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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固執

就在此時,火焰突然在傑羅拉莫的周身燃起。在奧雷里奧的眼中,萬物都緩慢運轉的世界裡,唯有這烈焰迅速地燃燒。只在轉瞬之間,火焰就將敵人的軀幹和四肢燒成了灰燼。

傑羅拉莫只剩下一顆腦袋,落到地上繼續燃燒著。他並沒有死去,仍在被火焰炙烤。但是沒了肺部的支援,他連慘叫都無法發出。

奧雷里奧以為的數分鍾,其實只是片刻。看著地上的頭顱燒盡,他的感官終於恢復了正常。他又感到胸前隱痛。他並沒有受重傷,只是被刀劍刺破了皮膚,只傷到最細微小血管。

可他自己十分疑惑,完全說不清楚,在剛剛的那不到一秒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是剛才的法術?”他只能這麼猜測。

歌洛莉婭望見地上的頭顱,驚訝地喊道:“是他?又是他!”

奧雷里奧答道:“這次,他總該死了。”他說著腦內一陣恍惚,腳下站立不穩,連向後退出兩步。要不是赫拉德即使伸出手,拽著他的左手拉了一把,他就要坐倒在地。

“閣下,您……”赫拉德還沒問出口,就感到手上的粘稠感。他要來火把,藉著微弱的火光,發現自己手上沾滿了血跡。“閣下,您這是怎麼了?是是哪裡受傷了?”見奧雷里奧不答,他將火把湊近奧雷里奧的左臂,這才看見臂上的彈孔。“您中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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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洛莉婭聽到,立刻衝了過來。她見到那傷口時,感到自己的左臂到胸前,無一處不是撕裂般的劇痛。她捧著奧雷里奧的胳膊,說道:“我捱過子彈,知道是什麼滋味。你傷得太重了!快來人啊!”

很快,幾名士兵上前。赫拉德吩咐道:“你們兩個,快扶馬爾加諾閣下去休息。你去找醫生。”

“沒關係。”奧雷里奧說著,像是為了證明傷勢沒有大礙,特意伸出左手阻攔,又去扯插在他大衣上的刀片。匕首的木製刀柄,已隨著傑羅拉莫的身體,一同被火焰焚化,刀片上仍殘留著火焰的溫度。

他將刀片隨手扔到地上,又示意幾位士兵退下,說道:“沒關係,你們繼續防守。”

“您……”

歌洛莉婭說道:“我會看著他的。”她胸前仍然痠痛,說這話時也牙關緊咬。但她知道,奧雷里奧比她自己更倔強,完全不可能被人被勸服。“你可得給我堅持住了!否則,我……”她說到一半,就用力咬著嘴唇,直到鮮血流出。這樣,她才能把淚水忍回去。

“當然。”奧雷里奧回答時,呼吸已變得粗重。“我們……留意戰場。”他說著,搖晃地向旁邊跨出幾步,找了一棵小樹,倚靠在上面。他有了支撐,覺得沒那麼疲累,就繼續施法。他在戰場上舉足輕重,剛剛他短暫停火,致使聯軍一時陷入了劣勢。

“怎麼辦?我們該後撤嗎?”歌洛莉婭跟上去。

“不,還不到時候。”奧雷里奧搖了搖頭,“傳令下去,堅守現在的位置。有我在這裡,沒必要驚慌。”說罷,他抬起重傷的左臂,繼續向外傾瀉著火力。他放出的不是一陣陣火彈,而是強有力的火焰衝擊。剛剛在痛苦中掌握的力量,現在被他投入了戰場。

火焰一閃而過,擊中了幾架拒馬,並將它們連帶著躲在後面的士兵,全數打得粉碎。奧雷里奧左手又一揚,又將塔樓炸得垮塌。他臂上的傷口越是令他痛苦,他放出的火焰就越是熾熱。他從左自右地掃蕩過後,敵人的陣地就如被重炮轟炸過一般。片刻之後,被擊碎的木材和人體,又紛紛劇烈地燃燒起來。

在短短幾分鐘之內,利貝拉士兵就從略佔優勢到喪失全部掩體。他們在交火中落入下風,也難以抵禦火焰法術。他們即將潰退時,卻聽到營地中傳來一陣炮響。數枚炮彈落在聯軍的陣中,伴隨著一陣驚呼,十多名士兵倒地身亡。

這幾聲炮響來得正及時。若是再稍晚片刻,營地的大門必將失守。

有了火炮的支援,利貝拉人的士氣得到提振。他們都知道,敵人的魔法師固然強大,但是如何敵得過火炮?他們這才有了堅守的勇氣。

奧雷里奧聽到幾聲炮響,蒼白的臉上仍然沒有表情。他低聲說道:“麻煩來了。這下想不後退也不行了。”

歌洛莉婭問道:“我們真的要撤了?”

“不是撤,是退。”

“我不明白……這兩個有什麼區別?”

奧雷里奧答道:“我們暫時後退而已。我們不能撤走,否則等利貝拉人站穩腳跟,我們就再沒有機會了。到時候我們實在太過被動。”

“這我也知道。”

“我們必須留在這裡,必須在這裡決出勝負。”他稍一思考,想起身後的半山坡上,樹木相當茂密。只要躲進那片林地當中,火炮就難以殺傷他們。他決定讓士兵暫且規避,他自己還另有打算。他轉向赫拉德:“傳令下去,全軍邊開火邊後退二百步,注意,是有序撤退!撤到那片樹林裡,就馬上停火。”

“明白了!”赫拉德應答時,已跑到十幾呎之外。

赫拉德剛離開不久,奧雷里奧就發射著火彈後撤。歌洛莉婭見他走路搖晃,湊上去想要撐住他,卻被他一下推開,自己反倒差點先摔在地上。歌洛莉婭一鼓腮,在心裡抱怨:“呸呸呸!這個固執的傢伙,真難伺候!”

幾分鐘後,聯軍撤退到預定地點。他們躲進了林地,有樹木的掩護,敵人的大炮很難發揮。士兵們松了口氣,可奧雷里奧神經仍緊繃著。

陸軍有一大忌諱,在森林地帶作戰。騎兵在森林活動不便,步兵也難排布成方陣,火力無法發揮。之前遇到埋伏,那時聯軍就剛穿過這處林地,正準備整隊。若不是奧雷里奧處置得當,當時就已經損失慘重。

他皺著眉說道:“我們不能在這裡久留,必須先處理掉那些大炮。”

“你打算派誰去?”歌洛莉婭問道。

“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