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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叛徒

兩人就此分頭行動。歌洛莉婭抽出隨身的佩劍,小心地走入街對面的建築當中。奧雷里奧則在街上穿行。

去看熱鬧的人有的急切,有的則不緊不慢的。他們速度存在差別,街上因此多了些空檔。奧雷里奧靈巧地避過人群,與十年前的某個夏日傍晚一模一樣。

他隱約感到不安,一股悲涼又衝上心頭。那一日,他在終點聽到的,是一個徹底的噩耗。而這一次……不久之後,他超過所有人,第一個抵達了爆炸的地點。

那裡十多棟木製建築,正在熊熊燃燒著。另有三五座石制建築,在猛烈的爆炸中面目全非。

薩繆爾所說不錯,那裡確實是聯軍的火藥庫。確切地說,火藥全部存放在石制建築當中。旁邊的木製建築是些民房,它們只是被爆炸波及。

威廉將軍原本十分謹慎。奧威蘭和利貝拉的補給都遭焚燬,他吸取了這兩次的教訓,命人將彈藥存放在不易燃的石制建築中。彈藥庫就在這一帶,可是具體是哪幾棟建築,只有極少數軍官知道,連把守的衛兵也不清楚,儘管他們都是值得信賴的老兵。餘下的士兵,所知的情況更是模糊。

奧雷里奧站在十幾步之外,望向不遠處的火場。他猶豫著是否應該上前,又聽聞一聲爆炸,一道火舌直衝上半空。大量起火的木製物件,被爆風推向遠處,有許多都向他飛來。

他低聲罵句“見鬼!”,本能地後撤了三步,不巧正有片木板,向他面部砸下來。他眼見來不及躲閃,竟無意間展開魔法防護結界。他只覺得自己的舉動好笑:一般的火焰,無法被結界所抵抗,他這樣並不能減輕傷害。

然而木片撞中結界的瞬間,火焰就立刻熄滅。隨後,木片繼續飛行,砸在他的胸口上。他只覺得呼吸困難,差點一下坐倒在地上,花了幾秒才使呼吸恢復均勻。他並沒有受傷,身上厚實的皮毛大衣,幫他吸收了大部分的衝擊。

他沒有慶幸多久,就意識到詭異的現象:“結界能抵禦的火焰,只有兩種:魔法直接製造的火焰,和造出的火焰間接引燃的。縱火的人是魔法師?不論是哪國,培育魔法師都要花費大量金錢和時間。引爆火藥庫時稍有不慎,就會把性命搭上。魔法師做這樣危險的工作,不是種浪費嗎!利貝拉人多久才能培育出一個魔法人才?還是說,學院裡有誰被他們收買了?”

他很快就否定了這種猜測:“不可能。學院極其重視門閥,稍有非貴族出身的學生。並沒有誰窮困容易被收買,而且……我們個個都非常惜命。”

他正疑惑,一大群士兵已經趕來。他們從海里、河裡取水,一盆盆地澆到火上,卻不見火勢減小。一名士兵不慎沾染到幾顆火星,全身很快就被烈火吞沒。旁邊的士兵救人心切,把冰冷的海水澆上去,卻只令他更加痛苦,慘叫連連,卻撲不滅火焰。

奧雷里奧一驚,心想:“這是……‘穩固燃燒’?這就是學院的技術。學院裡,真的有奸細?”

他無法再坐視不理,當即跑向身上起火的士兵。他一邊奔跑,一邊用元素操縱的法術,試圖將火焰從那士兵身上抽離,卻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與他抗衡。他竭盡全力去牽引,火焰卻如同磐石一般,無論如何也不願轉到他的手上。他輕嘆了口氣,心想:“果然,是學院的人。”

他做出這樣的推測,並非毫無根據。學院中的法師,特別是與他類似的戰鬥法師,對反幹擾的手段都有深刻的認識。想要用類似於元素操縱的法術,將他們製造的火焰等奪取,幾乎是件無法實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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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該料到,這種法術沒有效果。”奧雷里奧想著,停在那渾身起火的士兵身前。他大聲命令:“你退開!你,也退開。”

兩名士兵有些疑惑,但還是屈從於恐懼,遠遠地退到一旁。

奧雷里奧轉向那被火焚燒的士兵,說道:“老實點。”那士兵還有口氣,正痛苦地不停地翻滾。

奧雷里奧念起咒語,將結界重新展開,自上向下地一蓋。那士兵的身體穿過了結界,可火焰卻被吸收。

火焰熄滅之後,那士兵也終於安靜下來。然而,他全身都嚴重燒傷,皮肉幾乎都融化了,像是光亮的蠟質。他只剩下半口氣,恐怕已經必死無疑。不要說軍營條件有限,即使醫藥充足,請來最好的醫生,也只能對這種傷勢無能為力。

看到那士兵渾身燒傷的痕跡,奧雷里奧在心裡辱罵:“混蛋!無恥的叛徒!利貝拉人,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炸了彈藥庫,不想回家了嗎!”

他內心的不悅,罕見地反應在語氣上。他回頭轉向剛才退開士兵,要他們一個向威廉將軍報告最新的發現,另一個去通知其他士兵,讓他們暫時遠離火場。他這時候語氣十分嚴厲。

那兩名士兵見他身材高大、衣著昂貴,不知道他具體的身份,但確信他是個貴族,因此不敢抱怨他的態度,只得照著吩咐行事。

很快,距爆炸約有半個小時,穩固燃燒的效果消退。在場的士兵們,各潑了幾桶水上去,逐漸控制住了火勢。這時,威廉將軍也趕到了火場。

奧雷里奧迎上去,向將軍鞠躬行禮,又將剛剛推斷出的情況,簡單地敘述了一遍,唯獨沒有提及學院的人可能被敵人收買。

可威廉比想象得更為敏銳。他面露狐疑的神色,大概已猜到奧雷里奧有所隱瞞,問道:“但是,為什麼你知道得這麼清楚?”

“實不相瞞。”奧雷里奧只得以退為進,“我有種推測。也許……塞倫西亞學院的人,和這事有些牽連。”

“原來如此。”威廉點頭說道,“具體的情況,說給我聽聽吧。”

“是。”奧雷里奧正要回應,面前卻又傳來巨響。

眼見將熄的火勢陡然增強,隨後一顆碩大的火球,竟從廢墟當中升起。火焰迅速地向外擴散,將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奧雷里奧和身旁的威廉將軍——全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