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雷里奧與隨從們聽到炮聲，都感到驚異，但他們的乘馬仍快步奔跑。他轉過身，向一個隨從問道：“怎麼回事？你快去看看！”
那隨從得令，就連踢馬腹幾下，飛快地奔向城牆。他在牆腳下勒馬，又沿臺階跑上城牆，不久返回地面上，奧雷里奧此時也恰好趕到。
“閣下，敵人正在炮擊城牆。他們剛到這裡，就不由分說地架起了大炮。”
“炮擊？”奧雷里奧覺得難以置信，“他們想幹什麼？指望幾門輕炮破城？怎麼樣，有沒有警告過他們？”他說罷，也跑上城牆。
“警告過了，他們不聽！”隨從答道。
奧雷里奧沒有答覆，只是先會見了組織守城的軍官。
那軍官大約四十來歲，身材很魁梧，與奧雷里奧身材相當。他留著大鬍子，左臉頰上的鬍子，幾乎和頭髮連上，但右邊卻缺了一塊，大約一指寬。那裡在他年輕時被子彈擦傷，留下了一道傷疤。
“您好，瓦澤雷爵士。”奧雷里奧主動招呼，對方有幾分驚異。因為瓦澤雷男爵並未見過這個年輕人，現在也沒有人介紹他們認識，哪能想得到，素未謀面的人，能叫得上他的名字。
“您也許忘了，但我還記得。”奧雷里奧說道，“只是那個時候，我還……有點小，當時我只有六歲。但您臉上這塊疤痕，我忘不了。我還記得，當時我父親還有兄弟，也都在場，但那是什麼場合，我記不清楚了。”
瓦澤雷男爵又愣了數秒，轉而爽朗地大笑，說道：“原來是這樣！你就是萊伊亞伯爵大人的兒子，將軍指派的代理人！有機會代我向伯爵問好！不過，禮節性的事情，我們得先放一放。”
“現在情況如何？”
“問題不大，他們那幾門小炮，對這種城牆，起不到太大的用處。”瓦澤雷答道。
他說得確實不錯，塔拉城經常易主，不論是卡塔利斯還是塞倫西亞，都想永遠地掌握這座城市，於是都消耗了很大的物力來鞏固城防。這座小城的石制城牆，竟然被壘到了三人多高，厚度就更加驚人，承受五十磅重炮的直擊，也不會明顯垮塌。
而在最近一次易主以來，科爾內將軍又下令，在北門外新築工事，增加了塔樓等，令城防的體系更加先進。城市不再只是難以逾越，或是堅固能耐受炮擊，而且更能威脅敵人的士兵和火炮。
“按照您的囑咐，我們還沒有開炮還擊。”瓦澤雷又解釋道，“只是城外的士兵，將敵人向後逼退了一些，他們現在離城牆大概半哩多。在這個距離上，他們的小炮就不太管用了。”
“據我所知，塔拉加固的次數多了，我們和卡塔利斯人爭奪這個城市時，不論是哪一方，都更傾向於用野戰解決問題。”奧雷里奧說道，“不知道他們這是想幹什麼。”
“也許就是挑釁我們，讓我們出城迎戰。”
奧雷里奧只是點頭表示認可，並沒有再回話，而是提高聲音，對周圍的士兵和軍官演講：“我本來打算剋制，儘量不挑起無謂的衝突。我往元老院送信了，他們應該會指派別的將軍，來正式接手這裡。我就想，我在代理時別惹出麻煩。畢竟我還年輕，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
“我原本想和他們交涉，讓他們識相一點，抓緊從我們的土地上退出去。就算他們不願意撤退，我也打算請示一下內閣。但既然他們不想要和平，無視兩國的協議，我們也不能懼怕他們！我們當然喜歡和平，但我們忍讓不是怕了他們！來人，傳令！”他突然提高聲音。“全體守軍，自由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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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瓦澤雷回應過後，又用更洪亮地聲音，將指令傳遞出去。在之後的十幾秒裡，城上早就裝填完成的火炮，陸續地發出轟鳴。
塞倫西亞軍隊佈置在城上的火炮多達三十門，而且都是十八磅至三十六磅的重炮。在短短的幾分鐘裡，大大小小的炮彈，就灑在敵人的陣中。
數十人被炮彈打翻在地，沒有當場斃命的也受了重傷。傷員在地上哀嚎了不久，就有人將他們抬走。餘下的士兵仍表情堅毅，在原地站得筆直，直面城中守軍的炮轟。
“看來是精銳部隊。”奧雷里奧說道，“死了不少人，但方陣列得還很整齊，沒有混亂。”
“看來沒錯了，他們就是打算讓我們出城迎戰，所以排好了方陣。不過，您是不是覺得，這沒有必要？”
“當然，他們挑釁的手段，實在有點低劣。全世界沒幾個人，會上這種當。”
“那您看……這樣怎麼樣？”瓦澤雷說道，“跳彈射擊？他們擺出這種陣勢，簡直是活靶子！”
“就這麼辦。”奧雷里奧說道，“誰讓他們腦子壞掉了，敢跑來攻打這座城市？傳來下去。”
“來人！”瓦澤雷大喊，“新的命令，繼續隨意開火，不用等口令！但是給我壓低炮口，少裝點火藥。”
“趁著能這樣做，我們多殺傷些敵人。”奧雷里奧說著，抬頭仰望天空。天陰得厲害，烏黑的雲層遮蔽了陽光，隨時可能有傾盆大雨降下。“一般來說，到了這個季節，雨就很少了。”
奧雷里奧說著，手腳最利落的幾組炮兵，又裝好了彈藥，第二次點火發炮。幾枚炮彈落在敵人方陣正前方，砸在地上如打水漂般又彈起，各在不同的方陣中撕開缺口，每一顆都放倒了十五人，甚至二三十人。
“是啊，今年天氣不太正常。不過下雨也好。城牆上有封閉的炮樓，我們雨天也能發炮，他們那些炮就都變啞巴了。他們用不了多長時間，肯定得暫時撤回去。”
“不錯。”奧雷里奧點頭，“今天的攻城戰可能就快結束了。但他們不大可能就這麼放棄。”他眉頭緊皺，說道：“可能還是免不了要野戰。”他說到這裡，從摸出懷錶看了眼，心想：“說好十分鐘，都二十分鍾了，怎麼還沒到？”
他正想著，一名隨從上來，低聲向他彙報：“格列提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