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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悲劇

那演員剛一站到舞臺正中,廳裡的全部照明,便在數秒內先後熄滅。隨後,暗藏在高處、以晶體中蘊含的魔力為能源的燈具,向舞臺當中的主角,投下清冷的光。冷光令演員的臉部慘白,在戲劇剛剛開場時,已然奠定了悲劇的氛圍。

奧雷里奧早就收到了臺詞本,飛快地瀏覽過後,知道今日戲劇所敘寫的主題:、一座名為科波託斯的小城,在魔族的鐵蹄下淪陷,全城的男女老幼皆被屠殺,幾乎無人倖免於難,城市也被付之一炬。

那是發生於近千年前的故事,大帝國遭遇接二連三的災禍,在短短的數年間土崩瓦解。不久,魔族在不知從何而來,於利帕裡亞大陸的西南部登陸,最初攻下的城市便是科波託斯。

科波託斯在大帝國尚存時,只是座極不起眼的小城,人口不過兩三千。幾千人的死亡,在帝國滅亡後的動亂中,簡直不值一提。但那座城市的毀滅,卻是一場更大災禍的噩兆。

之後,魔族席捲了半個利帕裡亞,直到在第一紀元的最後一個年頭,人類在現今利貝拉和卡塔利斯的邊境附近,與魔族背水一戰,才最終扭轉了頹勢,又經過數百年的奮戰,才終於將魔族逐出利帕裡亞。

然而,魔族只消失了百餘年,就又捲土重來,在大陸東部登陸。魔族此番或許汲取了前次的教訓,統治的手段仁慈了許多,在擴張時也更有耐心。

而科波託斯的慘劇,卻未被人遺忘。歷經無數次改編和重寫,已與真實的歷史大相徑庭。不起眼的沿海小城,變成大陸上最忙碌的港口;數千的居民變成數十萬。

此時,臺上的演員當中,年老的不苟言笑在佈景的街上疾行,年輕人則衣著光鮮,在攤位間有說有笑地穿梭,並不時停下來,瀏覽琳琅滿目的商品。他們扮演的不再是科波託斯人,反倒像是他們自己,塞倫西亞人。

這在舞臺重複上演的悲劇,也不再是對歷史的演繹,反倒是某種預言和警醒:塞倫西亞人切不可對魔族抱有幻想,不要以為一再的退讓,就能維持國家的平和。

戲劇不過到了第二幕,魔族的大軍正在迫近,可城中的居民毫無知覺。他們仍像往常一樣,享受幸福而富足的生活。他們誰又能想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或許將變成最後的笑臉。

大幕緩緩地合上,想必在幕後的人們,正在迅速地更換佈景,催促著這場戲中的轉折迅速上演。一到幕間,樓上的包廂與樓下的大廳中,幾乎是一片沉寂,人們都沉默著。奧雷里奧甚至聽得見,鄰近的包廂中,飄來一個年輕女子的啜泣——她也讀過臺詞本,知道悲劇的結果,一想起來就淚流滿面。

奧雷里奧起身,將望遠鏡放回托盤中,隨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凝眉沉思:“然而,新貴族真的理解嗎?因為魔族勢大,我們便要放棄海洋,向著更深的內陸發展,與不那麼強大的利貝拉為敵?我們……難道逃得掉嗎!”

他想到這裡,偏頭望了眼貝羅議長。那位老者同他一樣,放下了望遠鏡,垂著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我不敢聲稱我瞭解魔族的殘暴。”奧雷里奧又想,“那邊的老者,知道得比我清楚,十倍、一百倍。”

三十年前,塞倫西亞海軍的指揮者,正是這位馬裡諾?貝羅。他臉上的那道傷疤,以及腿上的舊傷,都是那時留下的。他原本只是指揮官的副手,但頭一次海戰打響不久,正指揮官於甲板上指揮戰鬥時死於炮擊。貝羅立即接過指揮的任務,後來身披十數創而堅持奮戰,最終摧毀魔族艦隊的三分之二。

想到這裡,奧雷里奧對這位老者,敬重之情更增了幾分。

毫無疑問,如果以功績為依據,在阿萊西奧?馬爾加諾去世後,就任塞倫西亞元首的,就該是馬裡諾?貝羅。但最終的結果,卻是他惜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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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結果並非最優的,卻……沒什麼違背法律之處。”奧雷里奧心想。

此時,大幕又緩緩拉開,悲劇即將上演。可貝羅議長卻仍低著頭,緊握著望遠鏡的左手垂在身側。他發出聲長嘆,說道:“馬爾加諾,有一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奧雷里奧一愣,隨後應道:“請您說吧。”

“你對現今的元老院、內閣,特別是元首,持怎麼樣的態度?”

歌洛莉婭與奧雷里奧兩人對視一眼,均想:“正題來了。”奧雷里奧有幾分欣喜,卻仍表現得審慎。他沉吟數秒,才說道:“抱歉,我並沒有那麼關注政治。但我並不覺得,現今的元首是最佳的人選,您更適合那個位置。”

貝羅議長一笑,說道:“希望你不是恭維我。”

“豈敢!我只是實事求是。您的能力、功績與資歷,均完全配得上元首之職。”奧雷里奧又說道。對方問他對元首的意見,可他卻並不就富斯科?迪?林德拉表態,句句都引向問話者本身。

“這樣。”貝羅議長語氣平淡,遠不及剛剛熱切。他像是有些失望,這位他寄予厚望的青年,並未給出他滿意的回應。

他端起望遠鏡,又繼續觀看戲劇。包廂內的三人,似乎錯過了不少內容。此時,魔族已橫行於科波託斯的街道上。這時,本戲劇的主角,那個頭戴桂冠的男人,全劇唯一裝束不同於當代塞倫西亞人的,一位哲學家和雄辯家,攔在五個魔族與一個小女孩之間,正試圖同魔族講道理。

臺下傳來陣陣嘈雜,觀眾們極為投入,大聲喊叫著要他直接拿起武器。可劇本是既定的,完全不允許他如此發揮。他徒勞地同魔族爭辯,最終被一腳踢翻,他試圖保護的小女孩,未被當場殺害,卻被拖入了小巷。此時,婦人們的哭聲響起,臺下與臺上的混雜,誰也無法區別。

貝羅議長一聲長嘆,搖著頭放下望遠鏡,低聲道:“這戲我看過幾次,但每次看到這裡,我都……”他話音未落,便有位侍者推著小車進入。

歌洛莉婭正侷促地縮在角落。她半點也未去留意戲劇,反倒一直東張西望的。她一見那侍者,心想:“不敲門?這也太沒禮貌了!而且……他來做什麼?這裡什麼也不缺。”

她正在心裡批評,卻見那侍者走向貝羅議長,從一盒金屬餐具當中,抽出了一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