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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最後一搏

二人又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找到另一座橋。他們渡過河去,見一條林中的小路。既有小路,那必然可以把他們帶出這片森林。於是,二人改為在路旁十步左右的地方,沿路向北——避人耳目仍是首要事項。

可走不多遠,空氣中便彌散著霧氣。這淡紫色的霧氣,略帶幾分腥臭,聞起來令人作嘔。二人都覺得這個霧氣怪異,便各自備好武器,高度戒備著前進。

十分鐘後,四周的霧氣變得更加濃重,腥味也愈發強烈。霧氣太過濃重了,十步以外都無法看清。

奧雷里奧透過淡紫色的霧氣,勉強看到近處的的樹梢上,掛著些幾張蛛網。其中一些大得異常,足以網住一個人。他望著這些蛛網,心想:“這蜘蛛會有多大?而且……我真不走運,剛盼著不要遇到,這就來了!”

他正想著,腳下的草叢中,便開始有蜘蛛出沒。那蜘蛛有巴掌般大小,渾身根根剛毛直豎,生有不止兩對眼睛,還有兩顆顯眼的毒牙。

奧雷里奧皺起眉頭,四枚火彈直接砸了上去。他不想辨別它是何品種,只怕被咬上一口。“雖然據說,越大的蜘蛛,毒性就越差。”

他消滅了蜘蛛以後又回過頭,想提醒同行者,要她多加留意。這時,他才發覺跟在身後的女騎士,早已經不知所蹤。

他並不能確定,自己何時與同伴走散。若是最糟的情況,他們已分開了近十分鐘,彼此相隔很遠。繼續單獨前進已經過於危險。僅憑一雙眼睛和一對耳朵,無法留意四周的狀況。此時,最穩妥的做法,或許是沿原路返回,撤出霧氣瀰漫的區域。

正當奧雷里奧猶豫的時候,女性的喊叫聲從林地的某處傳來。

(幾分鐘前,在森林中的另外一處)

歌洛莉婭再也不敢走在前面。相較於四周,她也更多留意腳下的狀況。她實在不想和老鼠,或者類似的東西相遇了。

然而沒走多久,她感到腦內陣陣眩暈。她的眼前不時發黑,渾身也軟弱無力。這種感覺,她有幾分熟悉。昨晚在林中和同伴走散之前,她就有這樣的感覺。

“這樹林裡……有什麼不對嗎?”她停下腳步,扶著一棵樹,花上幾秒的時間,想要恢復清醒。

待她再睜開眼睛時,本應在前面不遠處的奧雷里奧,已離開她的視野。她大聲呼喚著對方,卻得不到回應。

“我這是,昏了有多久?”

平常和同伴走散,應該不要隨意走動。可現在的霧氣中,潛藏著未知的危險。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該等待——這裡詭異的氣息,讓她汗毛直立。

“我怎麼可以這麼膽小!這裡能有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嗎!”她鼓勵著自己,卻止不住背脊發涼。這感覺,就好像有一雙惡狠狠的眼睛,正從背後盯著她。

“不可能的,這種地方……不會有誰在的!”她笑著安慰自己。像是要證明這種感覺不可靠一般,她還特意回過身去。

她的感覺確實錯了。因為凝視著她的眼睛,並非一雙,而是四雙。她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了。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隻蜘蛛。它足有十一二呎長,渾身上下色彩斑斕。八條粗大的肢體上遍佈著剛毛,每根都像豪豬的棘刺一樣,銳利得足以將人刺傷。它靠一根兩指粗細的絲線吊著,正掛在樹梢上。它巨大的體重,墜得整棵樹都在搖晃。它亮出小臂般粗細的獠牙,用八隻眼睛望著面前的女騎士,每只眼睛裡,都映出了女騎士駭恐的面容。

歌洛莉婭平生第一次覺得雙腿發軟。這種恐懼的感覺,與踩到老鼠時完全不同。此時她想要後退躲避,或是發出尖叫,都完全做不到。僅與這蜘蛛對視幾秒,她全身上下就已冷汗直流,心臟發瘋般劇烈抽搐著,渾身的肌肉幾乎不聽使喚。

