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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黑潮

流放紀元919年,第二艦隊接收到了來自第一艦隊的訊息。

這還是分家六百多年一來,第二艦隊首次接收到第一艦隊的資訊。

資訊是透過超膜傳播的,無法確定第一艦隊的位置,這讓得到資訊的第二艦隊議會如坐針氈,因為這條訊息的內容,觸目驚心。

訊息的內容很短,只有三句話。

“我們遭遇了黑潮,損失慘重。”

“人類的命運就交給你們了,此路不通!”

“祝好運。”

簡簡單單的三條資訊,讓忙碌著採集能源足足採集了六百年的第二艦隊受到了不小的震動,有分析人士稱,第一艦隊可能已經完了。在覆滅的最後時刻,他們發來了最後的資訊,飽含著警告與祝福。

接下來的時間裡,科學家們開始研究這三條資訊裡可能隱藏的重要情報,比如‘黑潮’,比如‘此路不通’。

陸川和維克多知道黑潮是什麼東西,它必然與未來無盡的黑暗有關,陸川有點坐不住,而維克多·莫蘭則直接雷霆大怒。

如果說,第二艦隊是直面未來的敢死隊的話,第一艦隊則是留存人類火種,儲存人類實力的安全港,這正是維克多選擇題的意義所在。

可專門儲存下來的第一艦隊,居然先於第二艦隊遭遇不測,這讓維克多有一種前功盡棄的挫敗感。

黑潮,必須得到關於黑潮的更多情報。

流放紀元956年,第二艦隊終於親眼目睹了黑潮的真面目。

如果將宇宙比作一個木桶,黑潮就是灌注到木桶中的水,黑潮用黑暗席捲一切,直到填滿整個木桶。

黑潮填充宇宙的速度奇快,陸川甚至直到宇宙被填充完畢的時間——流放紀元1500年,距離現在,也不過五百多年。

在黑潮完全佔據宇宙之前,它的蔓延是可觀測的。

它就像蝗群,所過之處,恆星盡數熄滅,星空一片暗淡,它遠超光速的蔓延速度,使得光子也跑不過它,被黑潮吞噬過的一切到底變成了什麼,沒有人可以知道。

在黑潮蔓延的最前端,可以觀測到一些尖銳的凸起,那是黑潮蔓延最快的部分,呈圓錐,又像巨浪,滾動升騰,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壓迫感。

在流放紀元956年同年,第二艦隊人類放棄了創造之柱根據地,繼續踏上了流放之途,尋找尚沒有被黑暗之潮所覆蓋的光明之處,如同夸父逐日,拼命的延長著夜幕降臨前的時間。

仍然是流放紀元956年,如同命運作弄,雪上加霜,人類在一次大跳結束後,遭遇到了埃米。

在看到埃米光團的瞬間,陸川腦海中又想起‘1226409’這個數字,想起了五百年後埃米的覆滅,他突然覺得,埃米,好像沒有那麼可怕了。

在察覺到第二艦隊的瞬間,有一股埃米光團瞬間像第二艦隊靠攏了過來,整個艦隊議會被埃米的這個舉動嚇了個半死,計算下一次安全傳送座標雖然只需要幾十秒的時間,但這短短的時間,卻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以至於議會下令,所有飛船先用光速逃離。

正是因為議會的這個命令,一種難得的奇景出現在了星空之中,一支碩大的艦隊瘋狂的逃竄,一個不足一艘戰艦尺寸的埃米光團在後面追,這尷尬的局面,將人類的無奈和狼狽詮釋的淋漓盡致,何等的戲謔。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這個埃米光團追了沒一會竟不追了,在劫後餘生之後,才有眼尖的人士發現,這個埃米光團似乎是在保護一個方形結構。

剛才突然冒出的人類艦隊,顯然侵入了埃米的某種防禦範圍,或者威脅到了那個方形結構,這才讓埃米做出了驅離人類的舉動。

至於埃米為什麼是驅離而不是消滅,那就是埃米自己的問題,人類猜不到原因,人類也沒工夫尋思,不管是什麼原因,人類要做的,是慶幸自己能夠從埃米手中撿回一條命,然後跪謝埃米不殺之恩。

不過,在看到那個方形結構的時候,陸川心裡還是突突了一下。

在流放紀元1500年的未來,在那漫長的黑暗中,維克多曾用引力波探測器鎖定了輸出‘1226409’訊號的一個埃米裝置的輪廓,巧的是,那個輪廓也是方形的,陸川覺得自己完全有理由將這兩種東西聯絡起來,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同一個東西。

只不過,維克多稱這種方塊,是埃米文明死亡的紀念碑,這讓陸川忍不住多想——沒辦法,自從被‘加強’後,陸川感覺自己的思緒更靈活了。

埃米難道知道自己註定滅亡,所以才提前給自己製造紀念碑嗎?

不過接下來的航行,否定了陸川的這個猜測。

不知道是不是埃米也在躲避黑潮的緣故,第二艦隊碰到埃米的機會居然變多了起來。

起先,一碰到埃米,第二艦隊上的成員都會被瞬間嚇尿,總以為這會要完了,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第二艦隊上的眾人發現,埃米對他們根本沒興趣。

埃米散落在沒有被黑潮侵染的宇宙空間,忙著擺弄和守護散落在宇宙各處的小方塊,只有人類艦隊誤入埃米的警戒範圍時,埃米才會上前驅離,也僅僅是驅離——埃米光團似乎對這些小方塊盯的很緊,埃米大團拆解成小團,守護在每一個小方塊的旁邊。

隨著第二艦隊的航行,人類發現,埃米建造的小方塊,數量非常的多,跨度也很大,在宇宙中分佈的密度奇高,艦隊一跳距離有上萬光年,但後來基本每一跳,都能碰到這種奇特的埃米方塊。

雖然人類學乖了,遠遠的避開這些方塊,可所有人腦子裡都在好奇——埃米,到底是在悶聲搗鼓什麼?

流放紀元1000年,在第二艦隊熟悉了避開埃米方塊,習慣了無視守在方塊旁邊的埃米光團很久之後,這些方塊,再次引起了人類的注意。

有一種藍色的灼目光束,非常突然的從這些小方塊上射出,這些射束是持續的,射往星空的深處,在好奇心的趨勢下,人類艦隊觀察了一下射束的盡頭,他們發現,那裡竟然是另一個方塊。

觀察的多了,人類才發現,埃米利用這些小方塊,編織了一張大的驚人的由藍色光束為線條組成的巨大立體網路,每一個小方塊,都是一個網路節點。

在所有人好奇這立體網路的用途,讚歎這種宏偉的人造奇觀時,埃米星團炮那能量釋放所引起的時空擾動震驚了在遠處觀摩的第二艦隊。

看到那藍色巨網中射出的直徑數千萬光年,足足將宇宙照亮的星團炮射束,陸川這才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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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每一個小方塊,竟然是星團炮這門巨炮的一部分。

埃米,終於有所動作了。

星團炮的炮火所攻擊的目標,正是那蔓延不覺的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