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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談判(二)

在隊長的引領下,奧雷里奧等三人,沿著林間的小路,進入了叛軍的大本營。

這大本營的樣子,和奧雷里奧預想的一點不同。比起軍隊的營地,倒不如說這像是個部落。營地裡不僅有戰士,還有老人及婦孺,以及一群群的牲畜。兒童三五成群地玩耍著,嬉笑著從奧雷里奧的身邊跑過;女人們坐在道旁,一邊閒聊著,一邊用臼杵在舂麥子;不遠處似乎有間鐵匠鋪,捶打鐵器的聲音“叮叮噹噹”地響個不停。

這種聚落形態,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從人類社會中消亡了。今日再次出現在奧雷里奧與歌洛莉婭的眼前,他們兩人均覺得十分驚異。

奧雷里奧心想:“這簡直是社會的退步。說是勘誤,倒不如說是退了回去。”他這麼想著,與同伴並肩走向更深處。他們跟在隊長的身後,來到了一間簡陋的小屋前。

這個所謂簡陋,實際上是與外界的建築相比。與這營地裡的其餘建築比起來,這間小屋算是最為精緻的——其他人的居所,幾乎就是用些木條搭成的棚子。

隊長走到屋門口,同門外的衛兵交流幾句。衛兵便輕輕地拉開屋門,走入其中通報。片刻之後,屋門再次開啟,走在前面的,是十多名士兵。他們都裝備有火槍,火器上的火繩都陰燃著,毫無疑問槍膛裡也裝填好了彈藥。在他們身後,是他們的首領。首領緩緩地走下臺階,來到了這二人的面前。

那首領身材矮小又瘦弱,甚至比歌洛莉婭還矮一吋多。他罩著一頂黑斗篷,走到他們兩人面前的時候,才緩緩地揭開。

歌洛莉婭見到叛軍首領的臉,不由得大吃一驚。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驚異,在心裡感嘆:“女……女人?還這麼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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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從常識來推斷,還是從俘虜摩根口中得到的名字“基利安”來猜測,都無法預料到,這首領竟是個女人。奧雷里奧卻仍是面無表情,對此並不感到震驚。不要說頭罩揭開之後,露出來的是個身材苗條,一頭褐色頭髮的年輕女人,就算是面目猙獰的怪物,恐怕也不能讓他覺得奇怪。

“我就是叛軍的首領,基利安。”那女人開口說道,“看來你一點也不驚訝。”

“沒什麼好驚訝的。”奧雷里奧冷冷地答道,他將副官摩根一推,又補充道:“這個人還給你們。”

基利安向摩根命令道:“你下去吧。”說罷,她又指向不遠處的幾張桌椅,說道:“請坐吧。”見兩位使者前去落座,她也跟在後走過去,坐在與他們相對的位置上。

“我不知道你們想來談什麼,但是事先說清楚,我們絕對不會投降。”基利安剛一落座,便換了副神色,表情變得極為堅定。

奧雷里奧聳了聳肩,毫不相讓地回覆:“你們應該知道,自己沒有勝算。你們一時擊退了薩菲尼亞的大軍,但也僅僅是一時而已。你們不可能每次都能取勝,薩菲尼亞的將領是個白痴,但白痴也有記取教訓的時候。他們可以失敗很多次,而你們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你來這裡,難道就是想嚇唬我?”基利安冷笑一聲,“我再重複一遍,我們不會投降。因為我們活著都不怕,難道還能怕死?如果我們光榮的戰死,神將為我們敞開天國的大門。”

基利安說罷,那十多個士兵,也開始跟著附和,說戰死會上天堂。

奧雷里奧微微撇嘴,面露不屑的神色,說道:“上天堂的方式很多,為神的事業奮鬥,也不只有獻出生命一種辦法。”

“我們怎麼上天堂,你這個異教徒……”

奧雷里奧將她打斷,說道:“我不是異教徒,看來他們沒有跟你說啊。一條兩全其美的路,現在擺在你的面前。你既可以為神的事業奉獻,又不必送命。你們,也許需要些外援。”

“外援?”基利安一愣。她只以為使者只會提出條件,催促她投降,卻完全沒料到,面前的這個人,卻將話題引向了她未曾構想過的地方。

奧雷里奧凝望著對方的眼睛,回覆道:“對,塞倫西亞的外援。”

歌洛莉婭聽了他的話,感到十分驚異。但他曾囑咐過自己,不論他說什麼,自己也不要顯得震驚,更不要插嘴說些什麼。她努力地讓自己不動聲色,繼續在旁靜聽著。“這大概就是他的計劃吧……”歌洛莉婭心想,“為了對付那個暴君。”

“如果我沒有弄錯,我們和塞倫西亞,應該也是敵對的。”

奧雷里奧答道:“沒錯,暫時是敵對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們這些烏合之眾,也能順利地突圍成功?”聽到烏合之眾一詞,一旁的民兵紛紛怒不可遏,齊刷刷地舉起火槍,指向他們二人。

歌洛莉婭的心跳陡然加速。雖然劍術和格鬥技巧方面,她遠勝過這些民兵。但現在她被十條槍指著,連盔甲都沒有穿著,一旦談判破裂,敵人扣動扳機,她便會命喪當場。不論多麼不怕死的人,恐怕也很難保持冷靜。

她斜眼望向奧雷里奧,卻見他仍然面無表情,既不慌張也不驚訝。“他一定有辦法吧。”她心裡想著,並真的這麼期望著。

奧雷里奧沿著順時針的方向,依次望向那十名槍手,目光在每個人身上都停留一兩秒。他隨後正過頭,又望向基利安,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是來談判的,拿槍指著別人,非常沒有禮貌。”他的語氣還是毫無起伏。

基利安一揮手,那十多名民兵,便紛紛把槍卸下。“我們確實是烏合之眾,但我們有我們的志氣。”

“我不否認。”奧雷里奧說道,“所以我來這裡,向你們提出一個優厚的條件。塞倫西亞插手這場叛亂,原本是為了利益。但隨著戰況的發展,我們繼續留在這裡,不僅不會得利,反倒會蒙受損失。而且。你我兩方雖然一時敵對,但沒有永遠的敵人。我們在利益上,其實是一致的。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芬恩二世。”

基利安聽了微微一笑。她盯著奧雷里奧,右手撫弄著自己的下巴,說道:“哦?所以你們開出的條件是什麼?”

奧雷里奧答道,“五年間每年五千塞林的支援。五千塞林是一大筆錢,足夠你的手下換上像樣的裝備。”

基利安點點頭,接著問道:“那麼我們需要做什麼?”

“兩個要求,其一是暫時蟄伏。”奧雷里奧回答,“三個月之內,不採取任何行動,直到十月一日。我國現在正需要撤離威斯特瑞克的機會,你們若是能夠偃旗息鼓,我國便算是達成了約定,可以撤回國內。之後我們兩方,便不再是敵對的關係。其二,日後我國與威斯特瑞克交戰時,你們要作為我國的盟友響應。如果我國取得勝利,還將有更豐厚的回饋。”

“這真是誘人的條件!”基利安說道,“但是,我該相信你們嗎,狡詐的塞倫西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