她愣了幾秒,之後用手狠捏自己的臉頰,這才恢復了鎮定。她連續嚥下幾口口水,右手顫抖著,卻將利劍攥得更緊。她揮舞起手中的武器,對準蜘蛛的一條前腿,猛地劈了過去。她使足力氣的一擊,在發出響亮的碰撞聲後,卻只在蜘蛛的甲殼上,留下一道極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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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洛莉婭初次嘗試無效,又將劍高高舉起。她一聲吶喊,將聖光注入武器中,接著再次揮動手中的劍。閃著金黃色光芒的利刃,重重地劈在蜘蛛的另一條腿上。強光與火星一併迸出之處,又傳出金屬碰撞般的聲響。這一擊同樣未能奏效。

這一擊足以擊穿板甲,卻被蜘蛛的甲殼被輕易彈開——為了支撐碩大的軀體,蜘蛛的肉體強度驚人,特別是外面覆蓋的甲殼,硬度遠非人造的盔甲可比。

女騎士搖頭苦笑著,低聲自語道:“我根本不是對手。”她心裡萌生了幾分退意,對手不是敵“人”,逃走或許並不難看?

她無法下定決心,可那蜘蛛突然扯斷絲線,從半空中落下。它沉重的身軀落到地上,將塵土和葉片揚到空中,遮蔽住了女騎士的視線。

歌洛莉婭只覺地面都在震顫。她不知所措,只能擺出迎敵的架勢。這時,一團白色物體,自未落定的塵土中射出。她下意識地推出盾牌格擋,但還是慢了一步,那團物體落在她右腳踝上。那是一團強韌的絲線,從蜘蛛腹部射出之後,便開始迅速地固化。她的靴子已被絲線牢牢粘在地上。

女騎士先是用手拉扯,又用劍去割,都無法掙脫。這絲線強度驚人,一旦凝固之後,堅韌勝過鋼鐵。

歌洛莉婭望著步步逼近的蜘蛛,絕望地想著:“死定了!我沒機會逃走了!我就要變成蜘蛛的午餐了!”

眼見著蜘蛛逼近,她與死亡的距離越來越近。這時,她反而感到一種坦然。她內心的恐懼消失了,臉上的驚恐神色,也逐漸變得平和。她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心臟不再抽動,肢體也不再顫抖,彷彿力量回到自己的身上。她笑著,同時吶喊道:“拼了!最後一搏!我不要死在這裡!”

她再次將手中的利刃舉起,隨後將激發出的力量,一次全部注入武器中。她的劍鋒,立刻便如太陽般明亮。她迎著撲上來的蜘蛛,挺劍向前一刺。飽含神聖能量的劍鋒,熔穿了蜘蛛頭上的堅甲,釘進蜘蛛的肉體中。她放聲怒吼著,並用更大的力氣,將閃耀著光芒的利劍,刺向更深的地方。

女騎士孤注一擲的一擊,將劍刺入蜘蛛體內,直沒至柄。蜘蛛劇烈地顫抖著,顯然在經受極大的痛苦——女騎士灼熱的劍刃,幾乎令它的體液沸騰。

她在這一劍上,用盡了全部力氣。她現在精疲力遏,無力將劍抽回,只得鬆開劍柄。“贏了嗎……”望著蜘蛛連連後退,最終癱倒在地上不再活動,她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接著卻感到腿腳發軟,站立不住,只能單膝跪在地上。她現在全身上下軟綿綿的,使不出半點力氣。若不是右腳被這團絲線所限,此刻也會像對手的蜘蛛一樣,癱軟在地上。

“先歇一會……”她大口喘息,抬起胳膊抹著汗水,“……再扯這個線。”

“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得快點找到他,希望他也沒事。”女騎士想著,笑著搖了搖頭,“我擔心什麼啊!他一定沒問題的,那麼了不起的人!”

就在這時,前方又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她再睜開眼睛,感受到更令人窒息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