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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另一位女騎士

歌洛莉婭站到奧雷里奧的面前,笑著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奧雷里奧目光往圍觀的士兵們身上一掃,然後答道:“閒著無聊來看看。”他回答時,目光瞥向那個深色皮膚的女騎士。她似乎有些膽小和拘謹,躲在歌洛莉婭的身後。儘管她比同伴高了兩吋多,這樣不足以隱藏起自己。

歌洛莉婭回過頭招呼同伴:“別這麼拘謹,來認識一下吧。”說罷,那位黑皮膚的女騎士,就被推到了前面。

奧雷里奧稍一打量這位女騎士。她被曬得黝黑,皮膚也有些粗糙,看起來可能比真實的年齡稍大。他估計她與歌洛莉婭年紀相仿,可能稍長幾歲,但絕不超過二十五。

黑皮膚的女騎士,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幾乎是用頭頂對著奧雷里奧。

除了一頭棕色的、編成麻花辮的長髮以外,她頭面部的樣子,完全看不清楚。過了好一會,她才稍稍揚起頭,用大大的灰色眼睛,偷望了奧雷里奧一眼。望向對方的時候,她的眼裡透著羞怯的光。她的鼻子相當挺拔,嘴唇和眉毛也不十分精緻。但是大眼睛和端正的五官,還是會讓一般人覺得,她算是個美女。

她身穿寬鬆的半袖便服,胳膊上的肌肉線條,袒露無遺。這線條在女性中,算是極其分明。她的雙手十指粗大,指關節的部位尤甚,手上的皮膚也遠比歌洛莉婭的粗糙。奧雷里奧當然知道,這是她時常辛苦操勞的痕跡。她是騎士團中的異類,少數出身卑賤的騎士之一。

“你……你好。”她又低著頭,侷促地站了許久,才鼓起勇氣,對奧雷里奧打起招呼。

奧雷里奧一聽到她的口音,就大概猜出了她的故鄉。她的口音,有些類似於他闊別十五年的鄉音,但又略有些不同。“她也許出身於更偏遠的東南部。”奧雷里奧在心裡判斷。

“我……我叫卡梅拉。”那女騎士小聲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姓氏……沒有姓氏。”

這確實證明了奧雷里奧的推斷。她出身貧賤,沒有顯赫的家族,可能只是農民、工匠或者水手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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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倫西亞的騎士團,歷來重視門第。沒有高貴出身的人,極少能進入其中。如果是貧苦人家的女孩,希望就更是渺茫。除非,這個人有特別耀眼的才能,又恰巧被騎士團的軍官發現。

“學院和騎士團的理念大相徑庭,但唯獨重視門第的一點,一模一樣。”奧雷里奧心想,“她……很像某個人啊。”

“您是不是不高興?”卡梅拉小心翼翼地問道。他這才意識到,他還未介紹自己。

“奧雷里奧。”他只將名字告知對方,姓氏和父親是誰,出身於何處,均一概不提。他一貫如此,如無必要,就絕不提姓氏。特別在面對平民時,他不想讓人覺得他在炫耀。

“你……你好。”名叫卡梅拉的女騎士又問候一次。她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並一直低著頭,像是不敢直視對方。

卡梅拉之後都不敢開口,奧雷里奧也沒打算說些什麼。歌洛莉婭很快就察覺到氣氛的尷尬。不健談的貴族青年,和膽小的農家女孩,如果能交談甚歡,才更加怪異。

她找了個合適的藉口,將卡梅拉帶走:“休息時間快結束了,我們趕緊回去吧!一會還要繼續訓練。”

卡梅拉如釋重負。她輕輕地點點頭,迅速跑回了訓練場。歌洛莉婭湊到奧雷里奧的身邊,替她解釋道:“她一直都很膽小、怕人。”

奧雷里奧面無表情地答道:“我知道,沒關係的。”

“不過,在戰場上,她一點也不膽小。”歌洛莉婭說道,“之前那次夜襲裡,她打得拼命了,結果受了箭傷。結果左腿上的創口已經潰爛了,腿差點沒保住。”

“不過還是康復了?”

“是的。”歌洛莉婭答道,“真是太好了!不過……你一會還要看著啊?”

“什麼?”

“當然是我們訓練。”歌洛莉婭答道,“總覺得,你在旁邊看著,讓我很有壓力。”說著,她撇嘴一笑。

“我比你們的教官還可怕?”奧雷里奧望向負責組織訓練的騎士。那是個大約四十歲的男人。他身材魁梧,比奧雷里奧高了足有半頭,臉上的表情也相當嚴厲。

“那倒沒有。”歌洛莉婭笑著回答,“好啦,我走了。你看,我身邊的人都很可靠,你不用那麼擔心了。不過,你教我的魔法,我最近也有在練,有點不懂的地方,有機會還要找你問問。”說罷,不等奧雷里奧回答,她已經跑到五六步之外。她停下腳步,回頭揮了揮手,然後也回到隊中。

歌洛莉婭歸隊幾分鐘之後,訓練就又重新開始。他們不再進行角力,轉而開始武器的自由訓練。

騎士團的標誌,是一對交叉的武裝劍,與一面鬥形盾。但這九十九人中,真正使用劍與盾的,僅有大約三分之一。餘下的三分之二中,雖然也有一半持盾牌,但他們拿在右手裡的武器,卻是戰錘、連枷或是狼牙棒。

奧雷里奧心想:“現在的盔甲越來越堅固,若不靠聖光強化,單手劍砍不穿鐵甲。相反那些鈍器,對披甲與否的敵人都相當有效。剩下的騎士,多數持長兵器。雖然他們也配著劍,但劍只用作次要的武器,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會抽出來的。”

“若不是親眼看到,我絕對不相信,騎士團的武器竟然不統一。”奧雷里奧又想,“我只記得騎士團在埃克雷西亞的時候,所有團員的武器都是劍和盾牌,留在那裡的,騎士團的主幹,也仍然保留著這樣的傳統。我也沒見任何一本書上,提到過塞倫西亞騎士團的變化。也許是最近才開始的?看來,騎士團也並非固守傳統,一成不變。或許……這是她父親的決定?”

奧雷里奧揚起頭,又將目光投向歌洛莉婭。她手持劍與盾牌,正與持同樣武器的卡梅拉對峙著。在她們兩個附近,另外的兩對女騎士也在對練,還另有一人在旁等候。那五人的武器,也同樣是劍盾。

奧雷里奧經過對比,這才發現這六人的武器,在規格上有所差異。歌洛莉婭手中的劍,較那六人長上兩吋多,盾牌的面積也大許多。

他又想:“只有她的武器,和男騎士們的規格一樣。果然她父親把她當城兒子養起來的。等等……那天見到的那個人,手裡的武器是長還是短?”

他一時想不起,只得打另外一種主意:“把所有用劍的,都觀察一遍。那人是小個子,光這點就夠排除大半。”這時,他卻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輕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