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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了斷(三)

奧雷里奧因直視聖光而目眩,完全依靠對魔法的感官,察覺卡梅拉已迫近到他面前,舉起附著聖光的利劍,向自己的額頂斬落。他盡最快的速度向一旁閃避,但終究還是太遲。此時,卡梅拉近在他身前。這樣受訓多年的女騎士,面對尚未抽出武器的對手,絕對沒有失手的可能。

眼見利刃飛速地落下,奧雷里奧知道自己沒有可能閃避,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頭部倖免而肩膀被砍中,不會即刻受到致命傷,僅此而已。現在,他只剩下唯一的選項。

他右手舉過頭頂並護住頭面部,左手向斜下方一推,火球當即脫手而出——他閉著眼睛,無法確定卡梅拉具體的方位和姿態,僅能依靠魔法感官定位她的武器,然後藉此推斷。因此,他並不打算用火球直擊敵人,反倒瞄準了自己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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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球脫手不過十分之一秒,就落在他的腳邊,隨即劇烈地炸開,向四周吐出爆風。火球落地點距卡梅拉稍遠,對她造成的傷害可以忽略,僅有四五處輕微灼傷。但這一擊令她站立不穩,臂上揮動的利劍也洩了力,並稍稍偏離了目標。

她感到斜下方傳來的衝擊,心中又是憤恨不已,緊緊咬合的牙齒,自咧開的嘴角露出來。她調整了劍刃的角度,將其重新對準奧雷里奧。劍在突然地旋轉,她來不及使出十足的力氣。但她的劍上仍附著有神聖的能量,只要從皮膚上擦過,就能在那裡留下灼痕。而且,有聖光加持的武器,即使被兒童拿在手裡,切割皮肉也有如切開黃油般輕易。

卡梅拉手中的利劍朝著奧雷里奧落下。她充滿了信心,以為自己將除掉歌洛莉婭的盟友,消除一個心腹大患,又感到頗為得意。很快,劍觸及奧雷里奧的小臂,割破了大衣與毛衫的袖子,再嵌入皮膚半吋,其上的力氣就完全地卸去。再想深入分毫,已經十分困難。

卡梅拉只覺得驚異,抬頭仰望著自己的利劍,才發覺武器上的金光已經熄滅。不到三磅重的單手劍,在沒有聖光的加持下,無論如何也斬不斷臂骨。奧雷里奧的胳膊因此而保住。

“為……為什麼!”她幾乎絕望了,收回劍的同時退開半步,隨即後腰上又傳來劇痛。幾乎就在她背後被刺中的位置,又被歌洛莉婭留下左上到右下的割裂傷。

奧雷里奧睜開眼睛,只覺得視野稍稍變得清晰。他低頭望了眼自己的右臂,說道:“聖光也是魔法,可以被反魔法結界阻隔和吸收。我在右手上張開了結界,你並沒有留意到,因為你在感知魔法的方面,幾乎就是瞎子。你的劍能穿過我的結界,但聖光卻不行。所以……”他挑釁般地揚起右手,展示著仍在出血的傷口。“……僅此而已。”

他表面上說得輕描淡寫,心臟卻瘋狂地跳動著。學院的魔法師們,其實對聖光的性質知之甚少,奧雷里奧自然也欠缺響應的認識。他們只知道,投射性的神聖法術,既“流動態”下的聖光,可以被防禦魔法結界抵消。但對附著於武器上的,近乎“凝聚態”的聖光,卻沒有相應的瞭解,也極少有實驗涉及。

因此,他在十數秒之前,才在實戰當中瞭解到,那種狀態的聖光,也無法穿過結界。直到此刻,他其實仍驚魂未定,唯獨外表上顯得冷靜,內心卻想:“我不打算再冒著類似的風險,而且……我要把這個知識傳達給她,這樣她能用上我教她的結界法術,隨後的戰鬥中,必將處於壓倒性的優勢中。我想,她應該懂了。”他想著又默唸咒語,造出另一枚火球,繼續保持著對卡梅拉的威脅。

卡梅拉雖然身負兩處劍傷,卻仍然挺立在他們兩人中間,用帶著仇恨的眼神,逼視著歌洛莉婭。歌洛莉婭同樣目光凜冽,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對方。

奧雷里奧問道:“怎麼樣?需不需要我……”

“不必。”歌洛莉婭答道,“你照顧好自己,我一定要親手宰了她。”

“可以。”

“結界能抵消聖光,我知道了!可是……”歌洛莉婭心想。她不是專業的魔法師,並未養成某種好習慣——隨時準備結界以應急。她距離能展開結界,中間隔了一段十多詞長的咒語。“我記住這個教訓了!用不上結界也沒關係,我在騎士訓練裡做得也很好!只比騎士團裡教的內容,我也絕對不會輸的!”

她又擺好了架勢,仍然保持著守勢,妥善地用盾牌護住要害。而她的對手卡梅拉,正被背上的兩處傷口折磨著,沒有多餘的意志力來保持冷靜。

卡梅拉嘶吼著,將聖光注入劍身,隨後大步上前,將利劍劈向歌洛莉婭頭頂。她喪失理智,放棄了對自己身體的保護,儘管左手握著盾牌,卻全無與右手相互配合,在攻擊時護住要害的打算。

歌洛莉婭見她如此魯莽,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心想:“好,機會來了!”她舉起盾牌隔開敵人的劍,令金光再從兩者間迸出,右手的武器又向前一送,刺中卡梅拉的上腹。

卡梅拉“呃”地呻吟一聲,連著退出三步遠。她只能感受到一股新的痛感,卻並不知道那是從何處傳來——她也沒有去瞭解的打算。她喘息著,突然嘔出一大口鮮血,直噴到數呎外。

“你放棄吧。”歌洛莉婭說道,“我考慮過了,我不打算在這裡殺了你。我要把你送到法庭上,讓你接受法律的裁決。你不要逼我對你下殺手!”

卡梅拉嘴角右側翹起,發出聲輕蔑的冷笑。她左手一甩,將盾牌向前擲出。歌洛莉婭舉盾一格,金光又四射出來。光芒散去的瞬間,卡梅拉已在她近前。

卡梅拉雙手持劍,用上十足的力氣,將劍斬下去。她如此一動,軀幹上的三處傷口中,鮮血都噴射而出。她知道自己死定了。

“儘管你這麼選……”歌洛莉婭說著,反倒令盾上的聖光熄滅。她揮出一劍,搶先砍中卡梅拉的肩頭。

“沒用的!”卡梅拉大喊,“和我同路吧,歌洛莉婭!”閃耀著金光的劍鋒,與歌洛莉婭的頭頂之間,只有一吋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