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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了斷(一)

這聲呼喚從右側傳來,相距大概有十幾步。對於歌洛莉婭來說,這個聲音她非常熟悉。她偏過頭,望見自己的右手邊,有個同樣熟悉的面孔。那是個膚色黝黑、身材健壯的女子,棕色的頭髮編成一個辮子,腰間佩有一柄單手劍,背上有面金屬製成的盾牌——裝備與歌洛莉婭極為相似。

奧雷里奧也認出了她,她正是歌洛莉婭的戰友,同屬於塞倫西亞騎士團的卡梅拉。

卡梅拉見到歌洛莉婭,顯得異常興奮。她開懷地笑著,直向歌洛莉婭跑來。可歌洛莉婭卻只是驚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先是稍微別過頭,繞過自己的胸部,看了眼自己的上腹,又望向卡梅拉身後的地面,隨即眉毛略一皺。

然而,她這種表情只持續了片刻,她隨即輕輕地搖了搖頭。當卡梅拉站到她面前,與她相距不足一呎時,她也面帶微笑地望著對方。

“我們都多久沒見了?”卡梅拉笑道,“我們可都想死你了!等咱們回去了,你可得跟我們說說,這些日子裡面,你到底去了哪裡。”

“當然!”歌洛莉婭答道。

卡梅拉笑著點頭,又略微偏頭仰望奧雷里奧。她似乎想開口打個招呼,但見奧雷里奧表情嚴峻,她急忙閃開目光,並未留意到對方表情發生的變化。

“不過,為什麼你會跑來這裡?”歌洛莉婭又問。

卡梅拉答道:“我有個任務。”

“是什麼任務啊?”歌洛莉婭問道。

“是個秘密,很重要的任務,不能透露出去。”

“這樣啊!”歌洛莉婭顯得有幾分遺憾。她似乎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到奧雷里奧輕咳一聲,她因此回過頭。

她轉過頭的瞬間,身旁就傳來聲大喝。卡梅拉迅速摸出匕首,直刺向她的上腹。

“果然!”歌洛莉婭說著,揚起右臂對準卡梅拉的面部,狠狠地打出一肘。她早就有所懷疑,偏過頭僅僅是與奧雷里奧合演的好戲,她根本沒有放鬆防備,餘光一直留意著卡梅拉的動向。

她這一肘打得迅猛又突然,正中卡梅拉的鼻樑。只可惜她身材較對方矮小,向上的打擊力度稍欠,但這已經足以打斷對方的鼻樑,令其眼冒金星,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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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洛莉婭說道:“我剛剛被人踢中,身上留下一個鞋印,它與你在地上踩出來的一模一樣。我……”她原本目光凜冽,現在卻突然垂下頭,眼裡流露出哀愁的光。“你走路的姿勢,也和之前對我開槍的人一樣。我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是你。”

卡梅拉一言不發,只是踉蹌地退出幾步,險些坐倒在地上。她已有些視物不清,但內心卻只有一個念頭:殺了歌洛莉婭。她緊咬牙關,握著匕首再上前,才跨出半步,就感到右肩上一陣灼痛。奧雷里奧放出一道電流,正打在她的肩膀上。

被電流擊中的部分,外衣上都現出焦黑,內在的皮膚更是難以避免,被電流嚴重地灼傷。除此之外,電流令她身體右半部的肌肉震顫,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她再也不能向前,單膝跪倒在地上。她渾身的體液有如被煮沸了一般,她痛苦萬分,卻連半聲呻吟都沒有。

“果然,我的懷疑不是無端的。”奧雷里奧冷眼望向她,低聲唸誦火球術的咒語。魔法迅速地自他指尖流出,聚集到掌心上,微弱的藍光逐漸變為橙紅色,也愈發地刺眼。

卡梅拉見到那團火焰,面露輕蔑的笑容,說道:“二對一,毫無榮耀可言。”

歌洛莉婭聽到這句話,當即怒火中燒。憤怒壓過了心中的哀痛,她大聲反問:“你說榮耀?你……還有什麼臉面,在我面前提起榮耀!在做了這麼多不名譽的事情之後!”

“不名譽?”卡梅拉仍是不屑,冷笑著搖頭。“你靠著自己的出身,靠你父親的地位,靠……”她望向奧雷里奧。“……男人。你本來不如我,不論哪一方面!但是為什麼,受將軍器重的是你?又為什麼所有重要的任務,都交到你的手上?我明明……”

“你這是對我的侮辱!”歌洛莉婭氣得滿臉通紅,臂上與額角的靜脈暴起,雙眼圓睜著。

“不要上她的當。”奧雷里奧在旁提醒,“她想要激怒你,讓你……”

“我知道!”歌洛莉婭將他打斷,又轉向卡梅拉說道,“我要證明我的榮譽。”她抽出武器、提起盾牌,擺出了迎敵的架勢:左手將盾牌架在胸前,身體略微壓低,將雙眼以下、胯部以上全部藏在盾牌後;右手持劍,將劍尖對準敵人。這是種極為審慎的姿態,因為她非常清楚,一場惡戰即將爆發。

“不要被她牽著鼻子。”奧雷里奧說著揚起左手,將火球瞄準了卡梅拉。卡梅拉斜眼瞟向他,正要再開口嘲諷。

“你不要插手!”歌洛莉婭說道,“我今天要與她做個了斷。”

奧雷里奧偏過頭,望向她的側臉。與片刻之前不同,她不再是滿臉的怒容。她現在格外鎮靜,深吸了一口氣,如利劍般的目光,直刺向卡梅拉的面部。他知道女騎士性格倔強,一旦做出的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想要說服她只是徒勞。

他乾脆地放棄,但並非放棄對這場決鬥的干涉。他繞到卡梅拉身後,仍將火球保持在掌心。他封住了卡梅拉的退路,並且在形勢對歌洛莉婭不利時,隨時可以用魔法協助她。“她肯定會不悅,但是……如有必要,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戰敗者、死人沒有榮耀可言。”他心想,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兩人。

“是的,是時候了斷了!”卡梅拉大喊,也擺好了相同的姿勢應戰。

“來吧!”歌洛莉婭喊道,在盾牌的掩護下緩步上前,卡梅拉也是同樣。兩人相距不足三呎時,不約而同地開始引導聖光,將其注入到自己的盾牌上。她們都頗為慎重,最初的考慮都是鞏固防禦。

奧雷里奧咽了口唾沫,心臟跳動的頻率,在戰鬥打響的瞬間,也稍稍地加快。他之前從未如此緊張過,彷彿在決鬥的不是歌洛莉婭,倒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