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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門(二)

奧雷里奧耳邊光球散出的冷光,照到那柄彎刀的刀刃,又反射到他的眼中。他現在只覺得後怕,要是自己將手收回得再慢半點,恐怕自己的整隻右手都會被砍掉。

他念起咒語,製造了火彈,還未來及發射,一旁的赫拉德就伸出手,緊緊抓住那只從“水銀”中探出來的手臂。赫拉德再用力一扯,將那只手的主人,直接從門中拉了出來。隨後門框中的水銀消失了,門內的景象又變回了原樣,那一面仍像是山洞。

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震驚。那手的主人,樣貌是個男人,身材與埃爾文相仿。但他並非是人類,而是魔族。這是個普通的魔族士兵,生有顏色稍暗的皮膚,眼睛是火焰般的橙紅色。

歌洛莉婭舉起手中的利劍,正要迎頭砍下的時候,又迅速收手。她想到了什麼,改用左手的盾牌,在那魔族的胸前一拍,將他打翻在地。她制服了魔族,並把他拽起來,又推到奧雷里奧的面前,說道:“我們也許……”她想問是否需要留他一命,再問他幾句話,但卻被安雅打斷。

“殺了它!”安雅的情緒激動,聲音也響亮而尖利。聲音在狹小的洞穴中迴響,變得更加刺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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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的時候,兩行淚流了下來。她一見到這樣的魔族士兵,就想起之前在克爾門特所見的慘劇。整整一座城鎮的老弱婦孺,均遭受魔族的毒手,她怎麼可能不記恨?

奧雷里奧當然理解她的心情,但還是提出了反對:“我們不能直接動手。他也許掌握著我們不知道的資訊,我要先問問他。”

“你要饒它一命?”安雅抹著眼淚問道。

奧雷里奧沒有這種打算,但他不能明確地回覆安雅。他不知道這魔族的來歷,自然也不知道這魔族會不會說某種人類語言。歌洛莉婭猜得不錯,他確實還有幾個問題要問。如果他把想法照實告訴安雅,說自己最終會殺死這魔族,著魔族又會作何感想?他再詢問什麼問題,難道還能得到回覆嗎?

但是如果他說有饒恕的想法,確實也許能騙過那魔族,但是安雅又怎麼樣?她絕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決定,在她意識到是虛假的之前,她可能先會情緒崩潰。

他只能先回一句“還沒決定”,稍微拖延了些時間。他想考慮個萬全的對策,冥思的時候,眉頭都緊皺起來。

歌洛莉婭在旁觀望著,看到他緊鎖的眉頭,便知道他有多麼苦惱。她謊稱不慎扭傷了手,便把那魔族士兵交給赫拉德看管,自己則小心地退到薩曼莎的身邊。安雅這時正哭得昏天黑地,哪知道她的這些小動作。

歌洛莉婭對著薩曼莎一招呼,要她湊得更近,然後耳語道:“你有沒有辦法,能讓人冷靜下來?”

“你要對誰用?”

歌洛莉婭伸手指了指安雅,以動作做出了回答。

“催眠術行不行?”

“可以啊。”歌洛莉婭答道,“只要不傷人,都沒問題。”

薩曼莎點點頭,念起一段長約七詞的咒語。施法完畢之後,她輕輕吹了口氣,一股白色的霧氣,便緩緩地飄了出去。這霧很像人在冬天撥出的白氣,而現在洞中就很寒冷,人類們呼氣時本就帶著這種白氣,只有她自己例外,大概是因為精靈的身體本就比人類的要冰冷。但人們都沒有這麼敏銳,她吐出霧氣不合常理,卻並不引人注目。

那股霧氣慢慢地飄向安雅,安雅才剛剛吸入,便覺得頭昏腦漲。她以為自己是哭得太多,因為呼吸困難而疲累,正要找個地方躺下,腳下卻一軟,接著便往旁邊一歪。

歌洛莉婭上前一步,將她接住,然後裝模作樣地說道:“不好!安雅昏倒了。”她不像奧雷里奧一樣,能聲情並茂且言辭流利地說謊。但她對自己的缺陷,也有個辦法:她用卡塔利斯語說謊。人們無法苛責誰說外語時口吃或是缺乏感情,也就沒人能想到她在演戲。

連老者埃爾文都未識破她的伎倆,便被她吸引過去,一起照顧著安雅。

奧雷里奧則猜到了她的意圖,心想:“她也被我帶壞了。”他這麼想著,心裡倒還有幾分得意。女騎士是個聰明人,他最喜歡和聰明人相處。

他既然知道歌洛莉婭在掩護自己,便先在內心謝過她,然後又尋求薩曼莎和赫拉德的幫助。“我要審問他,弄清楚他從哪裡來。還有這扇門……”他不敢再伸手去摸,只是撿塊石頭丟了過去。三人本以為那塊石頭會撞到無形的牆壁上,然後被彈落在地上,但誰知道那塊石頭竟然穿過了門框。

“這……這怎麼回事?”奧雷里奧一驚。他再望向門中,卻不見那塊石頭的蹤跡。“這個門有什麼蹊蹺?”他說著又轉向薩曼莎,“幫我讓他冷靜下來,魔族你也能對付吧。”他指了指那魔族士兵。

薩曼莎點點頭,說道:“只要是神的造物,我的幻術都能夠影響。”說罷,她又施放了令人平靜、易於合作的法術。很快,那魔族眼神也變得渙散,失去了全部敵意。

“你叫什麼名字?”奧雷里奧站在那魔族的面前,低聲問道。那魔族揚起頭,用疑惑的表情望向他。

“沒聽懂嗎?”奧雷里奧問道。他這是首次用魔族語和人交談,他還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標準。他因此又放慢了語速,一字一頓地重複了問題。可那魔族仍沒露出聽懂的表現,只是搖了搖頭,又是滿臉疑惑。

奧雷里奧眉頭又緊皺,心想:“奇怪。我說的話不怎麼標準,也不至於半句也不懂吧?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他猜也該能猜出來了吧?”他很不甘心,就又問了另外幾個問題。

但那魔族還是不停地搖頭。薩曼莎在他身上施加的法術,確實正在生效。他現在態度很溫和、順從,卻答不出任何問題。

“奇怪。”奧雷里奧又想。

就在這時,那魔族終於緩緩地將嘴張開。奧雷里奧感到慶幸,心想:“他就算只說一句話,我總能得到些資訊。”

但他高興得實在太早了。

他們拖了太久,薩曼莎施加的法術在此時失效。那魔族不再平靜了,便掙扎著試圖脫離赫拉德的控制。他嘴裡唸唸有詞,但奧雷里奧卻半句也不懂。

“怪了!難道他們說的魔族語,和我學的不是一種?”奧雷里奧又想,“難道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