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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 自相殘殺(一)

奧雷里奧站在側前方,看不到基利安的表情。而且他與他的同胞們,全部處在生死關頭,更沒有心思去在意她究竟作何感想。他只是看到敵軍陣型被剛才的齊射打亂,知道這是絕好的機會,便提著原本屬於吉夫?博納的軍刀,一邊揮動著一邊大喊:“所有人,衝鋒!”

他頭一個衝出去。他屬下的士兵,也包括歌洛莉婭在內,也跟著他向敵人發起衝鋒。

奧雷里奧和他的士兵,本可以留在原地,然後他以魔法攻擊、壓制敵人,填補士兵們裝填火器的空檔,從而儘可能地減少士兵的損失。

然而,他還有其他的計劃,以及更遠大的目標,這讓他不得不精打細算地使用魔力。如果他不間斷地以最高頻率發射火焰彈幕,他所保有的魔力至多能堅持五六分鍾。他可以用這些火彈殺傷成百上千的敵人,但他很快就將無以為繼。就是出於這種緣由,他表現得極其吝嗇,決心不到緊要關頭,就不能消耗魔力。他不僅不直接以魔法攻擊,也未向刀刃中注入元素。

既然如此,他就要與其他士兵一起衝鋒陷陣,並且用自身的力量和技巧,用自己佩戴的武器本身,來擊潰迎上前來的敵人。“這種時候,練習劍術的用處,就顯示出來了。”他心想。

兩軍的士兵相距不過二十步,數秒後奧雷里奧就已殺入敵陣。他面對的敵人全是火槍手,除了火槍以外,只配有單手劍。而且,他們不止裝備簡陋,近身格鬥的技巧也缺少磨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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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雷里奧猶如撲近羊群的獅子。他落在人群當中,還不待揮動軍刀,已經有數個敵人四散奔逃。他盯上一個跑得稍慢的,幾步追了上去。他按住那士兵的肩膀,然後一刀刺進其後背。

那士兵身受重傷,已經必死無疑。但奧雷里奧仍按著他的右肩,彷彿是怕他栽倒一樣。

周圍還有十數個敵人,但他們都在旁邊怯懦地看著,沒人膽敢上前相助。奧雷里奧比他們高大、健壯,而且目光比他手中的軍刀還鋒利,身上透出一股濃重的殺氣。這股特別的氣息,令那些膽怯的民兵瑟瑟發抖。

奧雷里奧沒有抽回軍刀,反倒從被他刺穿的士兵手中,奪下了一柄短劍。那劍的刃長不足三呎,而且平衡性不佳,絕不是什麼順手的武器。但奧雷里奧需要它,因為自己手中的武器,乃是博納的遺物。他需要保護好這柄軍刀,只在必要時才使用,防止它砍殺太多敵人變鈍。

他左手持博納的軍刀,右手則握著搶來的短劍。他站在陣中,周圍十數步內,已經沒有半個敵人的蹤影。

在他的背後,一百多名士兵,和驍勇善戰的歌洛莉婭,都緊接著殺到。歌洛莉婭比他更加殘忍,一旦決心殺敵,就不留半點情面。凡是被她追上的,她都會一劍放倒,確保安全的情況下,更會在頸上補一劍。

兩隊火槍手接戰不久就一觸即潰,大多數逃兵向後潰退,反倒像是衝向了中軍。

奧雷里奧望向潰退的敵軍,說道:“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各位,不要深追!快過來整隊!”他的命令一經傳達,所有士兵都停下了追擊。他們在奧雷里奧面前,又排列成與之前相同的陣勢,等候著進一步的命令。

“事不宜遲,現在就前進!跟著那些潰軍!”

“基利安”站在中軍,望見這樣的情形,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給我派四個連,迎上去,凡是逃兵一個不留,全給我殺乾淨!”

“這是……什麼意思?”摩根?古爾夫問道。

“基利安”瞥了眼摩根,又低頭望見半跪著的傳令兵,卻遲遲不開口回答。她吩咐那傳令兵快去傳信,待他走遠的時候,才偏過頭向摩根解釋:“不能讓潰軍衝擊我們的陣型。”

“可是……”

“基利安”突然提高聲音,又指著陣線的正前方,說道:“沒有可是!古爾夫,你個蠢貨!你不會睜眼看看嗎?現在,塞倫西亞人的隊伍,正跟著潰軍前進,如果我們的陣型被打斷了,他們就有機可乘。他們現在有多麼恨我們,你不會不知道吧?如果放他們進來,我們都會死得很慘。”

“我知道,可是……首領,我還是覺得……我們做得不對。”摩根說道。

“對,還是不對,已經這樣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為了塔拉……蘭尼克,為了我們的土地。”

“我懂了。”摩根輕輕點頭。他嘴上這麼說,可在望著首領的側臉時,他卻愈加懷疑。他懷疑面前的女人,是否真的是他們的首領,幾天沒見而已,為何他就像是換了個人。她原本為人溫和、冷靜,更重視信義,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怎麼會以擔心衝散陣型為由,要求同宗的兄弟自相殘殺?

然而不論如何,她的命令都傳了出去,傳進各下級軍官的耳朵裡。那些軍官覺得難以置信,卻也只能照著命令行事。四個連的士兵,就這麼開始前進,迎向被擊潰的戰友。

潰兵見有戰友迎上來,還感到慶幸。他們各自加快腳步,直衝向前來“支援”的朋友。結果,他們在接觸到朋友的瞬間,就被那些朋友忍痛殺死。

“基利安”仍站在中軍,望向陣線的前方。見指派的士兵不留活口,她得意地一笑,說道:“這四個連都是精銳,果然不會無意義地猶豫。”

摩根望見“首領”嘴角揚起,臉上帶著古怪的微笑,他又一次覺得震驚。“這個女人,真的是……基利安嗎?”他正在心裡盤算時,“基利安”卻突然轉頭,視線正與他對上。他嚇了一跳,又看見對方的眼睛裡,閃爍著某種異樣的光。

他慌忙避開,卻聽見對方說道:“怎麼?看來你發現了什麼?摩根?古爾夫!”

摩根聽見這句話,嚇得渾身劇烈顫抖。他下意識地退出半步,但沒想到對方也緊追不放。

“你……到底是誰?”

“基利安”答道:“不要問這種沒意義的問題。”她說話的時候,臉上仍帶著笑容。“我是基利安,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