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狠下心來了。”
中心醫院，大概是市裡最高的建築物了，天上只剩下一片虛無，那層黑幕似乎觸手可及，卻又深不可測。相比之下，城市的各色各異的燈光，才顯得這個世界有那麼一絲真實。
可以看見發亮的城市，看見一邊圍著城市的山巒，看見貫穿這座城市的江流，以及遠方，它匯入的那片大海。
因為，艾菲斯特她吃人了。雖也不能保證星起會不會也變成這樣。遠離這裡，四處流浪，這曾經也是一個中二少年的幻想。
至少，跟該告別的人告別吧。他這樣想著，這是他坐在最高點，風，不斷撩動著他的頭髮，是帶去內心的浮躁嗎？還是說會擾亂內心的思緒。
望著這種景色，星起思考了一天又一天，作出這樣的決定。
……
天亮了……嗎？不是，只是街上的路燈太過明亮，造成了一種天亮了的錯覺。
教堂裡，一間符合瓊西要求的房間裡，是一層黑紗簾子，其實只是教會用來制修女服的料子。隔著那紗簾，瓊西可以隱約看見對方那發腫變形的輪廓。
“好了。”瓊西感知到那個人體內的能量平復下來了，身體也有所消腫。
晨安停了下來。
“謝謝了，大恩人。”那個男子說著。
“你先去教會給你準備的房間休息幾日吧。”瓊西說著，那男子謝應後就離開了這個房間。
“晨安，如果下一次進來的人，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你還會救他嗎？”瓊西問著。
晨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也沒有答案。
“也許吧，一碼歸一碼，如果能救，我會救的。”晨安說著，他也不確定，只是隨口一答。
“救了他，豈不是會讓他害更多的人？”瓊西追問道。
“也許吧，也許他也會因為這件事改過自新呢。”晨安說著。
這種疑似被惡魔附身的人回來，他們都被安排到教堂的客房裡住幾日了。
飯堂裡，一名還是青皮膚的病人獨自用著餐，這裡的人基本都用著怪異而透著憐憫的眼光看著他，或者是無視他。
“切，你們這肉這麼難吃，肯定不是路口那家。”他說著，把吃剩下的飯菜就留在桌上，回房了。
教會這兩天，帶人每家每戶搜查，最終也只帶回來了十幾個這種疑似被惡魔附身的人回來，他們都被安排到教堂的客房裡住了，這大概算是他們的不幸之幸吧。
“看起來，也沒想象的那麼嚴重嘛，一共才十幾個人。”瓊西說著。
“也許，這只是剛開始。”晨安說著，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那寶石般的雙眼，似乎越來越晶紅，越來越像寶石般剔透。
“看來今天，可以提前收工了。”瓊西伸了個懶腰，剛想起身，有人推開了門。
是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一個正常的身影，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瓊西無法觀察到他的靈魂。
她知道，是星起來了，他坐在了紗簾後的一張椅子上。
黑色的薄紗簾那邊，是一個美人，和一隻貓。
“有件事，我無論如何，都想問你。”是一把低沉而透露出哀傷的聲音。
瓊西似乎愉悅了起來，她又挪了一下椅子，重新坐好，“你問吧。”，她的聲音令人陶醉。
“我好像有點問題。”他說得很小聲，但瓊西還是聽清楚了。
“誒？是嗎？”
黑幕的那一邊，她撩動了一下頭髮，顯然，她並沒有帶著修女的頭套，傳來一把極其動聽的聲音。
“其實你知道的，對吧。”
“哼呵～也算知道吧。”
“那你……不殺了我嗎？”
“噢？所以說你是來送死的嗎？”
“也許吧。不過，如果你要殺我，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殺了。為什麼要放過我，明明……”
“因為你是好人啊。”瓊西知道，這個絕好的理由，可以讓星起接受，也可以讓晨安接受。
確實，晨安心裡一直都有個疑慮，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小鬼，如果把他解決了，一切是不是都能恢復過來。回想起瓊西時不時問他的關於善惡的問題，還有這句“因為你是好人”的回答，他是解決了心裡一個問題。
“可我是……”星起激動了起來，卻被瓊西打斷了。
“可你只是個小鬼。”瓊西說著，這句話說得卻很急，很嚴肅。
晨安望向了瓊西，他聽到這話有些驚訝，在他眼裡，瓊西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鬼。
星起似乎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你就不怕我會帶來災難嗎？”
嘁，小鬼就是小鬼。那只貓這樣想著。
“如果你可以做得到，我倒是也想看看噢。”瓊西說著的這句話，似乎是一句聲音動人的威脅。
星起似乎聽明白了，或許是她強大到可以任由別人作任何選擇吧。
“也許吧，謝謝你們。”星起說著，起身了。
“對了，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好像心情不太好噢。”
瓊西這樣說著，是她之前見到一靈的時候，一靈給她的感覺。
星起停住了，只是吃了一驚，“所以呢？”
“哼呵，這才是你的問題，不是嗎？”
沒有再說什麼，星起離開了。
星起順路，頂著一路刺眼的路燈，去了路口那家豬肉店，跟之前一樣，要了一份豬肉。
“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那個斬豬肉的大媽說著，她已經有兩三天沒見著星起了。
“嗯嗯，對不起啊，這幾天有點事。”
“沒事就好，一靈她可關心你了。”那個大媽臉上滑稽了起來。
臉上驚訝了一瞬，然後表情複雜起來，猶豫，不捨，感動，或者是愛的悸動。只不過是一瞬，表情恢復為僵硬的笑，只不過眼裡閃著一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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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是嗎？那你幫我好好謝謝她吧，我先走了，阿姨再見。”
不知是受到了誰的安排，星起剛要走的時候，還沒有準備好的兩個人，相互遇到了。
路上，依然車水馬龍，這種唰唰唰的車聲，聽得的確令人煩躁。太陽掛在頭上，只不過因為路燈太過刺眼，很少人會抬頭望它就是了。
正因如此，那兩個相遇的人，才會這樣望著地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