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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姐妹

杜勒聽到摩根這個名字並沒有答話,只是搖著頭嘆氣,之後將遮面的頭盔又扣上,掩蓋住自己的表情。基利安見他的舉動,知道摩根處境不妙,不是已經死了,就是也下落不明,又開始小聲啜泣。

許久之後,杜勒才開口:“您該來看看,摩根。”

聽見這句話,基利安的淚水更如決堤一般。她伏在杜勒的胸前,淚水時常沾到胸甲上,沿著胸甲的弧度滾落。

“在這之前,我們……”奧雷里奧先是插話,再挑選合適的措辭,“應該先就休戰的事宜,進行一番商討。”

“沒什麼好討論的,不需要討論。”基利安抹了兩把眼淚,語氣也平靜了許多。她以個人的身份為摩根哭泣,像個孤單無助的年輕女子;而現在又變回勘誤派叛軍的首領,必須要擺出堅強的臉孔。“我同意休戰。”

“同時扮演這兩種角色,可真是太辛苦了。”歌洛莉婭心想,“最近我好像也……有類似的感受。”她想到這裡,臉上不合時宜地一紅。

“我也同意。”奧雷里奧應道,“很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

兩方達成口頭的協議,奧雷里奧、基利安等人,便一齊登上山坡。在杜勒的引領下,一行人繞過方陣,在陣線的後方的山頂上,見到十來個傷員,其中多是剛才被弩箭射傷的。他們傷得不重,只是躺在一旁休息,並沒有人照料。

杜勒沒有停步,又前進十幾步,來到北側的山坡上。這裡另有一個傷員,躺在一塊木板上。他傷勢嚴重,正昏迷不醒。

杜勒攙著基利安來到那人身旁,才偏過頭望向她,就見她從自己肩上滑落,正摔在那人的身邊。奧雷里奧等也湊上去,才知道那傷員正是摩根?古爾夫。

摩根仰面躺在一塊木板上,雙眼合著,沒有半點動靜。基利安伏在他胸前,臉上沾染了他的鮮血。在他身上,為基利安所遮蓋的部分,其實遍佈著大大小小,多達數十道的刀口。再看他的右手上,仍然緊握著自己的佩劍,儘管那柄劍已從中間折斷,他的右手背和手指上,也有無數縱橫的細小傷口。

“我知道,你其實很勇敢。”基利安痛哭著,卻聽見他微弱的心跳。她聽到了希望的聲音,便猛地直起身子,轉向杜勒說道:“他還活著!我聽見了!快找人救他!”

杜勒不敢回應,只是輕輕地嘆氣。他當然知道摩根還活著,但一看到摩根失血何其嚴重,他自然能夠判斷出,這位副首領恐怕挺不過這一關了。“請您別太悲傷,我還有事情要請教。”

“什麼事情?”

“其實我不明白,您說的那個冒牌貨……”杜勒向基利安問道。

“這整場衝突都是誤會。”基利安答道,“那個冒牌貨,她把摩根給騙了!我們今天失去了很多兄弟,但這不能歸罪於……”她說著,向奧雷里奧望了眼。“這位先生,和他的國人。”

“我也不會為我的同胞之死而怪罪你。”奧雷里奧說道。

“我們的敵人,是‘教團’,一個神秘的組織。”

“教團?”杜勒又問道,“您說的可是……阿比塔西教團?”

基利安一愣,反問道:“怎麼?你……”她話未出口,杜勒不知何時抽出的佩劍,就已斬向她的前胸。她驚異萬分,萬沒想到最信任的“杜勒叔叔”,竟會突然發難。她來不及質問,更來不及閃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利劍即將刺入自己的身軀。

眼見劍鋒距基利安前胸僅有一吋,正前方傳來“咣”的金屬碰撞聲。基利安揚起頭,見歌洛莉婭橫在她身前,盾上的金光還尚未熄滅,而杜勒已摔到三步之外。

歌洛莉婭這一拍用了十足的力氣,以及僅剩的一點魔力,將敵人的護甲拍得凹進一塊,自己也耗盡了體力。她當即向後仰倒,落在奧雷里奧的懷裡。

“杜勒叔叔,為什麼?”基利安望見翻倒在地的杜勒,淚水又一滴滴地滾落。杜勒的盔甲如此嚴重變形,他的軀體想必也是同樣的慘狀,即使可能還有一口氣,也再也無法給她答案,告訴她自己背叛的理由。

“我很抱歉。”奧雷里奧低聲說道。

“沒什麼好抱歉的!”基利安強作出堅毅的樣子,將聲音提高了許多。

就在此時,一陣詭異的笑聲,不知從何處傳來。若說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卻比一般的女聲刺耳許多;但如果說是男人的聲音,卻又過於尖銳。但不論如何,三人只有一種相同的感受,他們都覺得耳膜生疼。三人四下搜尋,也未尋到聲音的來源。

“往下看啊,蠢貨!”與那笑聲相似的聲音又傳出來。他們低下頭,仔細去分辨,才確信這怪異難聽的聲音,是從杜勒的“屍首”中傳出。

杜勒起身的時候,渾身的盔甲叮噹地作響。他直面著奧雷里奧等人,將自己頂上的頭盔又一次取下。盔甲裡的人已換了一副模樣。看到眼眶下的那顆黑痣,幾人都知道那就是布拉德。

“你好啊,我的姐姐。”布拉德面帶放肆的笑容,聲音卻異常柔和。

“是你!你這個冒牌貨,竟然敢……”基利安情緒異常激動,她伸手直指布拉德鼻子,想要大聲怒罵,卻險些癱軟在地。

“別這麼激動啊,姐姐。”

“讓我們看看你原本的樣子,混蛋!”基利安又罵道。她破口大罵時,氣得淚水橫流。

“姐姐,都說了,別激動。這對你的傷可不好。”

布拉德一口一個姐姐,叫得異常親熱。但她表現得越是熱切,就令基利安更加暴躁和憤慨。基利安氣得發昏,手指著布拉德,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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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姐姐,看把你氣的。”布拉德仍然挑釁般地笑著,“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原本的樣貌,那……我就告訴你!”她聲音提高了許多,因此聽起來很是刺耳,“這就是我本來的樣子!你也不是我的姐姐,而是……妹妹。我為和你面對面這一天,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