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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米凱萊醫生

次日清晨,陽光照在奧雷里奧臉上。他覺得不適,終於睜開了眼睛。他迷茫地望著天花板,又疑惑地望向四周,只覺自己所處的環境非常陌生。

他身在陳設簡單的小房間裡,周圍只有寥寥幾件傢俱,但環境卻十分整潔。牆壁和房頂上石灰漿像是新刷的,還如雪一般潔白;十數片小塊玻璃拼成的窗戶,也被擦得十分明淨,晨光輕易地透進來。

他身下的床鋪非常鬆軟,身上則蓋著厚實溫暖的毛毯。在他床邊陪護的,是女祭司安雅。她正陷在幾步之外的扶手椅中,頭歪向左側幾乎貼在肩上,正打著瞌睡。

“感覺睡了很久。”奧雷里奧心想,“但還是很累。”他想伸個懶腰,可左臂剛一活動,劇痛就立刻襲來。他輕輕“嘶”了一聲,左臂不敢在動。這時,他偏頭向左瞥了眼,見臂上纏了厚厚的繃帶,知道自己之前受的重傷,已被處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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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口氣,待左臂的痛感減弱,悄悄從床鋪爬下,走向房門。他正要推門走出去,回頭望見小憩的安雅,心想:“用這樣的姿勢睡覺,等醒了脖子就歪了。”他折返回去站到安雅身前,伸出右手小心地扶住她腦袋,稍一用力想幫她扶正。誰知安雅睡得極淺,被他這麼一碰,就立刻甦醒過來。

安雅投來疑惑的目光時,奧雷里奧的手仍附在她頭上。她起先一怔,隨即臉上發紅,立刻從座位上彈起來,說道:“您……您這是……”

“看……看你睡姿不好,幫你……調整,調整。”奧雷里奧匆忙應道。他也不理解,自己為何突然如此匆忙。

安雅說道:“謝謝您,奧雷里奧先生。您一直都這麼溫柔。”

奧雷里奧在心中苦笑,想著:“簡直像在諷刺我。”他輕輕咳了聲,接著說道:“關心朋友,是應該做的事。勞煩你照顧我,我也非常感激。”說罷,他偏過頭望向自己的左臂,心想:“能處置這麼複雜傷口的,大概也就她了吧。總不會是那個毛手毛腳的女人吧!”他想到這裡時,腦海裡浮現出歌洛莉婭的臉。

“其實不是我。”安雅又說道,“是……”她正要細緻解釋,房門突然一響,一個大約四十歲的男人,走入這房間裡。那人身材瘦削、眼窩凹陷,頭髮也白了大半,看起來有些憔悴,這令他比實際年齡還更加顯老。毫無疑問,這些是他過度勞累的表現。

“怎麼樣,病人?或者說,馬爾加諾閣下。”那男人向奧雷里奧問道。

奧雷里奧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心想:“大概是他專為我治了傷?他是醫生?”他輕輕地點頭,說道:“如您所見,我現在狀況很好。”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又在這位醫生的面前,來回踱了幾步。“您的醫術真是精湛。”

“看您這麼快就能走動,其實我也有點……”醫生頓了頓,像是在搜尋合適的措辭。“……震驚。您的嘴唇現在還是沒有血色,說明您失血非常嚴重了,或者看到您的胳膊,也一樣能知道。我之前也收治過幾位大量失血的人,即使能活下來,想像您這樣下床走動,也要休息近一個星期。看來,未必是我醫術精湛,倒是您……體格健壯,前一天受的傷,轉天就沒有大礙了。”

奧雷里奧嘴角微微揚起,說道:“我很高興聽到,只是轉天而不是三天後。您不必謙虛,您的醫術和我的體質,相得益彰。”

醫生聽了,爽快地笑道:“不愧是馬爾加諾閣下,果真名不虛傳!”

“看來您認識我?”奧雷里奧剛說出口,就意識到什麼,說道,“我們都是塞倫西亞人。”他這才注意到,他與醫生對話的時候,雙方使用的皆是塞倫西亞語。使用母語會話,是件過於平常的事情,反倒容易被人忽略。

“請容我自我介紹。”醫生說道,“我叫米凱萊?博斯科洛。說來很慚愧,我的名字不怎麼響亮,人們一般對我的老師更加熟悉。我的老師,是……”

“提奧菲洛?切爾索?巴爾巴利。”奧雷里奧補充道,“大賢者。”

“果然,老師的名聲人盡皆知。”

“瓦倫蒂諾曾提起過,他曾有一位師兄,本來應該繼承巴爾巴利先生的志願,去探索萬靈藥與賢者之石的秘密,然而……”

“那就是我,不成氣候的我。”米凱萊自嘲般笑道,“讓我去找這些東西,實在太困難了。我不是這塊材料,自然要把機會讓出來,讓給更聰明的人,就是瓦倫蒂諾那小子。我找個地方,開個小診所,就可以了。就像這樣。”

“開診所……何必到異國?”

米凱萊笑道:“我相信也希望老師長壽,所以我當然得迴避和老師的競爭。老師本人還健在,我留在塞倫西亞搶不到生意。”

“原來如此。”

“再說,還有瓦倫蒂諾。他也是個天才,真不讓人失望,真的弄出了賢者之石!”

“看來,他與您保持著聯絡?”

“是的,我們有書信往來。雖然相隔數百哩,只要多花幾十個塞林,還是能在半個月之內,就把信件送到的。我們遇到了什麼困難,還有有了什麼成果,都會相互交流。當然,有時還會有些閒話,說一說最近發生的事,還有周圍的朋友。瓦倫蒂諾好幾次提起您,看來他很崇拜您啊!”

“崇拜倒不至於。”

“老師也會和我用信件溝通,國內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對了,您稍等一下,我有一樣東西……是一封信,要給您看。”說罷,米凱萊便離開這間病房。他在幾分鐘後返回,手裡多了一隻信封。

“就是這個,請您過目。”

奧雷里奧接過信件,瞥見收信人的姓名,果然不出他的預料,那的確是巴爾巴利先生。他抽出信件,飛快地瀏覽過後,又裝回信封裡,說道:“原來如此,是那件事……都快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