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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歌洛莉婭彈起的力量,與釘錘揮舞的力量結合,輕易地砸碎了那死靈法師胸前的骨甲,不僅僅是外面包覆的肋骨,內在的胸骨——盔甲的核心——也被這一擊打得粉碎。

那死靈法師誤判了情勢,他只把奧雷里奧的法術視作威脅,卻沒料到歌洛莉婭即使身受重傷,體內流淌的血液也如烈火般熾熱。他現在已追悔莫及,因為他身上的骨甲,在其核心損壞的瞬間,就先散落了遍地,然後分崩離析,最終變回骨粉。

歌洛莉婭又落回到地上,仰面躺著喘息不止。她的左腿受了重創,剛才勉強地活動,導致疼痛加劇。但她笑了起來,她確信自己的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只需要交給奧雷里奧。她終於能抽出時間,去看一眼自己受傷的腿。“沒傷到大動脈,問題……不大。可是流了好多血,我好累。”她心裡想著,從上衣撤下一條布料,扎在自己大腿靠膝蓋的位置。

此時,那盲眼的死靈法師站在原地,如一尊石像般一動不動。他不知道在想什麼,也許是反思或者懊悔。他花了幾秒的時間,終於止住了無益的思緒,開始再次唸誦咒語。他施法的材料就在地上,只要他完成施法,自己又能像之前一樣,被輕盈又堅固的骨鎧保護。

紫光再次升騰,骨粉也震顫著離開地面,向他的周身聚集。但在他呆立時,奧雷里奧已站到他身後,並伸出右手搭在他肩上。

“太晚了。”奧雷里奧冷冷地說道。

那死靈法師像是受了驚嚇,身子一顫的同時,四周散落的骨粉也暫停向當中聚集,只是一時浮在半空當中,不進也不退。

奧雷里奧年輕力壯,而那死靈法師只是個瘦小骨幹的老者,或許只有一百來磅重。奧雷里奧右臂稍一用力,便強迫那老者轉過身來。他揮動左拳,正中對方的上腹部。

奧雷里奧右手一鬆,那死靈法師便跪倒在地。他怕奪去敵人的性命,並未使出十足的力氣,但也一拳打得對方幾乎昏厥。死靈法師意識不明,他的施法也被強制地中止,原本被牽引而升起的骨粉,被微風吹得飄散。

他肩膀一聳,又提著那死靈法師的黑斗篷,將其拖到歌洛莉婭的身邊。他低下頭,向同伴說道:“給我看看。”

“問題不大。”歌洛莉婭咬著牙答道。她一指腿上纏繞的布條,說道:“我給自己處理過了,你不用擔心我。”

“真的?”奧雷里奧說道,“你知道怎麼用聖光療傷,為什麼不給自己治癒?”

“留一兩道傷疤,那……”歌洛莉婭說到一半,眼前就亮起炫目的光芒。她一時無法承受,揚起胳膊遮住眼睛,話也暫時中斷。她正要繼續開口,卻聽見對方說道:“原來如此,傷得很深,你的法術治不好。”

歌洛莉婭聽了,怒道:“你……不許隨便看我的……大腿!”她只是找了個藉口。她向來固執而剛強,輕視肉體上的損傷,更極少哼哼唧唧地呻吟,也不想別人擔憂她,不論對方是誰。“我一點事也沒有!”她又補上一句,“對,沒事!”

“那好吧。”奧雷里奧說著,將剛剛造出的光球熄滅。他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你沒事,那就快點起來!我不想耽誤時間了。”

“我……”歌洛莉婭欲言又止。她意志堅定與否,都沒法改變現實的狀況。腿上的肌肉受創,她咬牙忍耐或是大聲嚎叫不止,都無法改變她肌肉活動受限的狀況。儘管如此,她還是決心固執到底,想著“我不信!”,強逼自己拖著傷腿起身。

她竭力壓抑著喘息,抹去額上的冷汗,又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到右腿上,然後盼著左腿上的疼痛快些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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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雷里奧冷眼望著她,又說道:“走兩步。”

“好啊!不過你得等會,我……坐久腿麻。”

奧雷里奧突然提高了聲音:“受不了你!”他鬆開那死靈法師的斗篷,然後一把將歌洛莉婭按回地上。

歌洛莉婭大驚,慌亂地說道:“幹……幹……幹嘛?”

奧雷里奧翻著白眼,說道:“我看不下去了,自己把褲子脫了。別逼我動手。”

歌洛莉婭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大笑,說道:“我該配合地說句沒門?還有……如果你要來硬的,我就死給你看?”

“以你的性格,你會讓我死給你看。”奧雷里奧說道,“別廢話,要不我真動手了。”

“你這人為什麼這麼奇怪?明明是好意,偏偏說得一點也不溫柔……像個老流氓!”

奧雷里奧瞪了她一眼,說道:“你也很奇怪,你知道我是好意,還在那逞強。受了傷就處理一下,這並不丟人。”

“看來你有意見?”

“你覺得呢?”

“你有意見,我也不會改的!”歌洛莉婭說道,“當然,你要是不喜歡我腿上留疤,或者不想帶著一個瘸腿的廢物去幹活,我就滿足你的願望!我很大度的。”

“行了!你再不自己脫下來,我真的要扯了。”

幾分鐘後,東邊傳來車馬聲,還有陣陣的鈴聲。

歌洛莉婭正活動著剛剛傷愈的左腿,聽見這一陣響動又變得緊張。她一手扶著劍柄,一手指著道路的東邊,低聲問道:“這……怎麼辦?不會是那老東西的同黨吧?”

“不怎麼辦。”奧雷里奧說道,“因為是自己人。”

“真……真的?這麼黑,你怎麼知道?”

“看好那個老東西。”奧雷里奧指著地上的死靈法師。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倒迎著車馬聲傳來的方向,走出了十數步遠。

不久,一輛馬車駛近。歌洛莉婭見到奧雷里奧坐在馬車前,在他身邊駕車的人則是赫拉德。

奧雷里奧跳下馬車,回到歌洛莉婭的身邊,回答了剛才的問題:“鈴聲。”

“我還以為你是夜視眼!”

“總之,把這個老東西帶上車,我們要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