊香味的醬料調拌的蔬菜沙拉，微微咽了口口水。
“那個……瑪瑟夫人，能和我說說老兵先生嗎，他……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受傷呢？”
“呵呵……你能先問這個，我很高興，至少說明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被利益矇蔽雙眼。”
“您過獎了，其實是……額，就是我問的。”
蓋伊看了看二狗，開口說道。
“好吧……既然你已經辦成了事情，那我也不用過多隱瞞了，老兵是靴子區的黑幫頭目，我們一起參軍，在北方戰場待了五年，熬過了食魂瘟疫和圍城，還有討伐莫爾伍德的戰役，可以說是交情頗深……”
說著，瑪瑟喝了口飲料，彷彿回憶起了什麼一般。
“在北方戰局確定，波爾坦王國正面戰場潰敗，新開拓者之地建立之後，我和老兵退伍，回到了梅迪紐斯……但可惜，當時的烏爾斯出了問題，財政危機，退伍金拖欠，退伍軍人們沒有地方安家，只能在靴子區搭棚子，過著乞丐一樣的生活……後來，大家準備推選一個有威望的人為我們發聲……那些高層軍官被議會收買，不敢出頭，皇室衰微，因此頒發給我們的獎章如同廢鐵一般，毫無效力……於是，老兵決定用‘自己的方式’來改變這個國家。”
“組建黑幫嗎？”
“一開始，這叫做‘互助會’”
噹啷。
隨著瑪瑟的話語，一旁的使者端上來了一塊鮮美肥嫩，澆著醬汁和香料碎的牛排，一旁的二狗一瞬間雙眼發直——這是自己自庫斯科長官宅邸以來許久沒有吃到過的美味。
此時，它也顧不得狗爪怎麼握刀叉，一伸嘴，便咬住了牛排的一側，隨後撕咬了起來，其兇猛的架勢讓一旁的侍者臉色變了又變——二狗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也並不打算搭理他。
而瑪瑟，則一隻手託著腮，其對面的蓋伊則拿著刀叉，一副入神的樣子，似乎想要繼續聽下去。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一開始，大家只希望能憑藉團結的力量討回自己該有的報酬，但後來，隨著互助會的勢力越來越大，便逐漸變了味……很多人打著正義的旗號去做不義的事情，搶劫，勒索，綁架，收取保護費……他們本來都是好人，但被利益蒙了眼，變得和那些市井無賴差不多，但老兵不一樣……”
隨著瑪瑟的話語，其杯中的飲料緩緩見底，但她並沒有要點菜的意思，而是要了一杯酒……並非女士雞尾酒或者酒精飲料，而是純粹的梅迪紐斯烈酒。
“他從互助會裡出走，帶走了一批人，成立了老兵幫……仍然在為退伍軍人們著想，他很清楚，只要議會不倒，梅迪紐斯便永遠不會有所改變……這次的遊行，他是主要策劃者之一，負責組織周圍工廠的工人以及一部分學生……現在看來，你應該也是這場改革的‘幫兇’了”
……
聽著瑪瑟的話語，二狗撕咬牛排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他看了看外面那些被治安隊鎮壓的哭爹喊娘的遊行者們，又看了看一旁的蓋伊——它很確定，可憐的小精靈可挨不住自動電擊法杖。
“那，那我該怎麼辦？瑪瑟夫人？”
蓋伊有些驚慌的開口道，情不自禁間，聲音微微大了點，引來了周圍客人的視線。
“咳咳……”
瑪瑟皺了皺眉，咳嗽了兩聲，示意蓋伊小點聲，而二狗也是拍了拍蓋伊的肩膀。
“你不用這麼慌張……前兩天的集會中，澤奇卡旅雖然襲擊了集會場所，擊傷了老兵，但他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你又是不久之前才來梅迪紐斯，身份幾乎無從入手。”
無從入手？一旦被入手那就壞了。
此時，二狗和蓋伊心裡都是一陣發虛——他們現在可是帝國的通緝犯，別人不說，一旦被狄多斯旅的那個穿著華服，看上去很臭屁的傢伙發現，那絕對是有死無生。
“好了，這些事交代完了，那就該說說報酬了。”
似乎看出了蓋伊緊張的情緒，瑪瑟話鋒一轉，拍了拍一旁的箱子。
“首先……先和你講一下在梅迪紐斯的介紹人裡的規矩吧……”
說著，瑪瑟在自己的衣服裡掏了掏，拿出了一個小本，隨後帶上了自己的花鏡，而蓋伊也是放下手中的叉子，正襟危坐，一旁的二狗也叼著半塊牛排，看著眼前的瑪瑟。
千說萬說，今晚究竟會不會露宿街頭，還要看亮鋥鋥，金閃閃的金幣先生。
“首先，被介紹者前兩次佣金歸介紹人……”
嘩啦！
瑪瑟剛剛開口，便像是一盆冷水一般，從蓋伊的頭澆到腳，二狗甚至感覺自己嘴邊軟嫩的牛排都沒有了味道。
也就是說……
那一箱子錢……二狗和蓋伊拿不到一分。
今天晚上……或許真要找幾張報紙，去找找麥克斯說的那個公園長椅了。
