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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烏鴉嘴

一行人離開巴克堡,又沿大道向北,抵達了海德港。現在這座港口,正處在聯軍的掌控之下。他們又兜了個大圈子,但同伴們都以為,這又是出於安全的考慮,因此還是沒有提出意見。畢竟,目前眼見天氣漸冷,距離入冬只有大半個月。軍隊在冬天一般會駐紮起來休息,通常不會再爆發戰役,他們不用太急著歸隊覆命。

但奧雷里奧來到此處,是有其他考慮的。他之前經過這個港口時,曾經聽說過,每年的十月十日前後,當年最後一支向北的船隊,將從這裡出發,繞過最冰冷的海域,在大半個月後抵達奧威蘭。他為雷尼爾支付了船費,便把他送上了船。

“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奧雷里奧說道,“埃克塔還以為你死了,你有充足的時間積攢實力。祝你好運。你還想復仇就隨意,但在此之前,你得先推翻埃克塔,否則……你可沒有資格向我復仇。”

悄悄地送走了雷尼爾後,他和同伴短暫地在城中休整幾天。然後開始沿著海岸的大路,向東方的拉比斯進發。

但他們才剛出發幾個小時,天氣就急劇地惡化。北風突然大作,然後空氣變得異常溼潤,令人感到呼吸有些困難。很快,幾聲驚雷、幾道閃電之後,一場隨著狂風的驟雨,從天上灑落。

沒有鋪上石板的土路,因為降雨而變得極為泥濘。馬車艱難地跋涉,幾乎寸步難行。馬腿和車輪不時陷進泥地,然後就無法前進。三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加上同樣很結實的歌洛莉婭,無數次跳下來推車。他們被大雨淋得渾身溼透,然後沾了身汙泥,又累得精疲力竭,個個都狼狽不堪,卻沒讓車開出去一哩。

很快,馬車第十五次陷進地裡。這次,終於沒人願意活動。他們達成了致,在雨停之前,不論如何也絕不再下車。

他們本以為這種暴雨,最多持續一兩個小時,哪能想到雨一直下到傍晚。他們坐在車廂裡面,不停地聽到雨水敲打車頂的聲音。幾小時之後,車廂開始漏水,躲在車裡面也無法保持乾燥,奧雷里奧第一個鑽了出去。

他是這一行人中,最為擔憂的。除了怕大雨產生的積水,把他們困在這裡之外,更擔心的倒是不久前送走的雷尼爾。這麼大的暴風雨,顯然同時也波及到了海上。他們在陸地上,找個地勢較高的地方,就能夠避免被水淹沒。但是在海上遭遇風暴,就沒那麼容易逃脫了。

他嘆了口氣,心想:“他真是夠倒黴的。我聽說這個地區,冬天的天氣不像南方那麼惡劣,相對來說還是夏天降雨更多。這種天氣都能讓他遇上?”但他搖了搖頭,又想:“我哪有心思管他?這個地方太低窪了,我們要上山避難。”他和疲憊的同伴們一起,將駕車的馬解下,趕著馬搬著行李,爬到鄰近的小山上。

他們非常幸運,在半山腰上找到個山洞。那個洞並不很深,往裡走十步就到了頭,但足以容納這六人。他們在洞中點起一堆火,各自到陰影裡換上乾淨的衣服,把溼衣服架在火上烤乾。

天上雨雲密佈,本來就很昏暗。等到晚上六點以後,天色更是黑透了。外面的雨還噼裡啪啦地下得不停,但他們躲在洞裡,又有充足的食物,還算舒服愜意。六人煮了鍋肉湯,邊吃晚餐邊閒聊,不知不覺之間,時間已經到了十點。他們鑽進帳篷,裹上毯子睡了。

過了約有十分鐘,奧雷里奧在半睡半醒之間,聽到帳外傳來些響動。那像是小石塊落到地上的聲音,從洞中較深的地方傳出來。他還睡得不深,這麼點輕微的響動,就能令他猛地驚醒。

那一聲響動之後,幾十秒內都沒有第二次響聲。他嘆了口氣,心想:“可能只是該死的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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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剛閉上眼睛,卻又聽到大得多的聲音,還是石頭落地的聲音,還是從洞穴的深處傳來。上次的聲響,像是塊拳頭般大小的石頭發出的;而這次,至少是來源於上百磅的石塊。

“不好!山洞要垮了!”他高喊一聲,便從帳篷裡撞出來。

他來到帳外洞中後片刻,其餘的六人也鑽了出來,並且帶上了他們的武器。他們一齊望向洞穴的深處,之間盡頭原本光滑的牆壁,其上距地面不到一人高的地方,脫落了一大塊。脫落的岩石,躺在巖洞的地面上。它摔到地上之後,裂成了四塊。四塊拼接起來,形狀幾乎是個完美的菱形,由兩個正三角形拼接而成。它的每條邊長約四呎,厚度在七八吋。奧雷里奧粗略估算,就知道這石頭不止百磅重。

歌洛莉婭望見地上的大石塊,慶幸地說道:“幸好沒有人在那下面。”

“是啊。”奧雷里奧應和道。他的帳篷離巖壁最近,這塊從牆壁上脫落的石頭,要是再大一些,倒下時正會砸到他頭上。“不過,這個形狀,人工的痕跡太明顯了。好像還有些奇怪的字跡。”

“先不管那個。”埃爾文說著,向著四周望了一圈。“別的牆壁好像沒什麼事,但是……誰知道它還會不會垮塌?”作為一名長者,他做出了這樣慎重的判斷。“外面的雨還是很大,我也是真不想出去!但是,淋雨總比被砸死強,你們說呢?”

奧雷里奧點頭說道:“嗯,埃爾文先生說得有道理。我們儘早行動起來,還能帶上我們的行李。快,收拾東西吧。誰知道什麼時候……”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轟”的一聲巨響打斷。巖洞盡頭的石壁,不再是有一部分脫離,而是整片地倒塌下來。歌洛莉婭和赫拉德各迎上一步,用盾牌擋掉飛濺的石屑,其他人則後退了幾步。

“說什麼就來什麼!”奧雷里奧心想,“我什麼時候染上了瓦倫蒂諾那種烏鴉嘴?”

倒下的石壁激起了大量塵土。透過塵土,奧雷里奧見到一個巨大的身影。他和赫拉德,都算是身材高大的男人。但和那個身影相比,他們簡直像是兒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