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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期限

三人用過午餐,時間還不到下午三時。莫林伯爵殷切地邀請奧雷里奧再多停留,但那位青年執意早些離去。伯爵不再挽留,便親自送他和自己的兒子走到門前。

瓦倫蒂諾戴好假髮,與友人一同走出大門。他正要沿慣常走的小路返回,奧雷里奧卻說了句“來這邊”,拽上他沿來時的道路行走。他知道友人從不做無端的事情,因此不問緣由地跟上。不久,他們又鑽入關押休伯特?費斯特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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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小博納正坐在室內。他見門開啟,自己效忠的人走進來,便急忙起身迎上去。

奧雷里奧問道:“怎麼樣?東西準備好了嗎?”

“當然,閣下。”小博納回答。他回身指著一張方桌,那桌面上擺著只木箱。“您需要的東西,我們都裝進去了,而且照著列表核對過。”

“有勞了。”奧雷里奧說著,便走向那張桌子。瓦倫蒂諾這才覺得疑惑,也立刻跟了上去,問道:“這是什麼?”

奧雷里奧沒有作答,又回身對小博納說道:“等我出發之後,幫我去學院傳信,告訴歌洛莉婭?莫林?格列提小姐,說我要出趟遠門,在外面稍微停留些時日。對了……還有一句,最重要的,千萬別忘了:告訴她,我在十五日的慶典之前,一定會趕回來。千萬別忘了。”奧雷里奧一再重複,小博納也耐心地聽著,並幾次答應。

瓦倫蒂諾聽見友人的話,又是一愣,問道:“你不是說……你不能離開這裡?而且……這麼幾天,你要去哪裡?”

“只是到格拉蒂亞島。”奧雷里奧答道,“並不算離得很遠,而且不會逗留很久。船都已經訂好了,很快就要起航。”

“那種地方,根本沒幾個居民吧!而且,不是盤踞著海盜?你怎麼……買到的船票?”

“盤踞海盜?現在費斯特那個混小子,已經被抓獲了,海盜已經不足為慮。”奧雷里奧答道,“通往那裡的船不多,但也不至於沒有。不過,我還是挑了一條特別的。”

“什麼特別的?”瓦倫蒂諾感到好奇,“你去那裡,又是想做什麼?你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奧雷里奧說道:“這是今天早上臨時的決定,我必須要去那裡一趟。要為之前的失誤……做些事來彌補。”

瓦倫蒂諾又是不解:“失誤?”

“我失誤了。”奧雷里奧說道,“我本來預想,搗毀了海盜的窩點,抓獲了休伯特?費斯特,再把他藏好,就能……把局面攪亂。”

“你是說……讓新貴族以為是長老派做的?”瓦倫蒂諾說道。

奧雷里奧點頭,又說:“但這不會那麼順利。我在其中最大的失誤,就是……我親自出馬了。如果讓費斯特發現自己的侄子失蹤了,他一定會開始調查。他很快就會知道,抓了一群海盜,並把他們送到港口處決的人就是我,然後也會猜到是我藏起了他的侄子。”

“那正好,他不可能在城裡大張旗鼓地搜,他只能來與你接觸。你就可以勒索他,讓他夾起尾巴。”

“勒索一位內閣的官員?”奧雷里奧不禁發笑,“你這主意,也太瘋狂了!我就算勒索成功了,也需要考慮事後的報復。我還不想逃回萊伊亞避難,然後戰戰兢兢地躲幾年。”

“好吧!”瓦倫蒂諾說道,“所以說,你想到格拉蒂亞,截殺他的信使?還是說……你想矇騙他的信使?”

“視情況而定。”奧雷里奧說道,“但不論如何,跑一趟格拉蒂亞都是不可避免的,這就是我早晨想到的事情。和你父親會面之後,我才知道現在政局如此複雜,這就更有必要了。”他說罷,摸出懷錶瞥了眼,說道:“三點一刻,是時候出發了。那麼……你怎麼辦?”他又望著瓦倫蒂諾。

“我?回學院啊。”

“你自己?我幫你找幾個護衛,如何?”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格拉蒂亞吧。”瓦倫蒂諾突然改了主意,“我們是好兄弟,應該相互照應,你說是吧?”

“是這個道理。”奧雷里奧說道,“但事實上,只有我照應你吧。”瓦倫蒂諾聽了,右手摸著後頸,一個勁地傻笑。“來吧,反正……額外付船費的時候,我沒告訴他們究竟會來幾個人。這麼近的距離,他們也沒必要給我們預留船艙。”

到了三點半,兩人已來到塞倫西亞的港口前。奧雷里奧扛著箱子,又有一群想賺零錢的少年圍上來。他一邊轟趕著少年們,一邊在人群中擠出一條路。身體不夠健壯的瓦倫蒂諾,只能緊跟在他身後,才不至於被人群淹沒。

“就是這條船。”奧雷里奧突然駐足,指著本次要搭乘的船艦。那是一條三桅的帆船,桅杆上安裝的多是四方形的帆。它載重極大,幾乎能與大型的槳帆船媲美——儘管在帆船當中,它還算不上是最龐大的一級。它運載能力極強,卻只需要很少的人手就能開動。同等載重的槳帆船,需要一百名以上的槳手,而這條船甚至不需要五十人。

但它並非各方面都更優越,它與槳帆船功能不盡相同。槳帆船在逆風下,甚至遇到完全無風的天氣,都不至於完全失去動力,它們適合沿岸航行、運輸貴重的商品,或是跑定期航線——它們的行程不容易拖延。

而這種帆船僅能在順風時航行,其餘時候要麼隨波逐流,要麼就行駛極為緩慢。它們適用於遠洋航行,特別是在盛行季風的海域,在冬天或夏天出發,再於相反的季節返回。無論如何,它們都將在海外長時間逗留,然後才返回塞倫西亞。

奧雷里奧清楚兩種船的差別,他也是特意選中了著一艘船。“這是條漁船,遠洋漁船。不久之後,它就將出航去往外海捕鯨,直到一年多之後,才回返回。”他對瓦倫蒂諾解釋,“我付了一筆錢,要他們稍微偏離預定的航線,載我去格拉蒂亞島。這有個好處……”

“什麼好處?”瓦倫蒂諾問道。

“一年之後才會有人知道,我在今天去過格拉蒂亞。”奧雷里奧答道,“這一年就是期限,在這期間……我們要挫敗新貴族。這並不容易。如果我們失敗了,這個偉大的國家終將滅亡,而我們……也將為之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