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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八章 針鋒相對

奧雷里奧不急於起床,先是將餘下的傷口治癒,又花不少的時間在浴室裡,泡了個漫長的熱水澡。他忘不了歌洛莉婭的建議,當然要讓自己精神飽滿,威風凜凜地去見她的兄弟。當然,在會面之前,多拖延些時間,也好挫一挫那位將軍的銳氣。

一個多小時之後,奧雷里奧才穿戴整齊,而蒂齊亞諾也在會議室裡等候了這麼久。

奧雷里奧攜卡裡克及瓦澤雷兩位爵士,以及書記員艾莉莎,來到會議室門前。正待推門進入時,他又想起歌洛莉婭的建議,突然撇嘴發笑。

其實不需要她解釋。蒂齊亞諾這位年輕將軍的事蹟,奧雷里奧早有耳聞,他有多麼心高氣傲,在全國也不是什麼秘密。

“能壓制住他,這位大小姐在家裡,得有多麼蠻橫?”奧雷里奧心想。他有幾分懷疑,歌洛莉婭給出的提議,究竟是否能夠奏效。也許她兄長只對她一人態度柔軟,對其他人只會強硬到底。

想到這裡,奧雷里奧決定隨機應變,畢竟這不僅僅是一次交接而已——至少在歌洛莉婭看來就是如此。要不是她不夠資格,否則她無論如何也不想缺席。

奧雷里奧推開會議室的大門,一步跨入室內。他倒不急於落座,反倒觀察著那位大名鼎鼎的年輕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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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中年軍官,沒有一個顯得焦躁,端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一言不發。但蒂齊亞諾卻等得不耐煩,早早地離開會議桌,在室內來回地踱步。

奧雷里奧心想:“一家人,一個脾性。我和他對話時,可能需要注意措辭,不要過分地激怒他。我有一列表的理由,不想和他發生衝突,當然……不包括我擔心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蒂齊亞諾身為騎士團團長的長子,劍術是當世頂尖的,這方面的傳聞很多,奧雷里奧沒有親眼見證過,但絲毫不懷疑。至於掌握聖光的能力,只要不放鬆鍛鍊,就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而趨於成熟。他今年二十七歲,尚未到達騎士的黃金時期,但實力已經不容小覷。

只是奧雷里奧有充分的理由,可以不去懼怕。想到這裡,他便挺直了身子,先將視線投降蒂齊亞諾。蒂齊亞諾聽覺也極其敏銳,聽見開門的聲音將頭一轉,兩人的視線就此相交。

兩人的目光都極其尖銳,像四柄鋒利的長劍,又如四股奔湧的烈焰。兩方旗鼓相當,誰也不願意先避開。但室內餘下的人,卻都像是被他們的視線灼傷,再也承受不住。於是,兩方的隨員各低聲勸告,兩人的態度才稍有緩和。

兩人幾乎一齊說了聲“請”,便同時走到圓桌旁邊,拉開一把椅子落座。見兩個主角落座,餘下的人才安心,也坐在會議桌旁。

蒂齊亞諾開口自我介紹:“我是蒂齊亞諾?莫林?格列提。”他聲音洪亮又高亢,語氣中透出一股傲慢。他頓了頓,還是補充道:“艾雷加伯爵之子。”

“他也是個戰功赫赫的將軍,何必拉上自己父親來充門面?”奧雷里奧心想,“我大概懂了,我是伯爵的兒子,他預料我會試圖以此來壓制他?這個人,也很爭強好勝,不論在哪方面,都想壓人一頭。一家人,一個脾性……不對!比她惡劣多了。”

他仍不動聲色,也不急於接話。他的好勝心並非不強,但並不建立在臉面和口舌上。更何況,他揣測,自己表現得越冷漠,對方受到的挫敗反而越大。“不挫了他的銳氣,交接工作不會順利進行的。”奧雷里奧心想。

果然如他所料,蒂齊亞諾說完之後,便略微仰著頭,眼珠向下俯視他,但見他遲遲不答覆,那位年輕的騎士,確實沉不住氣了。

只停頓了十數秒,蒂齊亞諾又補充道:“我接到元老院和內閣的命令,來此頂替科爾內將軍,接管此城的軍政事務。請問,您是哪位?科爾內將軍在何處?”

他從內閣收到的文書裡,大致交代了塔拉城的狀況。而且他在軍中多得是“眼線”:隨軍前來的騎士們,雖然不是他刻意佈置的,但也為能他提供許多細節的資訊。在奧雷里奧到來之前,他又與好幾個騎士私下會面,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坐在對面的人是誰?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科爾內將軍遭人暗算?

瓦澤雷低聲嘟囔:“這小子……”他性格剛直,正要為奧雷里奧抱不平,卻被後者以手勢制止。

“故意的。”奧雷里奧心想。他仍是無動於衷,說道:“我相信,內閣的文書上的內容,就足以解答您的疑惑。”他的語氣極為平和,音調也比對方低沉許多,聲音也不如對方響亮。

他對“氣勢”的認識恰好相反,聲音高亢而嘹亮,未必就比得過低沉而平和。

蒂齊亞諾顯得不悅,但當著眾人的面,自然不可能發洩。他仍端坐在會議桌旁,但右手已死死攥成拳頭,按在一摞檔案上。

對方情緒上的變化,奧雷里奧看在眼裡,但心中卻幾乎沒有任何感受。他不感到欣喜,因為他最終目的不在於此;他當然也不會如對方所期望的感到畏怖。

他的聲音仍然沉穩:“想來是您匆忙趕來,沒有餘暇細讀文書。那麼,請容我介紹自己。”他只說出自己的全名,絲毫不提自己的出身等。“我承蒙科爾內將軍的厚愛,在將軍受傷無法堅守崗位之際,暫時作為將軍的代理人,代管塔拉城內外的事務。”

“原來如此。”蒂齊亞諾強忍著憤怒。對方說得不亢不卑,他完全找不到藉口,來厲聲指責對方。他望著奧雷里奧,心想:“滴水不漏的小子!怪不得那麼討科爾內將軍喜歡!”他只能點頭,說句:“幸會!”

奧雷里奧見他態度軟化,自然也沒理由繼續針對,便將聲調提高幾度,用輕鬆些的聲音說道:“我也很高興見到您。”

“軍務是一國最重要的事項,我們應該分秒必爭。”蒂齊亞諾話鋒一轉,“請切入主題,早些完成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