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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圇圍,斑斕猛虎爪牙初現(八)

“方才少俠喚了‘秦大哥’三字,妾身自作主張,便以姓氏相稱了。”苦夫人對答如流。

武天才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叫過秦大哥:“有嗎?”這麼明顯的小說套路,他才不信。

南宮憐插嘴道:“剛剛你是喊了大哥的名字,我作證,苦夫人是無辜的。”

楊小哥道:“你最好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別緊張。”

也許真的是他錯了?武天才揉揉眼睛,這段時間他的神經確實過於緊繃,本人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

霧氣漸漸散去,苦夫人低聲吩咐車伕繼續上路,等待片刻,馬車卻毫無動靜。

“苦叔,可以走了。”苦夫人又喊了一聲,車輪這才緩慢轉動起來。

車裡的空氣有些沉悶,秦遠將剛服用過清露丸睡熟的花子交給南宮憐照顧,推開車門翻身坐上車頂,山谷間的清風立刻吹去他身上的燥熱氣息。

此處風景獨好。

絕情谷內還殘留著一些燒燬建築的痕跡,藤類植物攀延纏繞,鳥籠一般將景物大片覆蓋,越往深處,奇異的白色花朵開的越茂密,花香四溢。

濃郁的香氣聞的秦遠犯噁心。

這座山谷,由內而外無不透露著詭異的氣息。

但秦遠是無畏的。

他知道武天才在害怕什麼,對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懼和驚慌,才是正常人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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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秦遠的心就像一潭死水,不論車裡坐的是好人還是壞人,亦或是他們即將面對更大的危險和挑戰,他都不會鬆開手中的劍。

只要做到這點,就夠了。

“還有三里路,就是多情山莊了。”苦夫人的聲音悠悠響起,“公孫莊主熱情好客,定會對落難者施以援手,各位儘管放心。”

楊小哥道:“早年我與公孫莊主、裘夫人,有過一面之緣,他們夫婦是樂善好施的好人。”

武天才“呵呵”兩聲,不置可否。

大馬車沉穩輕快的向山頂移動,漸漸的可以在路邊看見一些身穿粗布衣裳的山莊弟子,周圍植被也越發茂密起來,終於來到多情山莊門前,車伕下馬卸鞍。

門前的守莊弟子早已恭候多時:“苦夫人,貨都準備好了?”

苦夫人道:“小兄弟隨兩位師兄去庫房安排貨物,妾身送幾位少俠入莊。”

守莊弟子眼神斜斜的打量一行人一眼,忽然認出了其中的某人:“哎,這位不是楊兄弟嗎?一別數年,楊兄弟過的可好?”

“行屍走肉,負隅頑抗。”楊小哥苦澀一笑,“兄臺近年如何?”

“老樣子,光棍一條,身上的傷一到陰天就痛癢難耐。我去通知莊主和夫人,知道楊兄弟來做客,他們一定很高興!”

楊小哥突然扭捏起來:“不不,不必告訴莊主和夫人,我送人過來,這會便走了。”

守莊弟子道:“楊兄弟和苦夫人帶來的客人,說什麼也要歡迎的,兄弟趕時間,這就去吧。”

“有沒有空房,先讓病人住下。”

守莊弟子取出一串古銅鑰匙:“這是客房的鑰匙,隨我來。”

一時情急,眾人也顧不得太多禮數,未經主人同意便在守莊弟子的帶領下,擅自開啟一間客房,床單被褥整理整齊乾淨,讓花子輕輕睡在柔軟的被褥上。

這時不知門外是誰喊了一聲:“客人,公孫莊主來了!”只見一位坐著輪椅,身穿寶藍緞子袍,儀表堂堂,上唇與頦下留有微髭的男子,推著木輪來到客房門前,單手撐住門框,連人帶椅越過門檻向屋內一躍,穩穩落地。

“公孫莊主。”苦夫人盈盈一拜,其餘眾人連忙照貓畫虎:“公孫莊主!”

“苦夫人,你我多年老友,何須多禮。”公孫止推著木輪,徑直來到床邊檢查花子傷情,“她肩頭兩枚鎖魂鉤,深入骨髓,就算能救活,以後的日子只怕……”

武天才急道:“有命活著就行,大不了,我養她一輩子。”

公孫止抬眼看了他一眼,捻起須髯,眉頭緊蹙:“人命關天,我需要一位得力助手在一旁護法,其餘人退至屋外。”

“我來。”秦遠說。

公孫止微微頷首:“這位大俠一看便是器宇不凡,得高人護法,在下心裡有底。”

於是眾人魚貫而出,屋內僅留公孫止與秦遠二人。

公孫止腿腳不便,由秦遠把住花子雙肩,點住昏睡穴,徐徐送入內力,公孫止探出兩指,指尖撐入鎖魂鉤底部,猛地發力,僅憑指間的巧力便將鎖魂鉤底部與鉤部剪成兩段,剩下彎鉤埋在骨肉之中,並且藏有倒刺,要將鎖魂鉤安全摘除,只有在肩頭穿洞,從鉤尖開始慢慢將鎖魂鉤取出。

摘除兩隻鎖魂鉤又不傷及筋骨,比想象中困難數倍,秦遠穩住雙手,盡力不產生分毫的搖晃。

傷口部位已經開始腐爛流膿了,公孫止取出一柄柳葉細刀,放在火上細細烤紅,刀鋒貼著鉤尖劃破肌膚,膿血瞬間流出。

“如此奇異的傷口,倒真是人生中第一次見。”公孫止幾度放下柳葉刀,搖頭咋舌。

穿琵琶骨,廢黜武功,在蠻荒是比死刑更恐怖殘忍的刑罰。

是誰對這麼小的女孩下如此狠手?

無論是誰,秦遠都要將他千刀萬剮,將施加在花子身上的傷痛如法炮製其身!

就連公孫止也慨嘆施刑者是禽獸不如的畜生。

從骨頭中取出異物,無異於是對傷者再次施一刑罰,公孫止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我雖精通藥理,但是對於外傷……哎。我已將鐵鉤兩端摘除,殘留骨中一部分只怕……”公孫止欲言又止,面容已有難堪之色,“大俠求助於我多情山莊,作為莊主卻沒有出上力,實在慚愧。”

他不說,秦遠也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留在肩胛裡的兩塊鐵鉤殘留物,可能永遠也取不出了。

這不能怪公孫止,鎖魂鉤上遍佈倒刺,輕輕一扯,就是原本問好無損的骨頭和血肉也連累了,倘若二人鋌而走險,只怕廢的不止是花子的武功,兩條胳膊也保不住。

公孫止為花子把了脈搏:“所幸性命無憂,有苦夫人的清虛化魂丹,佐以鄙莊栽種的藥草,希望令女的傷痛能夠儘快好起來。”

“多謝。”秦遠先在花子的創口撒上一層金創藥,紗布裹好,又蓋上棉被掖緊被角。

這才發現,原來屋內三人都已大汗淋漓。

轉眼天都黑了,門外眾人已等的焦急。

苦夫人取出錦盒:“莊主,有位少俠不願相信妾身拿出的是真正的清虛化魂丹,還請莊主查證,讓傷者早日服用丹藥,莫要耽誤醫治。”

公孫止接過錦盒,仔細觀察紅色藥丸的成色和氣味:“苦夫人這顆,的確是清虛化魂丹。如此神丹妙藥,不會有錯,各位若不信,在下願以身試藥,以證苦夫人的清白。”