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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蒂齊亞諾摔落在地時,只覺得極為詫異。

論及操縱聖光的能力,他有十足的信心。整個塞倫西亞騎士團當中,在這一方面能與他相提並論的,沒有一個像他這般年輕。對聖光的掌握會隨年紀增長而進步,但體力卻會持續衰退,因此那些同樣擅長引導聖光的長者,反倒錯過了自己最巔峰的時日。因此,他可以毫不謙虛地自詡,自己是騎士團當中,最為強大的騎士之一。

然而,騎士團的佼佼者,卻在此處、在一隻形貌醜陋的怪物身上,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挫折。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為何熾熱的聖光,沒能將那怪物的身軀焚燬,反倒只割破了“樹皮”,就驟然地熄滅。

奧雷里奧站在稍遠處,口中吐出幾個音節,就令之前摺疊的火球顯形。他正要將火球射出,卻聽見蒂齊亞諾一聲大喊:“別多管閒事!”他肩膀一攤,心想:“親兄妹。”

確實,蒂齊亞諾與歌洛莉婭這對兄妹,性格頗有相似之處。他們都固執而驕傲,越是遇到挫折,就越會爆發出爭勝心。

眼見那怪物走近,又揚起一條左腳踩落,蒂齊亞諾並不打算閃躲,再度將聖光注入劍刃,直刺向斜上方刺出。他刺得很精準,正中那怪物的腳底。然而,這一刺卻幾乎毫無收效。劍仍然只是刺破了表皮,再度被堅實的內在所偏斜。而就在劍尖刺中那怪物時,整柄劍上激盪的神聖能量,卻在一瞬間熄滅。

蒂齊亞諾一驚,見對方的腳繼續踩落,而自己竟無力去阻止,便顧不得尊嚴,只得在地上滾了半圈。那怪物的腳落地之處,距他的面部僅有數吋遠。“見鬼!”他低聲罵著,卻見那怪物再次將腳抬高。

奧雷里奧站在遠處觀察,對聖光消散的原理,沒有半點頭緒。他只能胡亂揣測:“也許就像淬火一樣,燒紅的鐵探進水裡,鐵上的熱量就會被水帶走。也許……那怪物身體的材質,比金屬更能夠容納聖光?考慮到木材的性質,木材確實更容易結合聖光,相較於金屬來說。果真是如此的話,那總該有些跡象。能量不會憑空消失,即使最終會耗散到空氣中,在某段時間內,也有些物體上,附著較多的能量。”

他想著,將眼睛合上,又將火球摺疊。他面朝著那怪物,屏住呼吸並集中精神,令自己對魔法的感官更為敏銳。“我感受到了。”他心想,“果然!”

在他的視野中,現在有個隱約的輪廓——那輪廓正是那怪物。早在蒂齊亞諾頭一次引導能量,放出耀眼金光的時候,那怪物的周身便有微弱的魔法跡象。如今,它兩次令聖光熄滅之後,周身的魔法跡象顯著增強。奧雷里奧的胡亂猜測,竟恰巧是正確的答案。

他心想:“既然是這樣,那麼他現在做的,就是用一把單手劍砍樹。這不論如何也不可能成功,但是……我該怎麼說服他?他們……真讓我頭疼!”他想到這裡,卻聽見蒂齊亞諾一聲怒罵:“見鬼!滾出來,你個懦夫!”

他一愣,然後四下搜尋,卻不見那怪物的蹤跡。他能見到的,唯有地上一灘綠色的粘稠汁液。那是那怪物的體液,它的皮膚被劍砍傷了多處,每道傷口上都有這樣噁心的液體流出。“這麼多……如果是個人的話,已經算是失血過多了。”奧雷里奧心想,“他的聖光不能奏效,究竟……怎麼做到的?”

他困惑不解時,蒂齊亞諾仍在呼喊著:“滾出來!不要鬼鬼祟祟地躲著!”他一邊喊著,一邊擺著迎敵的架勢。他雖然粗暴易怒,卻始終異常警惕。

“隱形法術?”奧雷里奧暗自揣測。他走上前去,來到蒂齊亞諾身邊,說道:“稍安勿躁。”

“不行,我非要宰了它!”蒂齊亞諾說著,回頭望了歌洛莉婭一眼,“我不能容忍有人欺負她!”

奧雷里奧心想:“那我可得小心了。”他一撇嘴,又開口說道:“我知道你的決心!稍安勿躁,我有辦法找到它。還有……”他開始遲疑,不知是否該把那怪物抵抗聖光的緣由告知對方——他只怕會傷及對方的自尊心。對這種驕傲的人,說話時必須謹慎一些。

“你說真的?”蒂齊亞諾說道,“快!幫我!”

“它身上有魔法的痕跡。”奧雷里奧含糊地解釋,“就算隱形了,我也能感受得到。”

蒂齊亞諾一笑,誇讚道:“不愧是魔法師,總有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能耐!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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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雷里奧點頭,卻在心中嘆道:“本來有更直接的辦法,明明只是一枚火球就能解決的問題。”他無奈地聳肩,廢棄了早就備好的火球術,轉而造出一顆照明用的銀白色光球。

“我會設法把這顆光球貼到那東西身上,接下來……就看你了。”奧雷里奧說道。說罷,他便合上眼睛,集中精力感知那怪物的位置。他轉了一週,突然不再轉動,因為那怪物的輪廓,就位於他正前方。

“找到了。”他說著,將光球向前一推。往常的光球往往在空中緩慢飄動,因為它們並不用於攻擊敵人,施法者不需要賦予它較高的速度。但只要法師們有意,也能令它如火球或冰刺般迅速。這一次,奧雷里奧便以發射火球的手法,將光球投射出去。

奧雷里奧偵測魔法的視野中,代表光球的小圓點迅速遠離。片刻之後,它便附著在那怪物的肩部。他剛睜開眼睛,卻聽見蒂齊亞諾喊道:“你打歪了!它粘在樹幹上了。”

“怎麼會?”奧雷里奧心生疑惑。他靠雙眼所見的,確實是光球附在十數步外一棵樹上,但他以魔法感官感受到的,確實截然不同的景象。“真是奇怪了!”他越想越覺得迷惑。

“你真的能找到它嗎?”

奧雷里奧並不答覆,只是眉頭緊皺著,說道:“我應該已經找到它了。”他連連搖頭,突然恍然大悟:“對,我確實找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