“當然，我並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冷血介紹人，再加上這次你們幹的很不錯，這筆佣金我只收九成。”
說著，瑪瑟推了推眼鏡，開口道。
“放心，哪怕是一成，至少能保證你們能租到一間公寓，還能剩下不少生活費。”
呼……
二狗能明顯看到身邊蓋伊長舒一口氣的樣子。
對小精靈而言，不風餐露宿，居無定所便是現在最大的幸福。
但二狗不同。
說實話，雖然瑪瑟幫了自己和蓋伊，但二狗對其仍然有幾分懷疑，況且這次蓋伊背了很大的風險，而且得罪了一名隸屬於澤奇卡旅的惡魔術士。
一旦被對方順藤摸瓜，恐怕便會前功盡棄。
但無論怎麼說，二狗現在也無法和對方翻臉——畢竟這裡是梅迪紐斯，各大特務組織的總部所在，如果說自己在庫斯科鬧出事可以一走了之，那麼在這裡，恐怕自己剛剛亮出契約，就立刻有五六名特務出現在自己身邊。
不管怎樣……還是先摸清情況再說。
“不用露出那副表情，你的才能雖然很不錯……那些靴子區有很多黑幫混混的傷不便去醫院，很多地方需要你這樣的特殊人才，但你的身份是黑戶，在梅迪紐斯如果沒有身份證明，很難找到工作，所以你現在只能先讓我幫你介紹工作。”
瑪瑟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菸頭攆滅，開口道。
而蓋伊，也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瑪瑟夫人。”
“呵呵……聰明的孩子。”
隨著兩人的對話，外面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漸漸消失，二狗能看到許多鼻青臉腫，甚至大小便失禁的遊行者們被治安隊押送進了鐵柵欄門的馬車。
“這些傢伙會在拘留之後被訊問釋放，然後在梅迪紐斯的黑名單上留下個名字，往後十年，無論是從政還是學術，這些人恐怕寸步難行。”
瑪瑟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開口說道。
“好了……時間不早了，帶你去看看你們的新家。”
一邊說著，瑪瑟一邊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一大串鑰匙，在裡面一陣翻找後，拿出了一把，隨後帶著蓋伊緩緩走出了餐廳。
“呼……好冷。”
走出餐廳，蓋伊打了個寒顫……現在已經是初秋，其身上單薄的衣服很難抵禦寒冷，就連二狗，都有些微微打顫。
環顧四周，似乎是由於遊行的關係，周圍大部分的商鋪都已經關門，往左走，是一片霓虹盛景的財富區，無數娛樂場所以及貴族名媛們剛剛要開始夜生活，而向右走，則是黑漆漆的公寓樓房，那是三葉草區，梅迪紐斯的黑戶以及平民們像是螞蟻一般，擠在這些年久的建築當中。
“走吧，這邊。”
瑪瑟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鑰匙，開口道，隨後便朝著右手邊的三葉草區。
出乎二狗和蓋伊的意料，瑪瑟並沒有帶他們到哪幢樓房或者低層公寓中去，在走進居民區後，三人先是走了一個長長的向下樓梯，來到了一條四通八達，曲折幽靜的通道裡，隨後又左拐右拐，似乎像是地鼠一般，在這狹小的通道中穿行。
通道的兩邊是用柵欄門或者捲簾門封閉的門臉，四周胡亂堆放著雜物，有些門臉的上面掛著招牌，有些則是裡面透出點點燈光，以及夫妻吵架孩子哭鬧的聲音。
“這就是梅迪紐斯最具特色的地方……三葉草區的地下通道。”
似乎看出了蓋伊和二狗心中的疑問，瑪瑟輕鬆的開口說道。
“在建設初期，這裡本來是財富區的一部分，這些地下通道也本來是作為商場和步行街，但由於靴子區的不安穩，這裡被廢棄後改做住宅，劃分給了三葉草區，裡面的商鋪門臉便成了地下室……上面住宅區的居民需要正規的公民身份證明，但下面的地下室就不一樣了……很多黑戶都選擇在這裡生活。”
一邊說著，蓋伊和二狗一邊走過一個拐角，忽然間，一個黑影從一旁的垃圾袋堆上掉了下來，兩人心中一驚的同時，只聞到一股沖天的酒味——那是一個拿著酒瓶，衣衫襤褸的流浪漢，即使從垃圾袋堆上滾下來，他仍然沒有醒來，一手拿著酒瓶子，一手放在自己的兜裡——二狗能看到，那裡面的形狀分明是一把小刀。
“當然……這種地方談不上什麼治安，但大多也都是小偷小摸，我猜……你應該有自保的手段吧，畢竟白天在老兵幫，那麼多人的情況下，你都還算鎮定。”
瑪瑟停在一處捲簾門邊上，看著蓋伊，開口道，而後者，先是一愣，隨後點了點頭，從瑪瑟手中接過鑰匙。
“以後這就是你們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